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剑江湖落花无情 第三十四章 武当旧事(三)
作者:团大人的小说      更新:2018-08-06

    众人只见一个身穿武当衣衫的弟子,忽然从众人中行出,双目通红怒指着廖桥君,说道:“我能证明,就是他杀了白庄主!”群雄登时哗然一片,一时场面是混乱得很呀!

    林凝面对这突然窜出的男子,也不由蹙眉,心想眼前这个武当弟子,面容眼生,自己是从无印象见过他,这人究竟是谁?

    廖桥君见了那人不由大吃一惊,似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怒目而视,喝道:“你这个叛徒!”

    叶涛良也知情势不对,大为愤怒地对男子叫道:“徐沧海,你竟然在此时背叛武当。说!他们究竟给你什么好处了!”

    叫徐沧海的男子此时却是满脸泪痕,眼神空洞,双唇似在颤抖,忽然跪倒在地,一直呢喃道:“我乃罪人……”

    廖桥君此际已经心生杀意,但若果自己出手,只怕旁人留下话柄,况且方才与然一剑交手的时候,自己为了博得旁人的怜悯,在最后关头收回近半成内力,如此一来受的内伤自然也不轻,又见叶涛良一直在旁煽风点火,便凑到在叶涛良耳边低声道:“必杀之!”

    叶涛良哪会不知廖桥君叫自己去杀他,就等同是推自己去死,正当犹豫之际,廖桥君又道:“你方才在众人面前做戏,已经是回不了头的,若果真的败露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此时与廖桥君已是同是一根线上的蚂蚁,虽知道此事背后必定藏有内情,但自己的处境已是进退不得,想着便打眼悄悄看了看四周,见并未有人留意自己,倏忽地举剑,目光狠毒,飞身朝徐沧海刺去。

    徐沧海与叶涛良本就离得近,他此时真心中愧疚万分,黯然消沉在其中,叶涛良如此突如其来的一击,他又怎能防范得及,抬头见锋利的银光朝自己闪来,当下想侧身躲开,这已是太迟,他猛然举得胸前剧痛,叶涛良这一刺,竟正中他的胸门,如此要害之处只怕命不久矣。

    他死死地瞪着双眼,看着叶涛良,艰难地了一句:“卑鄙!”叶涛良却被他骇人的神情,惊得将手松开了剑,徐沧海一下子便倒在地上,胸前已是一片鲜红了。

    徐沧海猝不及防的出现,林凝几人本就不清楚他意欲何为,只想着静观其变,谁知叶涛良竟会趁此狠下杀手,当众杀害自己的同门子弟。林凝回过神来,知他们如此冒险在众人面前也要杀害徐沧海,必定是因他知道什么内情,猛然向前冲去,将叶涛良踢开,跪倒在徐沧海身前,只见他已是入气多出气少了,急得只能叫道:“有谁人识得医术?”

    岂知此时一旁的荷心竟站出来,答道:“让我来。”林凝没想到她竟会出手相助,但也没空多想,当即退开,让她上前医治。

    荷心接着便命旁人将徐沧海扶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捏碎了让他服下,又伸手封住他中脘、内关等几处大穴,这才将血止住。

    但荷心却还是皱眉对林凝低声道:“他此剑当胸而过,已是命中垂危之际,如此也只能撑得一阵而已。”

    林凝心想撑得住一阵便好了,想着便对荷心点头致谢。

    谁知此时与林凝一同上山的另一个高大男人,似是发疯了一样,从地上将叶涛良整个人拽起,叶涛良人还未站稳,就见他出拳成风,刚劲无比,直直地击向自己胸前,叶涛良一惊,这一拳怕是十足的劲力,这是要取自己的命呀!想着当即闪身斜去,但那神秘的男人拳风其快,叶涛良侧身不过是避过要害,那拳直直砸到他的肩头,他登时觉得刺痛,大叫一声,坠倒在地上,肩头传来的阵阵剧痛,举也就不起来,只怕这是一拳,是将手臂打脱臼了。

    神秘男人见他倒地,还想扑过去,此时听见一声厉斥:“住手!”神秘男人似是不闻,举起右手朝叶涛良当头拍去,那力劲是要将他头骨拍碎一般。

    林凝见他忽然失控,心想难道这武当弟子与他有渊源?当下也不迟疑,抢歩上前,一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后几步,神秘男人知道身后有人阻拦自己,一个回身举起双拳就要砸来。林凝见状,当即厉声说对其喝道:“你可记得你上山的目的!”神秘男人一听,双目利光暗淡下来,双手放下,这才消停了。

    廖桥君却在一旁看得仔细了,那神秘男人的所使的武功刚劲无比,以意运气,显然就是武当派的内功,他心下一惊,这才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找了半日的人,竟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想着不由双眼放光,也不理那神秘男人面貌陌生,只高声喊道:“原来武当叛徒在此!”

    林凝抬头见廖桥君自鸣得意的模样,心道:“这老狐狸果然是认出来了。”这个跟林凝一同上山的涉密男子,当真就是管晌!

    林凝不由心念一转,想着也叫道:“我们且听一下,这武当弟子到底有何话说。”

    廖桥君正是想要以管晌的身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以此拖延时间,若徐沧海咽气了,便也无人能够指认他了,想着又朗声道:“我说那人就是武当叛徒,当年武当恶人宋钊帆之徒,你在此混绕众人,难道萧谷的人是要包庇他不成?”

    林凝哪会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示弱,当即反驳道:“那你难道是做贼心虚,怕这位弟子说出你的罪状不成!”

    廖桥君却惺惺作态地说道:“如今武当逆贼就在眼前,你叫我如何能忍!”

    一旁本是主持大局的上一大师,见二人僵持不下,刚想开口从中,却忽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当空响起:“沧海!”

    只见又一位武当弟子,从人群飞奔而出,直冲向重伤倒地的徐沧海,他满脸不可置信,他最是疼爱的师弟,方才还好好的,但此时却被一把利剑刺穿胸膛,浑身是血地躺倒在地,他满脸泪痕却不自知,双手发麻地站在原地,望着倒地的师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抽咽着说道:“沧海,你怎么了?”

    徐沧海艰难地睁开双眼,看清搂着自己的人后,不由露出一抹笑,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唤了句:“师兄。”

    因这位忽然出现的武当弟子,群雄都不由看向他们,又见他们脸上肝肠寸断的悲色,人人都不禁觉得叶涛良方才乃实是太过狠手了。

    林凝见状立即上前,向徐沧海问道:“那夜风驰牧场发生的事儿,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此时徐沧海血已止住,似是回光返照之相,他艰难地开口道:“是他。”说着便望着廖桥君,廖桥君欲想上前反驳,然一剑那会让他得逞,当即拦在身前。

    徐沧海续道:“他跟我说白翁山与魔教中人勾结,要烧毁风驰牧场,据为己有……又说武当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便我派去前去风驰牧场支援,要我……暗中寻得机会杀了白家庄主,他们怕我武功并没有白翁山高,在临行前给了我细雨筒针。”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根约莫三寸长的竹子,符堂一看当即拿过竹子,说道:“这就是细雨筒针!”

    徐沧海此时在师兄的怀中已是有气无力了,落下两行热泪,痛悔前非,硬撑着又道“我以为……自己是为民除害,结果……今日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受人蒙蔽,做了天大的……错事。”说着又看向抱着自己瘫坐在地的师兄说道:“师兄,我杀了人,罪有应得。”

    他的师兄见此更是悲痛欲绝,声泪俱下地回道:“不不不,你不过是太过善良,误信奸人。”在他心中,他的师弟有时候的确做事冲动,但从未有过害人之心。这六年里,因他们师父早逝,受尽派内弟子的冷眼排挤,只得二人相依为命,早已亲入手足,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想着更是悲从中来。

    徐沧海此时眼神呆滞飘忽,他想起以前自己还是个孩童,便在武当山上学武。拜入武当掌门的大弟子坐下,他小时候看师父都是高大威猛,威风凛凛的。但师父很早就去世了,也没有教会自己什么武功,可他一直铭记师父的教诲,身为武当弟子,做事必定要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如此想着他忽然喃喃开口道:“我对不住师父……”说罢已是闭起了双眼,没气了。若不是满身血迹,看起来也不过是个俊秀的少年在酿睡而已。

    师兄渐感怀内的人僵硬冰冷,也不敢低头去看怀中人,心中如同寒冰一片。他自小无父无母,是师父将他抱回武当,后来师父去世了,他与师弟二人在这武当派中相依为命,如今竟然连他也被人所杀。他被压抑多年,此际适逢巨变,心中那股怒火翻涌而起,抬头望去只觉今日在场众人都是面目狰狞之辈,心想若不是他们,师弟又怎么会是,想着眼神竟是充满怨毒,咬牙切齿道:“我必定为你报仇!”

    林凝见男子情绪激动,不由上前拦道:“你若真要为他报仇,只有当着众人面前说清事实,才能还你师弟一个清白。”

    可他竟也不听林凝的劝慰,一把推开她,满脸怒容,恨声说道:“若不是你,师弟也不会如此下场。”心想若不是她上山做那么多事,师弟又怎么会死。想着将手中一个长长的包裹扔在地上,怒声道:“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原来前一夜林凝冒险上山找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武当弟子,也是当初在风驰牧场有过一面之缘的赵钟冧!而林凝找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这包裹中的东西。

    林凝也不管赵钟冧对自己的态度,一见这地上长长的包裹,心中一动,当即跪地拆开,只见层层叠叠的粗布包裹之下,竟是一把银光精炼的长剑!林凝一喜,谁知此时与林凝一同上山的神秘男人又再发狂,当空狂怒一声吼:“我要杀了你这个奸贼!”说着越过众人,独朝廖桥君扑去。林凝此时见长剑在手,也不再阻拦了,任由他发狂去打廖桥君,心想最好是能打断他手脚,到时候也不怕他会逃掉了。

    廖桥君本是见着突然而生的意外,徐沧海说的那番话本就已经的大大的不妙,心中一冷,又见赵钟冧扔到地上的包裹,只是匆匆撇了一眼,就惊出一身冷汗。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萧谷根本是有备而来,设了陷阱要自己跳下去的!想着也再无适才的淡定,焦躁不安地想着法子想脱身,谁知此时一道身影纵身向着自己扑来,他当即运气提身闪躲,但偏偏方才受了伤,这一动胸前如撕扯一般痛,他一个迟疑,神秘男人已经扑到他跟前,右手一提,一拳朝他砸去。廖桥君虽受了内伤,即便如此也是武当首屈一指的人物,又怎么会轻易落败,他交叉双手举起,硬生生隔住那一拳,但如此使力只觉胸前剧痛,双手一顿。廖桥君生生接了他一拳,便也明白对手的内力之深厚,只能咬牙苦苦抵挡。

    二人颤抖激烈,也不顾周围站着众人,对着旁人愈打愈近,旁人为了不受威胁,只能纷纷后退几步,空出一地让他们二人搏斗。今日发生如此多事,往往都有所转折大出意料,众人此时也不在意谁是谁非,毕竟两面的人都得罪不起,只想着袖手旁观,冷眼看着他们打斗而已。

    如此过了数招,廖桥君本是武功比神秘男人高出不少,如今受了内伤,只能靠着招式取胜,神秘男子虽招招刚猛,但廖桥君敏捷闪躲,他即便内力充沛也使不出来。廖桥君此时抓紧时机,从腰间出掌,从下往上斜劈向神秘男人的喉部。神秘男人看得分明,却也不闪躲,紧闭着气生生受了此击,喉部一痛,闷咳了一下,登时尝到一阵腥味儿,可他也不理,双手成擒抓住廖桥君出掌的一臂,廖桥君一惊,但受了内伤与他硬碰硬也拼不过,神秘男人将他一臂向后一扯,倒扣在背上,廖桥君此时已受制于自己,但他也不停止,继续是抓住廖桥君的手臂死死向后扯,“咔嚓”一声微响,竟就此折断了其一臂,但神秘男人也不善罢甘休,提起右拳向着廖桥君双腿击去,这一击之下,廖桥君一时失去了行动了,堂堂大名鼎鼎的武当掌门就这样摊到在地。

    林凝见准时机,将手中包裹丢出,对众人叫道:“大家今日就要好好看看这武当大派证掌门的真面目。”说着手指地上丢出的包裹,群雄只见地上包裹散开,露出一把宝剑,并无剑鞘,只见其剑身的银光竟似冰一样通亮,看起来锋利无比,又比寻常宝剑还要长三分。

    群雄不解为何萧谷的人会在此时扔出一把剑来,可当中的一名老者却忽地倒抽一口凉气,惊道:“这是江湖第一大侠萧云天的神剑,冰霜长剑!”他身边的人不由一惊,纷纷私语,如此一个传一个,须臾便传遍了群雄之中。众人具是震惊,只因江湖上一直有所传闻,萧云天的绝世武功秘籍,便是被藏在冰霜长剑之中,江湖中人无人不对其动心,但萧云天行踪飘忽不定,而且那也是三十年前的久远之事,如今的人说起来,也不过是当做江湖的传奇听了便算,但岂会想到今日竟然真的能见到这把冰霜长剑!

    林凝见此群雄已有涌动,便将与自己一同上山的孪生子叫道跟前:“十七,十八。你们在谷中负责管理兵器库,你们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我们萧谷之物,冰霜长剑!”

    那对孪生子拾起地上的宝剑,端详了一番,齐声答道:“回姑娘,的确就是我谷的冰霜长剑。”

    林凝一听,恼怒地说道:“啊呦,冰霜长剑乃是我萧谷之物,遗失已久,何故会在武当派中出现呢?”说着又朝赵钟冧问道:“这位武当弟子,你跟大家说说这把宝剑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赵钟冧本在悲愤之中,忽被林凝如此问道,沉默了半响,整理好思绪才答道:“我在一月前曾去过风驰牧场,那夜白庄主临死前我就在身旁,他死前与我说是我派掌门答应过他,要帮他抢风驰牧场,但话还未说完他便咽气了。我回来后,一直觉得事有蹊跷,便趁着庆旦之宴,偷偷潜入他的房内,就是在他房中一个隐秘的暗格中,找到这把剑的。”

    林凝听后,不由心想这赵钟冧也算是个聪明人,并没有说出是自己暗中找他相助去找冰霜长剑的,反而说出这番话,更显得白翁山之死与廖桥君脱不了干系。想着又转身向上一大师问道:“大师,你德高望重,江湖阅历丰富,不知你可知道这把冰霜长剑,最后一次出现在江湖是什么时候?”

    上一大师喟然一叹,看到那把冰霜长剑时,心中已明白了大概,呢喃了句:“阿弥陀佛。”才答道:“此剑最后一次出现,皆因武当上任掌门宋钊帆为了争夺此剑,而杀害自己同门师弟杨永宜,为了不让消息泄露,还将自己的几个徒儿都一并除去了,后来……”说着望了望地上来的廖桥君一眼,摇了摇头,续道:“被廖掌门识破了其奸计,以清理门户之由围歼宋钊帆,宋钊帆誓死反抗,后身中数箭百刀而死,他死后这冰霜长剑也绝迹于江湖。”

    谁知那个制伏了廖桥君的神秘男人却猝然怒喝道:“你胡说八道!”面色木然,但双目睚眦,似是要喷出火一样。

    然一剑此时就站在他身旁,本是为了盯着廖桥君怕他又有什么小动作,但被这神秘男人猛然的一声大喝,吓了一大跳,不由也对他吼道:“你嚷什么嚷,这关你什么事儿?”

    谁知林凝却叫道:“然老头,你还别说,这真的就与他有关呢。因为他可是武当上任掌门宋钊帆的大弟子,管晌。”

    站在林凝身旁的赵钟冧一听,不由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神秘男子。

    原来林凝也知此次上山,必定波折重重,便与符堂、娇二娘他们二人分开上山,她心想到时候廖桥君见到玉堂门的人,必定会先泼上脏水,之后萧谷再以宾客的身份出现,也不会惹人怀疑,况且管晌和杨刚添二人乃此事关键,便都带上了人皮面具,而赵沐聪带上人皮面具,不过是林凝使的一个障眼法,好让廖桥君上当罢了。

    林凝此话一出,群雄具是惊异悍然,当初江湖谁人不知,是宋钊帆将他的师弟还有几个弟子都杀害了,就是为了掩盖他要抢夺宝剑的秘密,没想到如今竟然当真有人活于世上。

    只见神秘男人伸手在脸上一抹,又是撕下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之下是一个的男人长得燕颔虎须,脸色黝黑,怒目横眉的模样。

    然一剑见事情是越来越扑朔迷离,心中的兴味愈发高涨,便不由问道:“方才这个廖桥君不是说,此人是当年的同党吗?”林凝回道:“然老头,当年的事件不过是有人阴谋陷害罢了!”说着又对管晌说道:“管晌,你便将你当年的遭遇,说给众人听吧。”

    管晌似是等此刻好久了,把上中的人皮面具一扔,六年前的往事忽然涌上心头,鼻尖也不由一酸,顷刻后才缓缓说道:“当年我与其他几个师兄弟,一起出门办事,只因师父听闻金人在淮南一带举动异常,师父怕金人又要南下来犯,所以派我们前去打探消息。”这一字一句中,尽是酸楚,但却忽然话锋一转,浩然续道:“后来岳临枫带着几个弟子前来,说是掌门派来协助我们的。那夜同门师兄弟难得相聚,人人都喝了些小酒,但谁知他们卑鄙无耻到,竟然在酒中下了*,我朦胧之际,见着他们举起手中利剑,一剑一剑地刺入我师弟们的胸膛,接着就是我,他们一剑刺入我左边心窝时,还是在笑的!”说到此处管晌更是咬牙切齿,两行热泪,嘶哑的声线,听起来让人不由怅惘郁郁。

    说着管晌忽然扯开胸前的衣衫,只见几条骇人的伤疤重叠与一处,正正就在其左胸之上,寒风簌簌,刺骨入肉,可他也不在意,续道:“他们怕一剑不死,便又补了一剑。可是他们不知,我天生異稟,心是长在右边的。后来他们半夜将尸身运到江西一处无名野山之上。可能老天都知我命不该绝,他们将我尸身丢在众人的上方,而我身下都是昔日的同门师弟的尸身。”

    管晌此时已是悲愤欲绝,回首此段往事心口似是被火烧一般难受,若不是自己天生奇异,若不是当初公子恰巧经过,恐怕这段便一辈子掩埋在尘世之中。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道:“那时的我咬牙拼着最后一口气,从土中爬了出来,后被经过的成都府颜家公子所救,之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月才醒来,醒后才得知武当已换了掌门,而我的师父却被污蔑成奸邪小人,惨死于同门之手。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幸好他们都以为我死了,若不然我也怎么能在成都府颜家,苟活到今日。”

    说罢,群雄间一阵凄然,人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应如何反应,谁知此时躺在地上的廖桥君却反驳道:“就是你的师父,是他为了抢三师弟手上的神剑将其杀害,我不过是清理门户,我无愧天地!”

    管晌见他此际还要嘴硬,激动地冲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整人拽起,怒目圆瞪道:“你这人卑鄙无耻,杀我师父,还要害我徒儿!”说着指着地上断气已久的徐沧海,悲鸣欲绝地说道:“沧海为人毫无城府,他不过是个普通弟子,你为何要害他?”管晌此时只觉痛不欲生,自己当初在风驰牧场内见到徐沧海和赵钟冧二人时,心中不知道有多欢喜,见着已长成翩翩少年,心中甚为安慰。但却碍于身份,不能以真面目见他们,心中愧疚不止,如今更是见沧海惨死于贼人剑下,此乃切肤之痛,一时间更是悲痛欲绝。

    林凝见管晌如此悲痛,心中也不由黯然,自己与他也算是同病相怜之人呀。但方才还见廖桥君仍是死口不认,心想还是快些把事情了结,想着便说道:“廖桥君我问你,这些所作所为你是认还是不认?”

    廖桥君此时受了伤,面容苍白,但却一脸倔强地说道:“我从未做过,又要我如何认!”林凝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廖桥君的嘴硬,转而想一直站在一旁的娇二娘问道:“娇前辈,你先前跟我说,你是在何时看见廖掌门与他的师弟杨永宜一同上玉檀山的?”

    娇二娘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我当然记得,是绍兴十六年,那日是六月十三。”林凝又问道:“娇前辈为何记得如此清楚?”娇二娘连忙答道:“皆因那日大师兄被我门中的顽徒,就是我的三师弟百先行打伤了,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而此时廖桥君与杨永宜忽然上山,我担心师兄的病情,只先让他们在厅中稍候。”

    林凝一笑,又问:“那娇前辈后来听到了什么?”娇二娘望了眼地上的廖桥君,说道:“我冲忙之际,只见杨永宜怀中抱着一种长长的包袱,又听到他们说拿了什么宝剑上来,要我师兄鉴定真假,但我那时岂有心情理会他们,不过胡乱应了两句让他们在厅中等候,后来我为我师兄疗伤之后,出厅打算招待他们在上山宿一晚,有什么要事迟些再说,谁知我出厅之后也不见人影,那时我也没多想,只是以为他们也着急,先行离去了。”

    然一剑此时也来掺和道:“难道在杨永宜怀内的长剑,就是冰霜长剑了?”林凝摊了摊手,说道:“这我就不知,应该只有廖掌门和失去的杨永宜前辈才知晓了。”

    廖桥君此时心也凉了一半,岂会想到连当初这么微小的事情,也能被挖出来,但当下若要保命,只能死口不认,想着又道:“即便我师弟同上玉堂门,就算他真的拿了宝剑,也不能证明什么!”

    林凝当然料到他不会如此轻易就承认,说道:“当然不能证明什么,但四日后你为何会偷偷常德府去与杨刚添偷偷会面,而且还密谈了一个时辰之久。碰面以后第二日杨永宜就被忽然杀害,冰霜长剑下落不明,而你却在那时候一口咬定是宋钊帆所为,带着自己的徒弟和其他武林同道一同去围剿他,没有给他反驳对峙的机会,从头到尾的证据都只是你自己的话而已!若我今天用一样的方法对付你,你早就在九泉之下了!”

    廖桥君没想到林凝连他曾暗自于杨刚添碰面都知道,此际也知是避无可避,心如死灰,他当初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能保住武当派,那时宋钊帆得罪了金朝梁王完颜宗弼,而面对当朝丞相秦卜之的拉拢也是置之不理,两个人物都不是区区一个江湖帮派能够得罪得起的,而秦卜之那时竟让杨刚添找到自己,还说他能助自己坐上掌门之位,但条件却是以后要为秦卜之办事。试问在这世上,谁人不会对名利权贵动心,所以他动摇了,最后也答应了。可是谁知却被一路同行的杨永宜,识破他的计划,他迫不得已痛下杀手,还偷走了他无意中得到的冰霜长剑。而他的师兄,若他不死,那么事情败露之后,死得只会是他自己。想着不由说道:“我没错,我这么做从来都没有错。”

    旁观的群雄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廖桥君如此说道,也就是承认了当年的罪状,林凝此刻见着他已是十分厌恶,不由恶声道:“你还杀害同门师兄弟,还残害手足,假仁假义地做了那么多年的掌门,坏事做尽,你还说你没错!”

    廖桥君忽然激动地弹起半身,跪坐在地上,喝道:“我何罪之有!当初宋钊帆得罪了两方权贵,武当派已面临困境,但他还只顾着什么保家卫国,却从未想过武当的未来,若他不死,便是要整个武当与他一起陪葬!”

    林凝见他说得理所当然,大义凛然的模样,更是觉得恶心,不由反驳道:“那你当初为何要杀了你的师弟,还抢了他手上的冰霜长剑?你承认吧,你不过就是妒忌你师兄能坐上掌门之位,还觊觎你师弟手上的绝世神剑,若你真的如你自己说的那般浩然正气,你为何要将冰霜神剑藏起来这么多年,又为何在一个月前,萧谷开谷之时,想尽办法要得到啸风令入萧谷,打探冰霜长剑的秘密!”

    廖桥君做的那些错事,这些年来也难免会有良心谴责的时候,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他这么做是没错的,他都是为了武当派的未来,但如今和林凝当众说破他内心深处的本质,他却一时不能接受,发怒地从地上弹起,凌乱当中扯掉了自己的发髻,神情可怖,披头散发的癫狂模样,大吼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武当!”说着身上竟隐隐围起一层紫气,然一剑一见不由蹙眉叫道:“不好,他走火入魔了!”

    接着廖桥君发疯似地胡乱挥舞着双拳,众人见状是惊恐万分,纷纷躲避,有些旁人躲避不及,他一拳砸到其脑门上,登时*迸裂而死,众人一阵骇人,廖桥君本来就武功不低,如此发起狂来,在场更是无人能及,即便是然一剑只怕这时与他硬拼,也要拼上一条命。

    谁知廖桥君却忽然提身疾跃而起,一个起落便已经跃到十丈之外,林凝见此大惊,叫道:“他是要逃!”说着也不顾及其他,也倾身疾起,展开轻功追了过去。

    然一剑一看,可是急坏了,心想若是她受了伤,也不知道要怎么与拜托了自己许久的外孙交代了,连忙叫道:“林丫头,你可等等我!”说着也提气冲身,追了上去。

    林凝一直紧追在廖桥君身后,只见他也不是落山逃亡,而是跳入一起院落,窜入了一间房中!

    林凝心下奇怪得很,为何此时他不是想着逃跑保命,反而是折返回来呢?想着林凝也跃到庭院之内,但此时武当派的弟子都在宴席上,此处寂静无人,她倾耳细听,也无听到任何动静。

    谁知此时只见房中的窗缝之中竟然飘出缕缕白烟,隐隐中还要烧焦的味道,心道:“不好,他是要放火!”林凝当即反应过来,廖桥君与秦卜之勾结多年,必定有很多蛛丝马迹,如今他放火是要销毁证据,不让自己找到!想着便毫不犹豫破门而入,只见此时房中物品已是东歪西倒,散落一地。房内的地毯,卷帘具是火焰,一路延伸,火势愈加猛烈。

    林凝步子还未站稳,便见一道身影飞卷而来,林凝不由一惊,侧身一闪,这才看清原来是发了疯的廖桥君,只见他此时身上围绕的紫气更甚,心想若此时与他相拼,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如此想着廖桥君又攻了过来,他此时走火入魔之深,也不顾周身痛楚,只想杀了坏他好梦多年的女子。林凝本是武功不弱,但廖桥君此时走火入魔,也无任何招式可言,只是一个劲往死里打,拳拳刚猛之力,林凝愈打愈心惊,幸好此时听见一声大喝:“林丫头,我来助你!”说着然一剑一落在二人之中,举起双拳朝廖桥君猛击过去,但廖桥君吃了他一拳,一口鲜血从嘴中流出,但脚步却不退让半分。林凝本以为他吃了然一剑一拳,会有所退后,谁知他竟似是无知觉一样,林凝如此一刻的松懈,便被廖桥君胡乱猛打之际,竟一掌击到林凝的肩头上,林凝吃痛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左肩似是裂开一般,然一剑见此急道:“林丫头,没事吧?”

    林凝此时只感费力,肩上剧痛,只得摇头以示无事,忽又想起定必要拿到廖桥君与秦卜之勾结的证据,想着叫道:“然老头,你对付着他,我要去找东西!”说罢忍着肩上的疼痛,冲进房内深处,火势最猛的地方。

    然一剑见她忽然冲入火海,心中焦灼万分,但奈何与廖桥君缠打,也分不开身,只能暗自着急。

    此时房内已是浓烟渐起,周围模糊不清,林凝隐隐看见书桌上竟有还未烧尽的一沓信,心中一动,当下也不细想,竟直接奔上前,徒手将纸上的火拍灭。又在模糊之间,竟看到信上又秦卜之的信印,心中一喜将其收入怀中。

    谁知此时然一剑大叫道:“林丫头,火势太猛,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林凝闻后,快步跑出,只见二人仍在缠打。此时廖桥君背上空门正朝着自己,林凝当即掏出贴身的匕首,毫不犹豫朝他后背空门刺去。廖桥君此时走火入魔,已经六亲不认,哪还会顾及周身的破绽,林凝一刺,整把匕首没入起后背,廖桥君痛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林凝见状朝然一剑叫道:“快逃!”

    说着然一剑与林凝二人提身朝门外跃出,谁知廖桥君紧随在后,直直向林凝扑去,林凝当即举起双掌,使出浑身气劲,朝着方才然一剑打伤他的地方击去,廖桥君此时是凌空飞身之势,林凝如此拼尽全力的一击,他只能生生受下,如此一击,又被打回房内,跌入火堆之中,只见瞬间火舌便爬满他全身,衣衫上尽是烈火。

    此时众人赶到,他们只见一个满身焰火的身影,已是看不清样貌,那人只是不断大叫*,在房内熊熊大火之中打滚。一忽儿,惨叫声愈来愈小,到最后是绝然无声了。

    众人看着不禁黯然,眼睁睁地看着堂堂武当掌门就此葬身与火海之中了。

    林凝因方才受了廖桥君一击,他内功本就不弱,方才更是走火入魔之际,这一击可是不轻,林凝方才危难之际只得强撑住,而后来林凝更是拼尽全力将廖桥君打倒,这一时费尽了她剩余的内力。此刻见廖桥君已死,心中一下松懈,不由觉得肩头火辣辣地痛,胸前一股热气在四处游走,只觉难受至极,一下子全身无力,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就在此时身后一个柔软将接她接住,只听见有人焦急地叫道:“林姑娘,你没事吧?”

    林凝听出了是赵沐聪的声音,便轻声地说道:“管晌,在哪儿?”

    赵沐聪见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模样,也不顾避嫌,一把将她抱起,带到管晌面前。管晌也从未见过林凝受伤,不由一惊,说道:“林姑娘,你……”话未说完,林凝便打断:“我受了伤,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说着此时已觉得周身无力,便对赵沐聪说道:“带我下山,回院子疗伤。”

    赵沐聪本就着急万分,一听她这么说,也不顾在场旁人,抱着她便往外面跑,一路也不停歇,一直跑到山脚之下。此时即便是在寒冬之中,他已浑身是汗了。

    岂知此时山脚之下,却见一个来人拦路而站,那人一身白衣长衫,在乘风飘然,却是一派潇洒闲雅。可又见男子眉头紧蹙,双眼射出恨恨的敌意。赵沐聪心下一冷,心想这人莫不会是敌人?想着不由停下脚步,二人对视而立。

    谁知男子忽然飞身而来,赵沐聪还未看清身影,身上已被人狠狠地戳了几下,顿觉浑身僵麻,一动也不能动,他大惊失色,叫道:“你是何人?”

    男子也不理会他,只是将他怀中的林凝抱起,赵沐聪当下就急了起来,急骂道:“你个淫贼,你放开林姑娘,你要对她做什么?”

    谁知那男子抬眸看着他,轻蔑冷笑道:“你才是淫贼。”说罢还用手在赵沐聪方才抱住林凝手臂之处,轻轻地拍了拍,似是在拍走脏东西一样。

    赵沐聪一时窘迫,但担心林姑娘安危,又想再骂道,但男子也不理会他,抱起林凝跃起,几起几落间已不见踪影。

    赵沐聪当下又是惊骇又是焦虑,生怕林姑娘有何闪失,却听到身后脚步飘然,是有来人到了!接着又有听到有人笑道:“哎呦,怎么有个木偶娃娃在路中站着”

    赵沐聪一听便知来人是然一剑,当即一喜,忙叫道:“前辈,你快去追,林姑娘被人抓走了。”

    谁知然一剑却笑呵呵的模样,但也不搭理他,只是在他面前扬了扬手,说道:“不急不急,那人是我外孙,我信得过。”

    赵沐聪听后不由一惊,即便他江湖阅历再前,但萧谷之名还是听说过的,他心想威震镖局然一剑的外孙?那不就是江湖第一势力的萧谷少谷主,萧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