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纪 第六十章 专宠误国
作者:阿猫威尼的小说      更新:2018-10-23

  豢龙妃瞬间收敛了一腔锐气,柔成一汪清泉般乖乖施礼。“父亲……”

  豢龙逢原本严肃得骇人,可当最疼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呈如此乖顺状,他心底也便立即消了大半戾气,只不过为了大义,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的。

  “敏毓,你既然入了后宫,就要老老实实的侍君,别总想着耍什么手段争宠,给大王平添烦乱!”豢龙逢沉声斥道。

  而对着这个表面严厉,实则最宠自己的父亲,豢龙敏毓再不复之前在花园里的心机强势,露出一脸娇滴滴的可怜相,吐出了几月来攒下的一肚子苦水:

  “老老实实的侍君……敏毓也要侍得到才行啊!”

  豢龙逢皱眉。“这是何意?”

  敏毓怨怼的撇了撇为增其美色而涂得樱红饱满的小嘴,此时放下重重戒备的她才终于有了点十几岁少女该有的模样,倾身粘去了父亲的身边。

  “父亲有所不知,自从那有施喜入宫做了元妃,大王便只待在容台宫,再没去过其他任何一人的寝宫了,就连他的正阳宫都不怎么回了。”

  豢龙逢听后大惊。“什么?这几月来大王都只专宠元妃一人,没碰过别人?那这段时日……可有哪个姿色不错的奚奴受到过临幸?”

  “父亲!大王连帝妃都不碰了,怎还可能轮得到那些贱如牲畜的奴?”敏毓撅嘴瞪眼。

  豢龙逢却是已无心再顾及女儿的小情绪了,帝王专宠,这断非好事……

  ……

  翌日,太室殿上有一年轻男子面附急色,出班奏报。

  此人来头不小,正是掌管全国车马的车正、同时又是主政川地的诸侯——费伯费昌。

  “大王,驻守西北的将军扁传书来报,畎夷在近日已悖逆和约,越过岐山,迁居到了岐山与邠山之间,大王是否要下令出兵,将他们……”

  还不及他说完,癸便以食指附唇,做出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费昌不解,便滞了一下,但见癸十分认真的轻声道:“小声点,妺喜睡着了。”

  顿时,满朝文武目瞪口呆,全都看向癸怀中抱着的正睡得娇甜的美丽女子。

  癸亦下意识的低头望她。

  额发如丝,透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来;

  鹅蛋般的小脸此时正因熟睡而面浮微热,便就悄无声息的粉嫩了些许;

  眉色淡淡的,形似柔柳,十分怜人;

  浅黑色的睫毛细软纤长,根根紧密,看起来毛绒绒的,挠人心痒;

  鼻尖小巧可爱得让人随时都想上手轻轻捏上一捏;

  水揉的小嘴红嫩嫩的,微微嵌开一个小缝,昭示着她睡得有多么酣甜。

  癸不自觉的缓缓勾唇,眯弯了眼眸,现出了从未被臣子们见识过的温柔笑意。

  豢龙逢见状大骇,心念元妃误国,事态严重,不可再拖,便不顾方才癸的警告,疾步而出,肃然提道:

  “大王,臣听闻大王近几月来都未曾临幸其余后宫帝妃,仅对元妃一人专宠,不知可否属实?”

  癸瞬时紧蹙了浓眉,抬眸反问:“那又如何?”

  他喜欢谁,宠谁,与外人何干?

  然而众人闻此,皆勃然色变,相视而焦。

  费昌更是顿生忧虑,直言进谏:

  “大王!自古帝王妻妾充盈、后室和美,方才能稳定社稷、造就出前庭盛世。大王对元妃之情纵然深切,但也不可行以专宠,而不顾其他啊!”

  终古亦是正色附和:

  “豢龙大夫与费伯所言甚是,大王缕为元妃打破先例,方才甚至仅因元妃熟睡而中断议政,此绝非明君所为,长此以往,必将有损国体,请大王务必三思!”

  顷刻间,朝中众人频频上奏,恳请癸不可再如此嬖宠喜,竟是引得一阵喧闹。

  癸的一双眼紧紧盯向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朝臣们,他眉心越拧越紧,胸膛也开始轻微起伏,怒上心头的他,并未留意喜的睫毛已经微微抖动了几下。

  终于,向来骄傲又我行我素的癸再也忍不下众人咄咄逼人的质问,面似寒山,挑起一侧唇角,嗤声揶揄:

  “你们这些臣子真是可笑,当年帝孔甲爱美人,搜罗天下美女藏入宫中,众臣便说他靡乱朝纲,不利于朝政,甚至连夏室之威始衰的缘由都被归于此处;如今我一反帝孔甲之作风,弃了后宫众妃,独宠妺喜一人,你们又跑来缕缕告诫我不可施行专宠……哼,我真是不知,为帝者,究竟应当如何才能令你们满意?更是不知,我宠个女人都要被尔等责难,这九州天下,究竟是我的,还是你们的!”

  癸的声音越发狠厉,目露凶光,所有人都惊骇跪地,仅是一瞬,殿中便已笼罩了一片肃杀的气氛。

  忽然,一只柔嫩透白的小手如羽般盈盈轻触了一下癸冷峻得令人畏惧的脸颊,便霎时如春融冬雪,将癸的面上点点柔化,使他的眼也退去了戾色,仿佛方才那厉吼之人与他不是同一人一般。

  “妺喜……抱歉,将你闹醒了,我这便带你回去休息。”癸的神色满是愧疚与疼惜。

  喜心中莫名一暖,她刚刚被吵醒,迷迷糊糊便听见有很多声音在斥责癸对她的宠爱,她本是不做期盼的。

  毕竟癸是帝王,再浓的情分也可能转瞬即逝,现在又有这么多臣子相逼,癸因江山而弃她她也是毫无怨言的。

  而她不曾想,当她朦朦睁眼时,映入她眼底的癸竟没有丝毫游移和不定,更没有打算要弃她之色,反而坚毅果决的守在她的一边,独自一人面对满朝臣子的施压。

  那一刻,喜竟动容了。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的手是如何抬去轻抚癸的脸颊的,她只知道,她想安抚他,不忍看他一个人与那么多人相争……

  但喜不适应这样古怪的自己,言语间,便本能的将那没来由的情绪掩藏了起来,淡淡道:

  “困倦而已,怎比得上朝重要,大王无需顾及喜。”

  可纵然喜面上清淡,癸亦是感动的,只因喜从未主动碰触过他,今日是第一次,且还是在如此万难之下。

  他伸手握住喜附在自己面上的小手,心较之前更为坚定了。“你是我的小妺喜,我怎能不顾你?但你说得对,上朝也很重要,不可儿戏。”

  他举眸望向跪了一地的众臣。“从此往后,将每日上朝延后半个时辰。”

  言毕,他敛头笑看向喜,又柔声道:“如此,你便可睡得饱些,我也不会误了议政了。”

  癸那厢柔情四溢,可其下群臣却是汗颜。

  不过他们也心知此时元妃盛宠、大王心气正高,此事暂不能再提,只能且先搁下,待大王对元妃的新鲜劲过了再议。

  只不过此事能延,国事可是延不得的。

  费昌上前,执着问道:“大王,那不知畎夷一事当如何处置?”

  然而他心焦如斯,癸却不甚在意,只轻蔑一笑道:

  “何须急躁?他们仅是越了岐山,却未过邠山,更未及我大夏边关。夏刚历经与蒙山一战不久,不到逼不得已,最好不要再兴刀兵,休养生息才是上策。如若担心畎夷会有所异动,列兵于边境,加强防守以示震慑便可。”

  畎夷一个游牧小族,怎会真的有胆量犯他大夏?

  无非就是贪图岐山与邠山间的水草,又见大夏刚刚结束战事,赌他帝癸能放他们一马罢了。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滞那多余的气,在这些小角色上耗损兵马?

  —————————————

  ●出班:先秦以前上朝时“出列”奏禀之意。

  ●记载:帝癸三年,畎夷入于岐以叛。

  西北畎夷:即后世一些史书中所称的犬戎蛮夷。

  史书只说畎夷越过岐山,却未说与大夏兵戈相见,这一战并没打起来。

  ●费昌:著名夏臣,虽担任大夏“车正”一职负责车马调度,却属于武将,并且出身高贵。

  他是舜帝的名臣伯益次子若木之玄孙,秦地费氏的后人,主政整个川地。

  是后来商灭夏的关键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