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剑江湖落花无情 第三十五章 七十二刀
作者:团大人的小说      更新:2018-08-06

    武当山上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而林凝因那日内力耗尽又受了内伤,而且肩头被廖桥君打得轻微骨裂,只要一动便剧痛,是以被萧然要她好好躺在床上休养,但在第三日林凝终是忍受不在,对萧然道:“萧然,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况且我现在也无大碍了。”

    萧然岂会不知林凝在打什么主意,不由有些恼怒道:“我是大夫,又怎会不知骨裂之痛,区区两三日便能痊愈,你是神仙吗?”

    林凝即便养了几日的伤,但肩头只要微微一动,也还是痛得皱眉,可即便如此林凝也不想浪费时间,想着便从绣花枕地下拿出一沓烧剩下一半的信,说道:“你看,这是我在廖桥君房中找到的。”

    萧然只见林凝递来一沓边缘已烧得焦黑的信,不过是烧剩些边边角角而已,接过一看,有几封信上有些还没有被烧完的地方,竟有几个红印子,惊道:“这印记是秦卜之的私印?”

    林凝当即点头,又翻开后面的几封信,指着一处,说道:“你看这里!”

    萧然在那烧剩的信中,竟然看到被烧得破破烂烂的几个字,当中一个字被烧破了一个大洞,但细看还是能看清,是个“阳”字,这前后几字相连在一起,竟然是“欧阳无伤”!

    林凝也不等萧然反应,说道:“若我没猜错,秦卜之这些年一定在背地里收买了不少江湖中人为他卖命,白翁山和廖桥君必定就是其中之二,如今怕这个魔教教主欧阳无伤可能也在其中!”

    萧然轻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响,抬眸看着林凝,只见她脸无血色,但眼神坚毅,不由无奈,只好问道:“你想怎么样?”

    林凝一笑答,说道:“杨刚添不是在我们手上吗?清河郡王既然是秦卜之最忠心的一条狗,那么杨刚添作为他的得力手下,必定知道不少内情,我且去审他一审,看看有没有线索。”

    萧然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也知她早已盘算好了,心想这几日她也不见得是在好好休息,想着无奈道:“明日便是除夕了,等把年过完了再说吧。”

    林凝见萧然还是不答应,柳眉倒竖,薄怒道:“若不把这事儿解决了,我又岂有心思过年。”

    萧然见她冷着一脸,自己是真的拿她没办法,只好说道:“你就在此休养,让我去审杨刚添可好?”林凝想也不想,立即拒道:“不,不行。”

    萧然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不由一愣,自己对林凝做事是从不过问,但只要她有难,自己必定竭尽所能帮她。是以知她只身一人要上武当,萧然知道廖桥君的武功高强,若林凝与他硬碰必定吃亏,便亲自上门去求了自己的外公半天,才让那老能出山掺和这趟浑水的。后来忽又想起元旦将至,要让林凝独自一人在外过年,怕她会忆起过往旧事,难免寂寞难过,再者只要想到林凝身边一直跟着一个赵家小子,他就如鲠在喉,便将萧谷的事务扔到一边去,想也不想就赶来均州。到来后却见到她了受伤,还躺在赵沐聪的怀中,那时候的感觉就似是十年前,听见林凝与崔年幸的婚讯一样,自己压抑不住心中的恼怒。如今她竟还对自己说,不需他的帮忙,心中自然阵阵黯然惆怅,是一时沉默。

    此时林凝见萧然一直不说话,便轻声道:“我拒绝你,不过是想你帮我办一件事而已,你又为何如此郁闷?”说罢一顿,似是喃喃道:“这个元旦我们还是一起的。”说着不由抬眸,偷偷了眼萧然。

    萧然只觉一把清脆之声窜进自己耳中,细细听着一字一言,最后心头一阵涌动,抬头看向林凝,只见她双眸剪水,嘴角一那抹笑却让自己花了眼。

    林凝见他呆然地看着自己,实为不自在,便说道:“你到底让不让我去?”

    萧然回神,笑了一下,说道:“我与你一同去吧。”

    林凝忙道:“说了不行!”萧然不解说道:“为何不可?”说着又想起那赵家小子一路都是跟着林凝,为何就不见林凝如此对他呢?

    林凝蹙眉不解地看着萧然说道:“方才不是与你说了吗?我想你帮我一件事。”

    萧然这才醒起,方才林凝的确是要自己去办事,自己却偏偏被林凝后面那话弄得恍了心神,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又问道:“你要我办什么事?”

    林凝答道:“我想你帮我找魔教的桃花公子,崔断情还有欧阳素蓉,这三人的下落。”萧然也不多问,只是应了句“好。”

    林凝见萧然不问缘由,便果断应下,不由说道:“你不问我为何要找他们三人?”萧然朗然一笑,道:“我不问,你要我去做的,我去做就是,若你想说必然会与我说的。”

    林凝见他如此一说,心中似是怦然一动。二人相识多年,林凝初下山第一个结识的人便是萧然,两人之间的羁绊默契之深,彼此只是纯粹的一个眼神,简单的一句话,便能明白到对方在想什么。

    其实林凝醒来时见到萧然在身边,自己也不由意外,毕竟萧老谷主现在将萧谷交给他,必定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而他却在此时出现在均州城内,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后来才想起年关已至,除夕元旦这些团圆日子,他是怕自己忆事伤情,才赶来的吧,如此想着心下一暖。

    萧然见林凝一直在思想着什么,不由伸指戳了戳她的额头,说道:“我先去帮你探一探魔教三人的下落。若你真要去审杨刚添,便等我回来,我与你一同去吧。”

    林凝只是点了点头,脸色略微疲倦,说道:“我有些累了,想歇一歇,你回来叫醒我。”萧然见林凝双目困倦,似是在酿睡,便轻轻应了一声,脚步轻浅的出了房门。

    林凝听见他离去的声音,心中不由一松,心想自己这几日被萧然看得牢牢的,一直都未曾出过房门一步,他如今走了反而自在多了。想着便起身下床,因肩头上的伤,动作还是有些迟缓,整理了一阵才出的房门。

    刚出门便见一个丫头捧着一盆热水进来,她见了林凝不由一惊,唤了句:“林姑娘。”林凝问道:“你是要做什么?”丫头如实答道:“是少谷主命我给姑娘打些热水,来让你梳洗一番。”林凝听后不由一笑,心想萧然果然是懂自己的,会知道自己在房中坐不住。想着便对丫头说道:“热水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对了,你可知颜家的管晌在何处?”丫头应道:“我方才听见有人上门来找他,如今应该在前厅了。”林凝听罢颔首后,便朝前厅方向走去。

    林凝本不过是想找管晌与自己一同前去见一见杨刚添的,可谁却前厅此刻却是来了不少不速之客。

    首先见到林凝进来的,是红拂尘。她当即眉开眼笑地凑上前,说道:“林姊姊,你醒了。我听他们说你伤得严重,还不敢去打扰你,如今看你精神饱满,也不知是不是有人乱说胡话骗我的。”说着却是望着赵沐聪,一脸气鼓鼓的样子。

    赵沐聪见林凝出现,也不由一惊,跟着乐呵呵地笑着说道:“林姑娘,你终于醒了。”管晌也上前,说道:“林姑娘,你身子还好吗?”

    林凝不解,自己不是一直都醒着吗?不过是没出房门几日,为何旁人都是觉得自己身受了重伤一样。想着便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其实这几日,是萧然下令让众人不得靠近林凝休息的院落半步,是以众人还以为她伤得很重,尤其是赵沐聪心中是担忧得很,但奈何却进不了院子,况且他什么都不懂也只能在干着急,如今听见林凝说已是无碍,不由暗暗松了口气,放下心头大石。

    林凝看着红拂尘,又见她身后站着的成贤曜,问道:“你们何时来的?”

    红拂尘一脸得意之色,说道:“我们今日才到的。”林凝又问:“那符堂前辈和娇二娘前辈,他们二位在哪儿?”管晌回道:“那日事情结束后,他们二人和萧少谷主聊了一会儿,便在当夜离开了。我想是在担心红姑娘,所以才漏夜赶回去的。”

    林凝听见不禁蹙眉,看着红拂尘。红拂尘自知做得不对,只是低头不敢去看林凝。

    林凝此时也没什么心思去管教红拂尘的任性,想起杨刚添的事,便想叫管晌,却见管晌身后站着的少年,这不正正就是赵钟冧吗?

    管晌见林凝看了眼赵钟冧,便对身后的赵钟冧说道:“钟冧,林姑娘是我家少爷的好友。”赵钟冧听后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众人不由一惊,只见他一脸诚恳地说道:“那日不知姑娘是为了替我师父报仇才有此举动,还对姑娘做了如此鲁莽之举,是我对不住姑娘。”

    林凝脸色不变,只是说道:“你那日不过是太伤心难过而已,我明白的。”赵钟冧见林凝不计较,便躬身道:“多谢姑娘。”说罢便起身了。

    林凝朝管晌说道:“管晌,你跟我来。”说着又看向背后的赵钟冧也说道:“你也来吧。”说着便转身迈步出厅,谁知赵沐聪见林姑娘也不叫上他,不由急道:“林姑娘,那我?”

    林凝回头看来眼他,说道:“我和他们有事情要办。你就留在此处,和拂尘他们二人聊会天,将你在临安城学到的礼教,好好教她一教,好让她知晓什么是尊师重道。”说着也不停顿,便快步离去了。

    林凝一路不语,三人一路快步,直至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柴房之前,林凝才停下来,直直地看着赵钟冧,说道:“你以后是跟着你师父,到颜家办事了?”

    赵钟冧喟然说道:“武当派的子弟人人都觉得皆因是我才毁了武当的,我留在武当山上,也只会觉得心寒。况且如今知道师父未死,师父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林凝冷冷地接着说道:“若来颜家,要你杀人越货,你也跟?”

    赵钟冧不由一愣,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师父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如今被林凝如此一问,却不由哑然。可又想到自己与师弟一直堂堂正正地活着,但师弟最后却受奸人蒙蔽,还惨遭人杀害,想起此时心中更是阵阵怒火,不由咬牙说道:“我跟。”

    林凝点头一笑,说了声:“好。”接着便推开柴房的门,赵钟冧见此不由一惊,原来就在这平平无奇的柴房门后,竟然有一条直通往地下的阶梯,这是一座地牢!

    一路通往地下的楼道上都点了火把,但也漆黑得似是看不见低一样。林凝走在前头,管晌、赵钟冧二人跟在身后。这越往下走,越感觉冰冷潮湿,赵钟冧不由地皱眉。林凝却不以为然,一面走一面对身后的管晌说道:“我等下去问一问杨刚添一些事儿,但我伤势未愈怕会有什么闪失,若你们看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不要犹豫,杀之!”说着赵钟冧只感到身前涌来一股寒气,不由一震,身旁的管晌似是感觉到他的异动,伸手拍了拍他肩头,以示安慰。

    三人落到了尽头,此处的寒气更深,只见地牢两侧都是空荡荡的牢笼,倏忽地两个黑影闪出,落在林凝面前躬身齐齐叫道:“林姑娘。”林凝见来人是萧谷十九奇士,暗卫十四和十五,便说道:“我想见一见杨刚添。”其中一人回道:“就在尽头处关着。”林凝点了点头,朝牢笼深处走去。

    在最后的一间牢笼中,只见杂草遍地,空气中还弥漫着腐臭味儿,杨刚添蓬头垢脸地躺在地上,邋遢的已认不出面容,还是一身的黑衣,四肢上都绑着深深地嵌入在墙上中的铁链,他听见脚步声不禁抬头,见到来人是一袭白衣,脸色苍白的林凝,不由蹙眉,恶声恶气说道:“怎么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吗?”

    林凝也不理他言语中的讽刺,只是淡淡说道:“有些事情要问问你。”杨刚添冷“哼”一声,当他看来林凝在武当山所做的一切之后,他便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这个女人明显就是冲着自己身后的主子来的,如今果不其然,就是要来撬开自己的嘴的。

    林凝从怀中掏出一沓烧得零散的纸张,递到他面前,说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杨刚添只是瞄了眼,便心中猛跳,林凝看出他脸色不妥,又接着说道:“这些烧剩下的信里面,提到了魔教教主欧阳无伤,那廖桥君与你,二人背后的主子和欧阳无伤又是什么关系?”

    杨刚添这才明白,这女人知道的比他想的要多,就算今日他说出来了,他日也必定难逃一死,况且自己若真的说出来,也不知临安城的人为如何对待他的妻儿,如今他只有一死才能保住自己妻儿活口,想着便抬头紧紧盯着林凝在看,看了顷刻,不由喃喃道:“不会有错的!”说着乍然面色一变容,语气阴暗地说道:“你用不了我的妻儿威胁我了,我就不信你真的会杀我妻儿。”

    林凝见杨刚添忽然口出此言,不由一怔,挑眉问道:“你为何觉得我不会杀他们?”杨刚添嘴露一抹邪笑,说道:“因为你也曾有过痛失至亲之恨。”此话一出林凝脸色一变,心中一下猛跳。杨刚添脸上的笑更加阴森,接着道:“而且你是武穆的后人,武穆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是他的后人又怎样会胡乱杀人!”杨刚添说这话时,脸上尽是讥讽之意。

    林凝听着杨刚添,似是世间上的时间,徒然缓慢了下来,杨刚添短短一句话,却震得她魄荡魂摇,虽脸上不为所动,但双手的指甲却狠狠地掐在手掌之中,唇内的牙也在微微地打着抖,这人怎样会认出她的?!

    杨刚添此时岂会看不出林凝双目之中的恨光,那是要杀人时才有的眼神,知她已然是受到刺激,续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你区区一个义女,又从不在朝中走动,见过你的人少之又少,那我是怎样会认出你?”说着便狂笑一声,接着道:“皆因武穆将军府被抄家的那一晚,我也在场。你那夜杀了我不少兄弟,我又如何认不出你!”

    林凝此时只是死死地看着他,眼中已是涌起一片红,杨刚添也不罢休,又接着说道:“你的未婚夫婿,崔年幸。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林凝听见崔年幸三字,脸色只觉滚出两行热烫,她毫不犹豫地回身在赵钟冧腰间抽出他的剑,将剑尖直指杨刚添的眉心,冷若冰霜地说道:“我只是问你,秦卜之和魔教教主欧阳无伤到底是什么关系。若你再敢多说半句废话,我便杀了你!”林凝的话似是没有感情起伏,旁人听了都不禁一寒。

    但杨刚添似是不怕,死命凑近林凝的剑尖,但奈何身上绑着铁链已到尽头,剑尖之处离他不过一寸,他忽状若癫狂地恨声说道:“你可知道,我后来还在尸堆里找到你的未婚夫婿。而那晚清河郡王的儿子也在,他那时最恨就是崔年幸,说崔年幸终日咬着他爹不放,所以他一看你夫婿尸首,便要我用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在你夫婿身上割下肉来,还要人在身旁数着,前后一共割了整整七十二刀!你知后来怎样了吗?后来清河郡王为了解恨,还将要我将那七十二刀割下的肉都扔去喂狗了!”说罢,还在一旁不停地大笑,那笑声回荡在地牢之中,让人听着觉得毛骨悚然。

    赵钟冧在旁,愈听下去愈觉得心惊肉跳,后来听得他是怒火中烧,想着便想上前想阻止杨刚添说下去。可谁知此时杨刚添猛然一声大叫,趴在地上打着滚,以手捂住自己的右眼,只见手缝之中满是鲜血,原来林凝竟一剑将他的右眼刺穿了。

    杨刚添不断在地上打滚,可他明白林凝此时还未算失去理智,还不会对他下杀手,他只要死了才不会说出主子的秘密,他的妻儿家人才算是安全了,想着接着一咬牙,也不顾剧痛,大声嚷道:“其实我将你夫婿从尸堆中拉出时,他还未断气的,他那时还在可笑地喃喃道:‘小凝,小凝。’……”岂知他话还未说完,林凝便冲上去,一剑插入他的咽喉,将他的整个下巴都削了下来!

    林凝看着杨刚添在地上痛得泪血模糊,想要叫出声,却因没了舌头,之嘶哑着发出难听的*,心中不禁有一阵快感。便仰起下巴,冷冰冰地说道:“反正你现在不能说话了,留着你也没用了。而且你方才说对了,我不会杀你的妻儿。因为我只会砍下你的头颅,然后送到他们面前,在饭桌上摆好,然后将你的血肉剁成肉泥,要你的妻儿吃下!我还要将你的骨熬成汤,要他们喝下,若他们不肯吃,我便命人在旁边将肉和汤硬生生塞进他们的嘴里,而你那时候便知饭桌上看着这一切!”

    杨刚添不过是为了一死,想保住自己妻儿性命,但没想到林凝竟然如此狠毒,他看着她双眸空洞,无情无欲一般,他就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不禁似是发疯地想要向林凝扑来,他血淋淋的下颚不断有些不知所谓的声音发出,林凝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续道:“你割了他七十二刀,我便砍你七十二剑,你将他的肉给狗吃,我便将你的肉给你妻儿吃!”说着便提剑朝杨刚添乱砍过去,杨刚添一开始还在挣扎,到后来只能像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呼吸如丝,任由林凝砍他,直到最后胸前再无起伏,剩下的左眼珠狠狠地瞪着林凝,一动不动的。

    林凝看着死去的杨刚添,无力地扔掉自己手中染满鲜血的剑,也不理身后二人,独自走出了地牢。

    赵钟冧看着林凝离去的背影,尽是悲恸欲绝,万念俱灰之意。自己心中也不由黯然。

    管晌此时忽然说道:“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这水很深,进来了便是要搭上性命的。”

    谁知赵钟冧却坚定地答道:“我不反悔,武穆将军乃我朝忠烈之士,一心为国为民,他是枉死的,天下人谁人不知。今日我能为她后人卖命,值了!”

    管晌听后不由一笑,甚是欣慰地道:“不错,像你师父我。”

    林凝出了地牢之后,便一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谁知此时门前正站着赵沐聪,他见到林凝的模样,简直不敢置信,此时林凝一身鲜血,而她穿着白衣,在白日里看更是扎眼,就连脸上都沾着一些已经干结血迹,而神色木然无情,自己见着她这般神情,不由心中一恸,轻声问道:“林姑娘,你怎样了?”

    林凝也不理他,越过他直接推门而入。她望了房内一周,方才那个丫头帮她打的水还在,不过已经凉透了,林凝低头看了看双手,见尽是鲜血,便将手放在盆中清洗,只觉寒水刺骨,不由心中一动,接着便将整张脸埋入冰水之中,她想要自己清醒起来,她必定要振作起来,她还有很多事情未做,她不能输!

    赵沐聪见林凝将头埋在水中,怕她一时透不过气来,便将她猛地拉了起来,不知所措地问道:“林姑娘,你究竟怎么了?”他此刻才看清林凝的面容,虽是湿透了,但却还是看出不断有泪珠从她眼中滑出,林姑娘是哭了?!这下他更是惶恐慌张,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只有手袖拭去林凝脸上的泪。

    林凝哭了良久,哭得双眼又红又肿。而赵沐聪只是一直在一旁默默地为她拭泪,这是自己第二次见她哭了,第一次离得远远的,那时看着她哭,自己已心痛得失魂落魄,如今她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泪,更是心如刀割一样。

    谁知此时门外一把焦灼的声音叫道:“林凝,你在吗?”林凝当即一震,连忙说道:“你别进来!”门外的人听后,双手一顿,最后垂然放下,顷刻之后,才隔门说道:“我打探到魔教那三人的消息了,消息我给你塞门缝里了。”说着只见他拿着纸张的手尖泛白,将其插入道门缝之中。

    林凝深吸了几口气,只是回了一声:“好。”

    门外人又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好好过个年,可是最后的话却只能闷在喉咙中,怎么都说不出来,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去了。

    林凝细听着萧然离去,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他永远都是如此善解人意,自己说什么他都照做。

    林凝在房中呆坐出神,赵沐聪见她平静了也不敢说话打扰,只是默默地等着。

    过来良久,林凝忽然说道:“小王爷,我们走吧。”赵沐聪一怔,不解地看着林凝。林凝又道:“我们今晚就走。”

    萧然在房中坐着玩着手中的折扇出身,此刻的他心乱如麻,方才萧然岂会听出了林凝声音中的不妥,她是哭过了。

    他在外面看见守地牢的十四神色着急地找到自己,他便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自己又再一次没有能好好地护着她,他在赶回来的路上不停地自责,心中忐忑不安。当他在房外听到林凝的应答时,才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林凝此刻必定不想面对旁人,便将纸条塞中她房中,好让她就算离开,也不至于漫无目的。

    此时一个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跪倒在萧然跟前,说道:“少谷主,林姑娘离开了。”

    萧然不由一笑,心想她果然走了,真是个言而无信的丫头,明明答应过与自己过年的。

    谁知那黑影又接着说道:“是和临安来的小王爷一同离开的。”

    他把玩在手中的折扇一顿,心中五味杂陈,心想难道又要与从前一样,别人要将她从我身边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