第一卷第六十九章第一军西进

　　现在的甘肃提督马安良，已经与原来的上司赵惟熙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差；老奸巨猾的赵惟熙从北京政府派山西军队入甘平叛开始，似乎感觉到了袁世凯对甘肃军队和他的不满。为了抛开之间和马安良的“亲密关系”，赵惟熙这几一段时间很少和马家人来往，就连过春节请下属官员喝酒都没有邀请作为甘肃提督的马安良。倒是其它振武军、忠武军和西军的其它将领都有到来，就连远扑阿尔泰的昭武军马福祥之子马鸿逹都有参加。这件事让马安良和赵惟熙之间的矛盾更加加深，马安良谋取甘肃都督之外，赶走赵惟熙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闻知第十六师已经到达金县，距离兰州越来越近，突然又接到北洋政府由山西十六军节制第九十混成旅的电报，马安良在也没有等下去的机会了，只好向赵惟熙索取军饷粮草，准备先一步到达西宁，和那里的马麟很好商量一下。再者，两家合兵一处，人数也多一些，也就不用害怕十六师耍什么心眼。谁知赵惟熙无钱可拨，两个人在公堂之上为此事吵了起来；代理布政使何奏篪见两位老大为钱财争的面红耳赤，上前劝到：“两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是不要争吵坐下了商量商量”。

　　看到下官劝架，赵马二人这才想起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是在哪个的家里面，这些唯唯诺诺的各自坐下，互不理会。最后还是马安良忍不住先开口了，不过他是对着代理布政使何奏篪说的。“何大人很清楚，在下这出兵西藏乃是皇大总统的命令，如今山西军队已经到了，不日就要号令在下的第九十混成旅一起启程出发。眼下虽然政府的武器装备没有到，但好歹我家的哇娃娃们手里还有趁手的兵器可用；但军饷就不一样，没有军饷娃娃们怎么养家糊口？没有军饷在下可能使唤不动他们，还望布政使详查”。

　　为了能够拿到军饷，早日到达西宁，马安良今天的态度和往日飞扬跋扈的个性完全不一样，显得很低调客气，对平日里正眼都不会看一眼的代理布政使何奏篪客气的说了好一通，让姓何的官员非常的受用。“都督大人，如今马提督出兵西藏为首重大事，万不可耽搁；眼下都督府里没有多余钱粮下官也很清楚，属下有一建议，不知是否可行，说出来还请在座各位好好的参祥参祥”，被马安良客气几句的何奏篪摸着自己的几缕小胡须，摇头晃脑的说到。

　　赵惟熙还在为刚才和马安良争吵而生气，听了何奏篪心里暗想，你这个家伙也知道我都督府没有钱啊！看你能说出什么计策来。当下不动声色继续端坐，等待何奏篪的“建议”。和事不关己的赵惟熙良相比，已经亟不可待的马安良赶快问到：“何大人有话快讲，只要能弄到军饷，就是好建议”。

　　“下官知道这兰州之地向来清苦，百姓商家也没有钱财；如今共和刚立，我甘肃青海一地各级官员缺额颇多，只兰州一地，就却大小官吏四十余人，尚不包括其它各道各州府之缺额。下官的意思是，都督可以按“提盈余”的名义向甘肃各地那些富豪人家捐官鬻爵，以缓解我都督府钱财短缺之急。另外，我等还可以效仿南方各省，对外国洋人出售甘肃的路权和矿权，以取得他们的贷款，下官看比利时洋人就很不错，直隶省不就是向他们贷的款吗”。

　　听了何奏篪这话，满堂众人皆惊。赵惟熙还以为这个代理布政使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原来是让自己卖官鬻爵，获得钱财。这个家伙，还以为现在是清朝那个年代，买官卖官。北京的袁大总统早就把你拉出去砍头了。一边的马安良一听，心下里也是凉了半截。他到是不会管你那个朝代，能拿到钱就好，可惜姓何的这个计策时间太长，我等不起。两个人都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何奏篪一眼，马安良更是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到：“好你个王八蛋，现在是消遣本提督不是！你这个买官的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凑够娃娃们的军饷？本提督看你家里面就有不少贪污来的钱财，快点拿出来，不然，本提督走了之后可不管乱兵入你的府邸抢了你家的东西”！

　　何奏篪那里想得到刚才还对自己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的马提督翻脸不认人，就要开始抢自己了，他可能忘记了平日里这位甘肃真正的掌权人是怎么嚣张的。

　　赵惟熙一看自己的属官何奏篪被马安良臭骂，心下里虽然不喜，但还是要出门说话，谁叫堂上还有那么多手下呢！“马提督，既然国事要紧就先谈国事，不要失了朝廷的体面”。话一急，赵惟熙连“朝廷”两个字都说出来了，但他顾不上解释，继续说到：“我们还是向解决军饷问题吧，本都督提议，在这里的所有官员，人人有份，捐出一些银子来，作为提督出兵的军资。本都督先捐两千块大洋，最少不得低于五百，捐钱者方可离开大堂。来人啊！守住门口，伺候各位大人们捐资”。说完这话，赵惟熙自己走下堂来，从怀里掏出一张两千块大洋的汇票，放在桌子上。

　　马安良本来想站起来反对，但随后一想，这些钱都是给自己的，现在自己掏一点，回去后还不是赚大头，于是也哈哈一笑“还是都督体察下官苦心呐，本提督也捐两千块”，说完也自腰包里面拿出一张汇票放在桌子上。众官员一看这个样子，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虽然心底里把找惟熙和马安良家里骂了个遍，但还的老老实实叫钱走人。最后几个实在没有那么多前的，赵惟熙大手一挥“扣半年俸禄，以做军资”，也放几人走了。

　　马安良高兴地从桌子上捡起一张张汇票，心下里暗想，“赵惟熙这么一搞，甘肃官员们肯定对他意见大增，这个对自己正好是一个机会，好好活动一下，说不定这甘肃都督的位子还真的会落在自己头上。想到这里，马安良一回到府上，一面命令他的西军赶快拔营开向西宁，一面把西军中的那些回族将领找来，要他们联名致信袁世凯，提出“甘人治甘”，请求以马安良主持甘肃政务。

　　马安良那里知道袁世凯从头至尾就没有想过准备任命马安良为甘肃都督的想法。首先，去年六月国民党甘肃支部成立时，马安良就主动申请担任了甘肃支部的支部长，并兼任该支部机关报社长。袁世凯对国民党势力本来就颇为疑惧，也是因为马安良这一举动才促使袁世凯命令山西军队入甘平叛，而不是要马安良这个甘肃提督去平叛。其次，对于回族人的不放心，袁世凯怕回族将领干预政治，导致西北地区政局不稳，还怕回军掌控政局势力坐大，不听中央号令，形成在西北的割据。

　　正是在这多种因素之下，加上新崛起的山西赵天一的突然出现，以及对袁世凯政府的“无比忠诚”，又和革命党方面没有什么联系。如此之下，马安良自然要被袁世凯打入冷宫，列入自己不喜欢的那一类人之间；而赵天一父子就正好天随人愿，在入甘平叛之后将部队扎住在庆阳、秦州一带也没有引起袁世凯的指责，就连往甘南武都派了一个营的军队也没有让袁世凯有什么说的，时机把握的让赵天一自己都有些疑惑，大呼不可思议。

　　二月的最后一天，陈子华率领的第十六军终于到达兰州城，甘肃都督赵惟熙亲自带领官员到城外迎接。本来以赵惟熙都督和正二品官的身份，不需要迎接一支客军的，但现在军队的身份已经被提升，军官也都非常的吃香，一镇之统制官也要从二品的武官担任。虽然共和之后这一规定没有完全执行，但一师之统帅按品级来算也就比他这个地方都督低半品而已。再说了，他已经和本省提督关系很糟糕了，要是能够和外省来的客军搞好关系，可以平衡马安良在军队方面的威胁，对自己也是一大助力，这才是赵惟熙出来迎接的本意。

　　对甘肃都督的迎接，陈子华等人并不是很在意；他没有同意赵惟熙请军队入城休息的邀请，而是下令十六军在兰州城外东城东承恩门外的原校场的破旧营房处扎住，只是向城内申请购买干菜和鲜肉。赵惟熙等人早已经被这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军装束所震惊，根本没有心去听陈子华在说些什么；周围出来一起迎接的官员在看到经过长途行军以后仍然精神饱满的新军，和他们携带的许多从来没有见过的装备所吸引，更没有注意他们几人的对话。“这就是新军，真的和我们的西军不一样”，各种议论声不断。

　　辛亥革命以后，各地虽然都宣布接受共和，改编新军，但是大多数都是将辫子剪掉，换一身与以前不同的军服而已。偏远的西北甘肃，虽然成立了一个1甘肃混成协，但在辛亥革命初被陕甘总督调入陕西平叛西安新军起义，故而也就不再有什么新军。马安良的西军可以算做甘肃最厉害最骁勇善战的军队了，但百分之七十士兵仍然用的是冷兵器或者前装火器，后装步枪数量很少，更不要说火炮。今天看到第十六军官兵整齐一致的军服和手里的步枪，就惊讶的不得了，在看到马拉的火炮，那就更加震惊；随后看到几辆汽车出现时，人人惊呼，不可自己。要知道，整个甘肃、兰州，这个时候最现代化的东西也就是都督府里面的无线电台，以及刚刚由美国桥梁公司工程师曼伯设计建成的黄河大铁桥而已；汽车，对他们来说顶多也就是听说而没有看到过。

　　送走都督大人，赶跑了围观汽车的人，陈子华下令立刻整修校场大营；按照少督的指示，他们最少要在这里扎住一两年时间，期间还要以此为据点存储军需军资，向西宁进发。还要和秦州的驻军雇用人手修筑、扩建整个从秦州到兰州、从兰州到凉州、甘州、肃州的公路交通，这是作为第一军军长陈子华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