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剑江湖落花无情 第五十七章 往日仇人
作者:团大人的小说      更新:2018-08-06

  林凝站在御街之上,听着身后的马蹄声和车轮声渐渐跑远,而如今眼前的如雨后春笋般的铁骑精甲,纷纷朝自己踏来,马上的人神色凶狠,似是他们眼前的敌人,是个如狼似虎的洪水猛兽一般。林凝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平静,看着那些士兵一身戎马坚毅的魄力,气势滔滔地朝她冲来,心下却不由黯然,她想起当初武家的男儿,个个身上那种浑然而生的军人气势,雄赳赳气昂昂,旁人见了都不由折服。

  此时只见跑在前头的的马上男子,身穿一朱漆山字甲,首先将马一把勒停,他目中带着隐隐的兴奋之色,细细地注视着林凝,说道:“果真是你!”

  林凝当然知晓这个马上男子是何人,只怕他是化成灰自己也能认出来,嘴含一抹冷笑,冷声说道:“张子正,你竟敢出现!”

  张子正仰起头,一脸锋芒自满的模样,哼声道:“我为何不敢?”

  林凝脸色冰冷,语气无起伏道:“当年我撑着最后一口气,曾立下血誓,若我能活下来,必定要将你们这些杀人凶手,千刀万剐,以你们的血来洗刷武家的冤!”

  谁知张子正听了林凝此言,竟冷笑出声,说道:“此刻的你,犹如当年的你一般,孤立无援,螳臂挡车。你又有何本事,要用我的血,来洗刷你们武家的冤。”

  林凝不为所动,依然脸色冷清,心想或许十年前她是螳臂挡车,但如今的她有十足的把握,在重重围困的敌手当中,也能将张子正置于死地!

  此刻的张子正,不禁眯着眼,端看着站在路中的林凝,只见她脸容倔强,面上带着点点猩红血迹,但却更衬得她肌肤如玉般通透,她的相貌比之从前,变得更是明艳动人,多了分成熟女人的韵味,看得张子正不禁心中一荡,缓缓开口道:“我的心依然如从前一般无二,若你肯跟了我,我必在丞相面前保你一命!”

  岂知话音刚落,林凝面容巨变,目中风闪而起一阵凌厉之息,张子正只觉周围顿起一股扑面凛冽的杀气,阴冷而置,令在场众人都不寒而栗,只见此时的林凝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道:“张少爷怕是还未知晓,十年幻变,能沧海桑田。”说罢只见林凝将匕首横举在胸前,右脚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众人见状,明白此乃出击之势,不禁吞了口口水,紧绷住浑身每一寸的骨络,看着林凝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而张子正更是不由心中一颤,自脚底升起阵阵寒意,他恍若一瞬,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尤其陌生,即便她多年来面容未变,但目中的冷意和浑身的杀气,却令她似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如此气势,令人不由心颤。

  林凝一个箭步飞出,首先冲向人群,众人还未看清,便见她举起手中的乌金匕首,朝着前头的三个士兵毫不犹豫地砍去,一刀划落,三人齐齐倒地,血花在胸前绽放,挣扎了两三下,便没了气息。在场士兵皆是一惊,纷纷回神,他们皆是战场上归来的杀伐武断之人,登时目光凶狠,齐齐举起手中兵器,朝林凝扑去。

  这一时之间,御街之上,又再响起轰耳不断的杀戮声,而林凝手起刀落,所到之处皆是倒地横尸,此刻的她犹如杀神一般,所略之处,尽是无一生还,士兵当中,已有人面露惧色,只因他们知晓,纵然是众人合力,可此女子也未必能拦下。

  萧然被京兆府的人带走后,江捕头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转头便解了他手上的锁链,让其一同坐于在马车之内,回京兆府。可谁知行到半路,却忽闻马车外杀声震天,马车内二人心中皆是一颤,江捕头当即撩起车帐,只见外头十分混乱,很多百姓都往回跑来,人人是一脸惊恐之色,甚至有的人身上还染着血迹,不断有人嘶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萧然也抬眼望了望外有,见状不禁皱眉,刚想下马去一探究竟,但京兆府的江捕头却抢先撩帐,跳下马车,对跟来办案的捕快,说道:“你上前去查探一下,看看究竟发生何事?”那捕快当即领命,转身跑去,瞬间没入人群深处了。

  约莫一盏茶之后,前去打听的捕快,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跑回来,喘着粗气,焦灼地回禀道:“前方是有贼人在作乱,见人便杀,我还看见有皇族马车被其围剿,远远望了一眼,隐隐看着应是昕王府的马车!”

  萧然一听先是一愣,接着惊道:“你说什么?”此刻林凝如今便是在昕王府中,若他没估计错,林凝当是在谋划着如何送昕王入宫,如此想着萧然心中更为不安。

  江捕头不由看了萧然一眼,甚是意味深长,接着摆了摆手,对其余人说道:“回头,找另一条道回衙门。”

  萧然脸色一紧,他万没想到江捕头竟然会说出,如此一番冷血无情的话来,不由沉声道:“罔顾百姓安危,原来竟是京兆衙门所谓!”

  但江捕头听了,却不怒反笑道:“萧公子,你有所不知,临安城街巷交错复杂,这条街是不属我们管辖的范围,我们也不能随意插手。”

  萧然讥讽地笑一声,冷道:“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转即道:“若果我是执意要上前看个究竟呢?”

  江捕头一听,双目一沉,说道:“看来萧公子的记性不大好,怕是忘了自己还是阶下囚。”

  萧然神色沉寂,冷哼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否拦得住我!”说着反手一掌,直取江捕头胸门。但江捕头反应颇为敏捷,低头弯腰一个翻身,转而对准萧然的手肘擒去。萧然见状眉头一挑,伸出另一掌中的折扇,敲其虎口穴,江捕头一个吃痛,顺势收爪而出双拳,萧然见他攻势稳扎,知他武功不俗,更是留神应对。

  这车舆之中地方狭隘,眼看着二人对了十数招,江捕头渐见颓势,萧然忽然起脚踢向江捕头的膝盖,江捕头膝盖登时一软,身体往右一倾,萧然迅猛直出一爪,五指成擒地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冷冷地说道:“果然是拈花摘月的传人,当真名不虚传。”

  江捕头一听,身子不由一抖,心想难怪方才对招之时,他根本不让与自己的双掌相抵,原来是早便知晓自己的底细,想着便道:“萧谷也非浪得虚名,世间之事,果然无所不知。”

  萧然嘴角含着一抹冷笑,说道:“我久闻花月派中人,素来淡泊名利之士,万没想到当中还有行走官场的人,而且还是甘愿当个小小的京兆衙门捕快的。”

  江捕头又怎会不知萧然此话的讽刺之意,只是淡淡应道:“花月派要义乃是恬淡无欲,我不是性情中人,做不得如此一片冰心。”说罢又轻轻叹了口气,再道:“而且身在官场,多得是身不由己,若你真要逃出去,区区几个捕快都不是你的对手,只望萧大公子能手下留情,莫要伤了他们才好。”

  萧然听后,扣在他喉咙的五指不由松了一些,说道:“我见你此人尚且不算可恶,为何会对百姓见死不救?”

  江捕头用衣袖印了印额头的冷汗,才道:“萧公子在江湖上快意恩仇,又怎会明白官场上的浑浊,今日早有人传话,说若听了什么,看了什么是跟昕王府有关的,旁人皆不得多管闲事。皇城内多的是不能得罪的贵人,我虽是个漂泊之人,但我手下个个都是有家室要养活的,难道我还要害他们不成?”

  萧然听后,也不由叹了一声,心想此人也不算大奸大恶,不过是在这浊世之中挣扎求存的人罢了,想着便反手一掌拍落江捕头前胸,江捕头本以为说出事实,萧然必会放过她,岂是他却在此时忽然出手,江捕头一时反应不及,生生吃了他这掌,胸前不由阵阵剧痛,他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望着萧然,萧然只是淡淡道:“若我逃走,你还毫发无伤,只怕不能让人信服。这掌我用了三成功力,但也够你受的了。”说着还未等江捕头说话,便出掌将江捕头敲晕过去。

  萧然接着撩开车帐,一个飞身冲了出外,跃上众多店铺瓦顶之上,其余的捕快见状,尽是一惊,想要去追,但奈何众人武功皆与萧然相差甚远,只见萧然几个起落间,便没了踪影。

  而萧然一直逆着人流而上,谁知却发现,百姓已无方才那般慌张,如此却令萧然不由急了起来,此时只见前方不远处,聚着更多的百姓,在熙熙攘攘,议论纷纷,隐隐听见有人说道:“那帮刺客甚是凶残,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皇族下手,还能逃之夭夭,只怕这临安城是要乱了。”

  萧然一听心中更是焦急,便一跃下屋檐,推开阻挡在前方的百姓,这才算是看清前方的街巷,他只看了一眼,便吓了一惊,只见街上染满了鲜血,而且横尸无数,倒地的有的是寻常百姓,有的是穿着黑衣蒙着头脸的刺客,更有统一服饰的武卫,而围观的百姓中有些胆小的,见此情景竟吓得呕吐了。还见一架马车,孤零零地停在路中,看上去已是破破烂烂的,马车上的木板皆是血迹斑斑,还有具尸体被马车上的木板横穿而过,悬挂在侧窗之上,如此可见方才打斗十分激烈。

  萧然不及多想,只身冲到破败的马车之前,围观的百姓见有人忽然冲出,皆是一阵喧哗,萧然顾不上那么多,他上前看了眼侧窗前的尸体,见其衣衫虽是低调,但却雍容华贵,但看其相貌年纪绝非是昕王,而赵沐聪他也曾见过,那么此人会是何人?萧然正在低头思索着,忽地听见一声细微的声响,他不由走上前几步,寻声撩起车帐,只见当中躺着一个男人,看其衣着打扮,应是昕王府上的护卫,萧然见他胸前微微起伏,此人还未断气!

  萧然连忙跳上马车,将此人扶至马车之外,见他呼吸微弱,却是嘴中念念有词,不由附身细听,只听见那人口中喃喃着道:“御街……朝天门……”说得含糊不清,萧然一时不明其意,急问道:“昕王在何处?”但话音刚落,那人便咽气了。

  萧然见状,心中是焦灼万分,又见此地状况如此惨烈,心想也不知林凝如今是否平安,正是忐忑之际,却忽听到有人粗声粗气地喝道:“大胆何人,竟然在此放肆?”

  萧然回头一看,只见几个男人士兵打扮的男人,昂首挺胸地站在他的身后,萧然看着不由皱眉,心想此时不是官府衙门的人前来办案,反倒是来了一群军中士兵前来。想着也不理会此人,转身迈步走开,但男人不依不挠,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但萧然回身一转,狠狠地朝他胸口踢了一脚。,士兵当即应声倒地,。

  此时萧然忽地脑海闪过,方才那个护卫死前说的短短几字,御街,朝天门!想着不禁一抖,立即拿出怀中一个手掌大小的冲天烟火,当空发出,一时之间白日当头,却在临安城空中升起了一股如菊花般的璀璨烟花,围观的人啧啧称奇。

  萧然发出的,乃是萧谷之间相互联络的烟火,只怕不过半炷香的时间,看到此烟花的萧谷势力,便会在临安城之内集结。萧然替颜白宇顶罪,一是为其解困,二也曾想过,在紧要关头,他便也又借口脱身,去助林凝一臂之力,毕竟京兆衙门的大牢也未有本事能关得住他。但他万未料到,局势竟会突变未明,而林凝更是下落不明,他一直不想将萧谷拖下水,但为今也只有出此下策。

  而此时,那些赶到的士兵见状不妙,便当即大声喝道:“此乃乱贼余党,快快将他擒下!”

  萧然眉头一皱,想也不想,便飞身跃起,将追赶的士兵皆抛在身后,踏着街上商铺的瓦顶,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