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一战风波第二七二章战局迷惑

　　赵天一到达长沙的时候，已经是元月二十六日下午，此时南方的战局也有了新的变化。在西面，蔡锷的西里讨伐军在天晴以后又开始发动了进攻，和援军已到的桂军黄自新部打成了一团；在东线，广东西部的肇庆地区，广西陆军第一师停止继续向东攻击，留在原地稳固防线。孙大炮也果真租用了一架香港的英国私人飞机，在二十五日飞去了肇庆；香港距离肇庆空中距离不超过两百公里，一般的双翼飞机都可以轻松到达。抵达肇庆后的孙大炮，陆荣廷也火急火燎地跑到了肇庆，和孙大炮见面，商议组建两广联合政府的事情。

　　在这次的商谈中，孙大炮认为必须想法让广东的龙济光也一起造反独立，在和陆荣廷的商议中，孙大炮说到：“广西独立后，我们双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促成广东独立；两广唇齿相依，如果广东与广西背道而驰，对广西是不利的。如果将军能够通过姻亲关系，劝说龙济光独立，则事半功倍亦”！

　　陆荣廷知道此事在广东，朱执信和陈炯明已经组织了暴动，而且形势也不错，搞不懂孙大炮为何还有此心。他哪里知道龙济光在广州城放了大批的军队，如果革命党想要夺取广州，势必要和农的军队展开一番激战；胜败不说，战火肯定会将广州城变成废墟。已经把广州看成自己政府所在地的孙大炮，自然不希望这样，所以才有此说。陆荣廷不知就里，但是孙大炮承认他为两广军队的总司令，已经让他非常高兴了；但是对于自己能否说服龙济光，他其实没有一点把握。

　　其实陆荣廷是不想来肇庆和孙大炮见面的，他更希望孙大炮能够到他的广西老家武鸣县宁武庄。陆荣廷这个人很怪，他不喜大城市，虽然那个时候的桂林、柳州、南宁等城市远不能和现在的哪怕一个县城可比。究其原因，就是陆本人比较“恋土”；一般情况下，他不长期居住南宁、桂林这样比较时尚的城市，而居住在家乡武鸣。居住武鸣却不住在县城而居住在他的家乡宁武庄。从当是广西督军开始，他的许多重大决策，都在宁武庄里制定。为了经营这个决策根据地，他花了不少心血，修了邕武公路、五海桥、三合土路……许多名人政要不是在南宁或者桂林的陆公馆与他密谈，而是不辞劳苦越过时有覆车之险的高峰拗直奔宁武。他冒风波迁省会于南宁，但仍居于宁武。旧桂系始终雄踞广西，虎视邻省，注视京华，相机而行，决不让外来势力在岭西立足。后来新桂系也继承此衣钵，爆发蒋桂战争，就是不让蒋介石嫡系军队染指广西----

　　广东对于广西的重要性，陆荣廷最近也很清楚；这次举事首先重点对广东用兵，就是出于这个原因。现在能够顺利地拿下肇庆，对他来说，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对于广东将军龙济光，陆荣廷心里面其实是嫉妒多于其它；早年和龙一起反清效袁，结果最后两人虽然同为一省督军，但龙济光被任命为振武上将军，陆荣廷却只封为宁武将军。这一来陆当然有厚此薄彼之感，后来虽被封上将军后，龙济光却被封为一等公爵，不久又因定惠州有功晋封郡王，而陆则只是一个侯爵。袁世凯没有想到，封爵本是借此笼络各省军阀，由于爵位有高低，虽满足了某些军阀，却也失去了一部分军阀，陆荣廷就是失去的那些人的代表。

　　所以陆荣廷本人对于说服龙济光，心理上有一种抵触；他在起事的时候也想到过失败的可能，大不了退回广西死守。广西不是中原，也不是草原，这里石山连亘，山林茂密，弄弄相通。在这里打仗用赤壁火攻、水淹七军、空城计等战法都难以奏效，多用梳篦法、挖地鼠法、滚石法等。长期以来，壮人及壮族地区会党摸索出了一套适合岭南石山区的战略战术。陆荣廷在多年生涯中，大小数百仗，善于运用这套战法，几乎每战必胜；让士兵赤身趟水田，悄无声息逼近夺取目标，也是他的独创。所以他认为哪怕到了最后，凭借广西地形的特点，他也会将来围剿的对手打一个落花流水。他哪里知道这种战法在和别人交战时便宜颇多，但要是遇上赵天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和孙大炮比人气，他陆荣廷真的好想还差一点。比如说日本政府的官员知道孙大炮，却不一定知道他陆荣廷；西方的一些外国人见了孙大炮也许会点头哈腰，见了他陆干卿，也是只是点点头。最后，陆荣廷听取了参谋长等人的建议，决定先发一个通告，提醒众人自己已经占领肇庆，威逼广州了。虽然他已经从电报中知道袁世凯已经任命参谋总长赵天一为讨伐他的军队总指挥，但毕竟还离的很远，有数千里，还是把通告发出去再说。

　　“两广护**总司令，为檄告事：前大总统袁世凯蓄谋造逆，欲为帝制，殃民辱国，罪恶贯盈。自本人桂省首义，粤省响应，舆情所迫，昭然可见。本总司令，不忍祸结兵连，生民涂炭，乃致电袁氏及其党羽辞去总统职务，另选贤人，以谢天下。袁犹不悛，至今负固。本总司令不获已，乃徇桂省军民之请，出师申讨。广东将军龙济光，与本总司令既久属同僚方冀克明大义，相与同仇，迭经电商本总司令不得不暂移北上之师，先服东征之役。今已统率劲旅，合围广东济光若能悔罪投诚，自当予以更新之路。倘犹执迷拒命，势亦难逃渠首之歼。我全粤父老子弟深明时势，忠义性成，当谅吊伐之苦心，乐扶开济之元气。仰各安堵乐业，勿事张皇，静候大军迅平小丑。全粤大小官吏，仰各照旧奉职，毋得荒弃。全粤将校士卒奉职民国，禄养有年，当此国家存亡危急之时，正我军人厉节效命之日，仰各辨明顺逆，慎择从违。其城厢内外军队，宜激发天良，去逆效顺，万勿抗敌义旅，荼毒生灵。但能卷甲来归，自尔同袍济美。要之安省城，即所以安广东，救广东，即所以救中国。本总司令既念为国捍患，在义难辞，复痛同室操戈，虽胜不武，雅不欲穷极兵力，糜烂地方。故暂驻节要冲，传檄申警，猗欤多士，懔兹良言。此檄”！

　　这份檄文是在孙大炮不知情的情况下发出的，全文通篇没有提到孙大炮革命党一个字，全部是他陆荣廷一个人的声音。孙大炮知道这件事，并在看完檄文之后非常地不快，他马上给广东的朱执信去电报，要他通知在广东各地的革命党人，暂缓对广州的攻击。此时在广州附近，除了朱执信军、陈炯明军之外，还尚有徐勤军、魏邦平军、邓铿军、叶夏声军、何海鸣军、李耀汉陆兰卿军等，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遍布各地，舆论和声势却是不小。如果革命党的这些人停止活动的话，对龙济光来说是一件好事。孙大炮派到广西进行活动的革命党人代表潘乃德知道这件事以后，找到孙大炮极力劝阻，但孙大炮最后虽然取消了停止行动的命令，但仍然发出了“保存力量酌情行动”的电报，让广州的龙济光有了喘息的机会。

　　对这一切外界仍然不知道，赵天一到了长沙时得到的消息仍然是广东各地风烟四起，龙济光的粤军疲于奔命。此时长沙的简易机场已经修好，但道县的机场仍在修建中，飞机无法飞到广州以及南宁、桂林等地。想到广州的特殊性，赵天一给已经成军但没有向外界公布的海军舰队，其实也是他唯一的海军舰队发去了电报，让舰队代司令官铁公义率领东山号和另外一艘驱逐舰雷州号开往广州珠江水域口，以准备应付一些突发事件。赵天一很担心自己的飞机没有准备好之前，广州就先丢了，那样可是大大的不好。

　　除了安排飞机快些入场，赵天一还命令在东南半岛的暗影组织对法国总督施加影响，以防止法国人趁火打劫进入广西边界地区。当然，这种影响是暗地里进行的。让赵天一没有想到的是，西贡的法国总督竟然通过华侨主动向内地政府示好，表示法国不会介入中国的内部战争；尽管法国在印度支那的军方负责人对此很不满意，但在总督的压制下，只能取消对广西的渗透计划。随后欧洲传了消息，远征军方面吴佩孚也送来了英国人的电报，加上赵天一根据后世经验，判断出欧洲战场上，此刻英法和德国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被称为决定性战役和转折点的凡尔赛战役，双方都在为此进行充分的准备，各种各样的战略物资全部在想战场附近集结，国家的主要力量和注意力全部在此。法国政府自然不会这个时候在远东惹中国人的麻烦，现在在西亚，中国远征军的影响以及非同小可；而即将开始的凡尔登战役，哪怕中国人在土耳其出那么一点点力，都会影响整个战场的动态。

　　赵天一的担心还真不是多余，尽管孙大炮因为陆荣廷的一份通告非常的不开心，要广东的革命党人“见机行事”。但已经举兵的广东各革命党人，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革命”热情，就算是三五十人的小股队伍，在本地被打散之后并没有一哄而散，而是一股脑地涌向了广东省政府所在地广州。这些人认为，就算在其它地方失败了，只要能够占领广州，那也是革命的重大胜利，可以号召和影响一大片观望的人。就在孙大炮等人在肇庆开会讨论组建两广联合政府，成立独立的新政府、也就是陆荣廷发布通告的第二天，广东方面的革命党人，从全省各地诸如惠州、东莞、佛山等地有组织或无组织地开向广州，准备围攻广州。而中华革命军广东司令长官朱执信也似乎被感染，忘记了孙大炮广州城里的力量不能轻易动用的警告，派人联合在广州城里的革命党眼线，准备里应外合拿下广州。

　　元月二十六日下午，山东陆军混成第一旅到达汉口，随即乘坐民船开往岳州；而在同一时间，龙济光的哥哥、广东陆军第一师师长龙觐光也再次兵败栏柯山老君顶，其部下团长李富春战死，桂军有直逼高明之势。龙济光见状，只能从广州附近抽调部队支援兄长；广州周围的防线出现了空缺，给了朱执信革命党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