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萧韶一听蒋云琴的话，夸张的怪叫了一声，然后指着蒋云琴：“小丫头，你怎么看也实在不像是那种重视礼节教条的人啊，怎么讲究起男女有别来了，再说我拜你为师，谁敢说话啊，若是下人们敢乱说八道，看我不命人撕烂他们的嘴巴。”

　　　　蒋云琴嘴角抽了抽，这萧韶还真是无法无天啊，而且很霸道狂妄。

　　　　“我先走了。”蒋云琴上了轿子。

　　　　萧韶正想开口阻扰，蒋云琴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大夫人回到自己的福安院，一句话都不说，就坐下喝茶，脸色从始至终都是铁青的。

　　　　“蒋云琴这个死丫头，居然会这些把戏，这不是存心与大姐姐夺得皇后娘娘的恩宠”蒋簌簌想到就恨，忍不住道。

　　　　大夫人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垂下嘴角，一言不发。

　　　　“三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二妹呢？太没规矩了！”蒋书雪皱起眉头，虽然她也觉得蒋云琴一定要受到教训，可是在人前，她却还是要保持大小姐的完美风范的。

　　　　蒋簌簌冷哼一声，道：“大姐，之前母亲不也找人调查过她么，说她又笨又胆小，什么也不会，是个草包美人，可现在看她，做事滴水不漏，并且一点儿都没胆小的样子——这可是不像传说的她。”

　　　　大夫人嗔了她一眼，随后又问她：“簌簌，你可有什么主意？”

　　　　蒋簌簌看了看大夫人的脸，轻轻的开口道：“母亲，依着女儿看，母亲从前安排在二姐的丫鬟，也该派上用场了。”

　　　　大夫人顿了片刻，才微笑起来：“你说的对。”

　　　　蒋簌簌眼睛珠子转了转，带了一丝阴冷：“现在老夫人虽然护着她，可她要是惹怒了爹爹呢？大家一定会想起来她是祸国妖星，到时候……”

　　　　她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只是盯着大夫人，笑容满面。

　　　　蒋簌簌立刻喜笑颜开，蹭过去讨好道：“母亲，昨儿个个你可是赏了那丫头一对镯子呢！”

　　　　大夫人微微一笑，吩咐一旁的妈妈取来一对翡翠飞凤簪子，递给蒋簌簌：“一支给你，一支送给你四妹。”

　　　　四妹可是什么力气都没出呢！蒋簌簌对这个木讷的亲妹妹蒋常乐向来看不上，心中打定了主意干脆将两支簪子都留下，随后谢过大夫人。

　　　　蒋簌簌不是太蠢，也不会过于聪明，大夫人满意地点头，她需要蒋簌簌听话，而且什么事情都冲在最前面，将所有卑劣的事情都替她们做了，以免自己和长乐的手上沾染血腥，大夫人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如仙子那般，干净纯洁，不要因为那些琐事脏了蒋书雪的手。

　　　　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蒋簌簌才欢天喜地地离开。

　　　　“母亲，你对她也太过亲厚了。”蒋书雪看着蒋簌簌的背影，淡淡道，“这样下去，就怕她不知轻重，越来越胆大。”

　　　　“傻丫头，正是要她这样。”大夫人冷冷一笑：“有二姨娘那个小心眼的，老三这个刁钻的，再加上一个木讷的老四，才能衬托出你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蒋云琴可是听得十分明白，轻轻一笑应了，便赖到大夫人的身上：“母亲，现在不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二妹吗？”

　　　　大夫人勾起嘴角：“蒋云琴这丫头的确是不笨，可很快——她就会犯错了！”

　　　　蒋云琴坐在屋子里，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盘算着老夫人和皇后送来的银子该如何花在刀刃上，碧荷从外面进来，将一双绣好的鞋子捧着进来：“二小姐，奴婢瞧着您脚上的鞋子旧了，又看到大小姐有一双绣着彩凤的鞋十分漂亮，便也赶着替您绣了一双！您瞧瞧，是不是合心意？”

　　　　蒋云琴看了一眼，见这双绣鞋大红的缎面，金色的彩凤，上面的丝线非常精致，十分的耀眼，显然是用了很大心思的。

　　　　碧荷小心地看了蒋云琴一眼，笑道：“小姐喜欢吗？”

　　　　蒋云琴当着她的面试了下鞋子，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重重点头，完全像是个得到心爱礼物的天真少女。

　　　　碧荷立刻就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帮着蒋云琴整理她鞋子上的串珠，随即状若无意道：“现在丫头们都说，二小姐生得真是漂亮清秀，比三小姐四小姐强多了呢！”

　　　　知道避开貌若天仙的大小姐，这丫头还不太傻，蒋云琴装作没听懂，仔细地望着自己的鞋子。

　　　　“奴婢进府晚，没有柏芝姐姐好福气，听好些老妈妈说，三小姐这是和五姨娘生得像，当年的五姨娘，也是俊的很呢！”碧荷实在忍不住，仿佛不小心地说道。

　　　　蒋云琴突然抬起眼睛，碧荷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里一跳，立刻低下头，赶紧自打嘴巴道：“奴婢不好，奴婢多嘴了！”

　　　　谁知蒋云琴却笑嘻嘻地道：“碧荷，这双鞋子真是漂亮！”

　　　　碧荷见她没露出生气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道：“二小姐喜欢就好，唉，您真是太孤单了，没有亲娘在身边就是不行，像是四小姐三小姐，有二姨娘照看着，日子不知好过多少！”

　　　　碧荷看似是替自家姑娘怜惜，但聪明人就看到碧荷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情，必定是有私心。

　　　　刚刚回了自己院子，墨竹笑盈盈地走上来：“二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呢。”

　　　　蒋云琴含笑点头，目光轻轻一转，便看到院子里的梧桐树后，有个人影一闪。

　　　　柏芝皱了皱眉头，并未开口说话。是大夫人这几天给蒋云琴赏赐的丫鬟画眉，这臭丫头总是阴魂不散地监视着小姐，偏偏她是大夫人所赐，若是处置了她，只怕别人会认为小姐对大夫人不满，但是总这么留着，迟早也是个祸害。

　　　　蒋云琴却视而不见，只微笑着对碧荷道：“柏芝、墨竹陪我去就好，你守在院子里吧。”

　　　　墨竹是老夫人赐的，自然要跟去，可是柏芝同自己都是小姐从前的贴身丫头，小姐最近对她却比对自己更亲近，碧荷不易察觉地皱起了眉头，随后看见蒋云琴平静地望着自己，顿时心里一跳，道：“小姐去吧，奴婢一定看好院子。”

　　　　蒋云琴带着两个丫头，一路到了桂香院。

　　　　刚到门口，便看到桂香院少有地开了大厅，女眷们的笑声传出老远，蒋云琴眼睛眨了眨，快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老夫人，各房的夫人小姐们竟然都在，一个个都面带喜色，十分欢喜的模样，蒋云琴刚走进去，蒋书雪便笑着站起来，道：“二妹，你看，大哥人还没回来，给我们的礼物却先到了呢！”

　　　　蒋云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丫头们将一匹匹料子展开来铺在桌子上，织锦，绫罗，绸缎，绣幅，在大厅里如霞弥漫，晃花了众人的眼睛。

　　　　管事孙娘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见，道：“大少爷送回来的都是好东西，老夫人，您看，这是云州过来的金雀绸，光泽好，色正。这是成州织造府的胭脂香，颜色亮丽，染色匀称，听说是给太后娘娘做过衣裳的呢，这是林州的牡丹刺绣，那负责刺绣的娘子有织造仙子之称，还有这些是莫州的碧江霞，紫罗锦，宁州的海云红，玉楼绣，金丝莺羽黄，宫中的贵人娘娘们，身上就是这种料子，当真是叫人看花了眼呢！”

　　　　大少爷在外游学，固然是走了不少地方，可也不会无缘无故带这么多礼物回来，这些东西，必然是有人借他的手，向丞相府施恩。

　　　　这个人——不用说，蒋云琴也能猜到是谁。

　　　　蒋书雪垂着剪剪秋水的明眸，纤细的一双玉手，在织花的锦上轻轻抚摸，道：“京都的锦缎虽然富丽堂皇，可过于繁复，这些料子，却是别有韵味，倒显得雅致许多。”

　　　　众人看着蒋书雪，只觉她国色天香的容貌让人有一种快要融入这些锦缎的错觉，仿佛她就是一支锦上的花，那么精致那么娇贵，让人转不开眼睛。

　　　　蒋云琴被这样的美丽刺痛了眼睛，轻轻转开了眼。有些人，天生便有父母的宠爱，高人一等的身世，得天独厚的美貌，她只要轻轻一句话，就能夺走别人辛苦经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