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不大的小屋，顾城穿着拖鞋，一种慵懒中流露些许帅气，比起苏瑾杨带着危险的英气更踏实，何梦染心里不免心安。

　　“这里是……”她想问是否是他爸妈的房子，却猛然想起顾城从小不和爸妈生活，之后成了一个“半命题问句”。

　　“我奶奶以前的房子。”顾城端过来一杯水搁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何梦染身边，毫不顾忌地靠在沙发背上，和何梦染共享心跳。

　　何梦染深吸了一口气，看都不敢看顾城那俊美的面庞：“那你奶奶不回来吗？”

　　顾城低着头笑了笑：“她死了。”

　　沉默。尴尬。莫名的违和气氛在屋内升腾。何梦染心头拂过一个成语——同病相怜。转而一想，哪能一样的呢？人家起码还有颜值和花不完的人民币、红色毛爷爷。她兀自笑了笑，笑得戏谑而凄惨。

　　顾城揉了揉头，然后转移开这令人不适的话题：“你呢？大晚上的坐在沙发上哭，很有狗血剧女一的劲头啊。”他轻轻一笑，暖暖的，而就在何梦染鼓起勇气看向他那温暖笑容的刹那，她想到了苏瑾杨和苏瑾杨对她的要求。心里的愧疚翻倍着增加。

　　“……我和我姑姑闹翻了。”她很想从一个月前说起，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放弃。她简单、快乐地生活了很久，十多年，可是十多年的幸福生活，两个月的致命打击就可以毁掉，身边再无人可诉苦。

　　她的闺蜜么？自从升入高中后，真是太久没见了。她的爸妈么？不是一个月前就抛弃自己去了天堂那个安乐的地方么？她的亲人么？还不如一个路人。想到这，她的眼眶又微微泛红。

　　“……”何梦染以为顾城要问什么，最后，他只是喝了一口水，什么都没说。

　　默契。顾城放下水杯，拿起何梦染的水杯递给她：“喝水啊，哭了那么久当水分是自己长出来的啊。”顾城笑笑拿起遥控开了电视，调到了一个莫名的频道，歌手正婉转地歌唱，低音的沉重让何梦染几乎感到心头都在被闷闷捶打。

　　她赶紧大口喝水，眼泪簌簌掉进水杯里。她听见一声哀叹。

　　“对了，咳咳。”她意识到自己带着哭腔，赶紧清清嗓子，“你跟苏瑾杨……”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怕他因为误会弄到别的人，所以，你别跟他走太近。”顾城脸上的笑意消失，紧张地提醒何梦染，也立即发现了何梦染皱紧的眉头，“他和你说了什么，是吗？”

　　“呃啊？没，没有啊，我只是问问。”何梦染挤出一个惨不忍睹的笑容。

　　顾城也一笑，眉头却是紧皱。罢了，罢了。顾苏两家的事，太复杂。顾城站起身来，披了件薄薄的外套：“你今晚就住这吧，明天知道怎么走吧？”

　　何梦染抿了口水，点点头：“谢谢。”

　　顾城也点点头，开始穿鞋，认真地绑起鞋带来：“我不会骗你，也不会骗人，今天中午听说你和苏瑾杨在医务室里，希望你小心。然后，餐桌上有几个面包，愿意吃哪个吃哪个，拜拜，晚安。”

　　顾城关了门，门的响声像一声短促的叹气。似乎是哀伤的气氛，怎么会这样呢？何梦染有些迷惘。

　　她知道，她已经被命运的手段和自己的愚昧卷入了深渊。又怎样呢？掉下去，也不会有人在乎的，不是么？她歪着头暗自笑笑。

　　“我明白眼前都是气泡

　　安静的才是苦口良药

　　明白什么才让我骄傲

　　不明白你”

　　电视里，那歌手低沉吟咏。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天，昏昏沉沉地亮了。

　　她睁开眼，眼前并没有蒙眬，天花板上的花纹清晰。她却没有看到末日，在她面前，血腥的口正咆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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