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天朝 第一百零二章 喋血蓑衣渡之前篇——有后
作者:但丁的手的小说      更新:2019-06-29

  看着眼前小堆的金银财宝,夏诚不胜自喜,金银珠玉,白哗哗的大块银锭子,谁不爱?

  再揭开另一块门板上大块状裹着的棉被子一角,正等着看银子的夏诚傻了眼。

  一个流泪无声的女人出现在眼前棉被下,夏诚惊愕的一把将棉被都扯过,发现这不光是个二十一二的女人,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小孕妇?

  什么意思?嗯?夏诚抬头看着于贵等人,让我喜当爹?不至于吧!

  “你们抓这么个人给我干什么?钱呢?我要的是钱,是银子,不是女人!”

  夏诚惊愕之余发了怒,一脸愕怒面容,看着众人,这是搞什么鬼?

  “这女人怀的是刘大哥骨血,你得带着!”

  于贵一侧按刀不让,语气丝毫不避讳道。

  “刘大哥?”

  “你舅舅,难道你连关帝爷面前的饮血盟誓都忘了嘛?”

  于贵语气有些怒了,他迁怒于夏诚对刘老二或者说是对真正名姓安老二的自然健忘,愤然朝前摆手道。

  “我舅舅?”夏诚愕出声来,可他失声气笑道:“我舅父自未取永安时,与我们同食同住,可有一年多!”

  夏诚不忿于面前自己视为老叔的于贵居然敢拿着死人扯着慌!更不必说拿来做文章的这个逝去的人与他们俩大有亲情渊源。

  “就是舅父水窦中炮离去,至今已有大半年光景,如何去让全州城里贵妇人给他怀孩子?鬼娃娃么?”

  夏诚说到最后几乎要气笑出声来,他手不自觉的想摸腰上的剑把,眼神锐利的看着于贵。

  脚前门板上的这个小孕妇,头上插簪珠玉,梳理着一个当下已婚的发髻,手上食指有宝石银戒,一身的软丝绸,显然肚子地方绸衣还专门做大了些。

  这种专制衣料显示着女子出自上好富贵人家,明显是官宦家眷,不然平常百姓会专门做绸衣孕装?显然是于贵等人去官邸搜脏时顺带抢来的。

  将这女人给我带来干什么?夏诚心里不清楚于贵等人的打算,但夏诚知道于贵明显违背了自己关于派去抢钱搜脏的命令。

  不提这个,还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自作主张的给自己带来了个平白无故的麻烦。

  于贵及其主要手下,他们基本都是天地会的老相识,和夏诚金田一路最初走了过来,可我夏诚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嘛?

  还在这儿给我杂七杂八的扯谎说话。

  夏诚想着这儿,眼神有些凶狠、有些无奈,夹杂着困惑与焦急,眼神从地上的女子又转到于贵身上,显然急切是要一个解释,手掌指节,紧磨上了腰剑把手。

  “你答应过刘大哥的话忘了吗?”于贵当面先责问着。

  “什么话,难道还与这怀孕女子有关?”

  夏诚冷笑回疑着于贵对他的质问,他不记得抢女人这还和答应过刘老二什么的能搭上有关。

  “现在南王头子都中炮伤了,被抬到船上,到现在都不知是伤了还是死了,你诚哥虽说做了官,我不能难保万一,刘大哥还指望你给他生儿改姓传递香火。

  我既答应了刘大哥,现在我觉得这婆娘怀里的娃仔正好。”

  于贵头抬高了不少,显然有着道义上的优势与自持长辈身份的蛮横,他说着:

  “反正除了几大头子外全军将帅不能有女人,你暂时也想生也生不出什么东西来,得有个保底的才行!”

  这家伙带人杀进了州城官邸里,内里不少仆人在破城前就跑溜了,他带人四处翻找也没有找到什么值钱东西,在后堂厢房里,找到这么个躲藏哭泣的怀孕贵妇人。

  一问其丫鬟老妈子什么的都跑了,也是,战乱期间,谁愿意带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逃命呢!

  这怀孕贵妇人跪地求饶,行动不便的颤哭求着不要伤害她。在破城后,一路拼杀的逃亡清军,使得血溅衣襟不少的于贵,看着她的大肚子,也下不了手去,猎手不射孕兽,何况人哉。

  虽说太平高层有命令让破城后将官员家眷也一律杀掉。

  可这些太平军他们,本也都是普通老百姓,被逼着起来造反,天地会也重一个“忠义”二字,丧尽天良的事他们现也干不出来,最后只是威声呵斥了几句,挟喝着让这女的帮他们从衙邸后堂找金银来。

  在自己宅邸里显然轻车熟路,贵妇很快的找来一堆金银珠玉,内里包括自己的首饰,前一个门板上堆的就是,一个劲的只求活命。

  本想带钱一走了之,可街上太平兵士四处捉杀逃亡官兵、官员家眷,有些刚依附的兵丁还四处抢劫滥杀。

  使于贵又有些不放心她,弱者总是让人很容易心起同情来,何况是个孕妇,听着小贵妇哭哭啼啼,不断的吃力找室内财宝过程中,时不时对于贵等人说着不要伤害她和肚里的孩子的哭求。

  最终引的于贵心里忽蹦出这么个想法,让她给夏诚生个孩子过继给刘老二当继后,而她现怀的不就是孩子吗?再着南王冯云山的中炮,也让他产生了某种提前的忧虑。

  想到江湖义气里刘老二对自己的肝胆相照,他也绝不能让自己大哥绝了后,何况这是刘老二死前对自己唯一的遗求。

  也算救了个人,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况且也不一定非要夏诚的亲儿子,反正夏诚与刘老二血缘也不根本挨着,吓唬了不想动弹的小贵妇一顿,顾不得其眼泪汪汪,强行棉被裹住,连人带财宝的抬出了来。

  乱成一片的全州城绝非一个孤零零怀孕的小贵妇待的地方,更无论这些太平军士还在搜杀州城内官员家眷,烧着了不少府邸。

  …………

  听着于贵对于刘老二遗命的一番苦心。

  夏诚心里几乎要骂mmp,老子TM的不是老实人,宅男的脸都发起青来,某种对于强塞给他结果的反抗,和心里处男完美纯洁的洁癖情绪相结合下,夏诚横眼听完指着抬手道:

  “你给我弄走,爱送哪儿送哪儿,我的人生大事,不需要别人操心,军纪军律在前,就算是舅父的遗命,也不是这么个法子!”

  “那你这是要她死了,这乱军之下,兵匪多如牛毛,她一个孕妇能去哪儿?”

  于贵心里多少是因恻隐之心而起的这事,有些不忍,直言怒劝道:

  “乱世人不及牛马犬,一路上,光就吃死人尸吃的发红眼珠的野狗都比狼还大,她这一个女人怀着孩子能到哪儿去?”

  夏诚还欲再说,于贵直接扬手一抱拳,表示交令,并不想与其辩解,听也不听,挥手直接带人出了帐去,头也不回的传来了一句话。

  “诚哥儿爱怎么办怎么办,我救了人,不可能再害了人去!”

  “你……!”夏诚最终恨恨的甩放下了握住剑把的手,对于一路从牛排岭走来,见证着他一步步从半大的童子军、再到现在总制的地步的于贵这些老兄弟来说,他永远只是最初那个小小的诚哥儿。

  他的威风与权势也确实对着这些人耍不起来。

  …………

  “快!快!”一队千人左右的民壮清军,此时在骑马清将江忠源的挥鞭驱赶指挥下,火速的从湖南衡州南下。

  全州算属广西与湖南交界的地面,是广西行政的最北地区,稍歇的太平军再拥军北上,不到一两天,就会涌入到湘南永州地界。

  全州到湖南永州沿途清军驻守兵力又及其单薄,只有黄沙河有六百余人的驻军。

  湖广总督程矞采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带领众官僚几天前先赶至衡州,除了一面调湖南提督鲍起豹从江华带兵移驻永州,一面大肆征调民团。

  还派人急召原本驻扎在全州城北外太平铺处的清军湖南将领余万清,命他勿顾他地,火速回保本省,守住自家再说。

  余万清正愁坐看太平军攻破全州一事,尤其营里还有曹燮培送出的求救血书,光自己就收到两份。

  恐要获罪,没成想湖南政台来了这一纸可推脱罪责文书,大喜之下,直接以所属上命为由,不顾永安城里的破城太平军的动向。

  提兵直接回了湖南,按信中指示,提兵前往湖南道州方向布防。

  湖广总督程矞采的这种抽兵回护自己政务防区的作为,颇有只顾自己门前雪,哪顾他人瓦上霜的作风。

  (和后世的井冈山的红军起来时,主政江西的朱培德与湖南何健两人就剿灭出兵一事,一样常互相推脱踢皮球。)

  这是官场上古来都有的痹症恶习,祸患临头,官吏们都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程矞采兵力的布置与紧急举措只有一个想法,不是什么下大棋,平贼安民。

  就是将太平军挡在湖南之外,除此之外,你太平军爱去哪儿去哪儿,别窜入我的管辖范围就成。

  正缺兵少勇之际,有人此时乘机推荐刚回来不久的江忠源,和他一手操练的民团,言道此人在广西与太平军的作战中表现不俗,于是程矞采趁太平军停军攻打全州的时间,紧急将其召见至衡州。

  江忠源自广西返还湖南,早知道广西前线清军现状是奈何不了这太平军的,他回来后乘机大肆召练民勇,先将自己的五百人武装扩充了一倍多。

  他这番不为别的,什么忠君爱国都是假的。功名利禄、富贵权势才是真的,他济世之才,内心岂肯只做一小小七品末流的秀水县令?

  拼命练兵组织团练的目的,也是想着趁此镇压流民起义来图谋显赫的富贵,以流民的血来换一顶大红顶子。

  在衡州当即请命夸言,说要将太平军挡在湖南之外,不少人暗笑,觉得此人口出狂言,只是嘴头说说。

  “愿率千余乡党,南下挡此逆匪于湘境之外,下以报乡泽,上报老大人等父母宏恩!(1)”

  可江忠源第二天又向湖广总督程矞采当场请命,希望调拨一批物资,好让他率军南下截堵。

  程矞采可能觉得此人书呆子义气,还有些傻痴,兵仗是那么容易的事么?别人都躲着这股流寇走,使唤都使唤不动,这上赶着还有往上撞的?

  可能算是为照顾他前去“送死”的豪情和希望他借此能拖住太平军北上步伐,尽量拖得一刻是一刻,为自己争取从湖南全省至湖南边境调兵布防。

  故而程矞采下令开了衡州兵备武库,交给了他许多物资,包括九节炮这种大杀器。

  江忠源督领后,又求犒来一批衡州乡绅的捐银,分发给自己组织来的千余乡党民勇每人五十两的安家费,又道一旦谁战死,老家他直接送十亩地。

  手下乡党们被其煽乎得恨不得马上南下与太平军一决雌雄。

  士气激励了起来,为免日常梦多,在太平军尚在围攻全州城的同时,他已领军出了衡州。

  赶往他早早选定的战场——蓑衣渡。

  当初他给刚攻破新圩的乌兰泰建言时,通过翻看广西堪舆书籍,专绘有一副广西地图,用以给乌兰泰出谋划策,当庭对图指道(2)。

  当初让乌兰泰与向荣北上,抢先官村拦截太平军,可惜乌兰泰当时与向荣使气不听,致使官村大败。

  在这当时进言指划的这地图上,就有他亲绘上的北上要津蓑衣渡,当初就知道这处地方险要,控制水路北上要道。

  自广西沿水路沿岸领乡勇返回湖南过程中,他又路过蓑衣渡,专门还现场沿路骑马看探过,对着左岸狮子岭等地方打量许久,琢磨道,一旦太平军沿水路北上,欲入湖南,此处必成天赐拦阻之地。

  如今看果真用上了,不然他也不敢当着程矞采等一班清廷高官的面,放此大言。

  …………

  这边于贵将那怀孕小贵妇丢给夏诚帐内不管了,使得夏诚也头痛。

  起来后的行动不便的小贵妇只会哭哭啼啼,动不动带青玉镯的纤细白手里拿块小绣花手娟抹泪。

  “哭、哭,就知道哭!”夏诚心里的气又使给了别人。

  那女的更是流泪!

  夏诚看着心里觉得越发麻烦,想着一路要带着这么个拖打仗后腿的流泪活宝,烦躁的头都大了!

  或许只是心情的先入为主,不久,夏诚倒也发现了这小孕妇的好处。

  傍晚上出帐巡查完军营,归进帐中后,才发现这小贵妇将那个哑女床上逗得咯咯直笑。

  哑女孩子一直以来是夏诚心里的痛和不可治愈的隐伤,今见这女的能照顾好,倒也是一件好事。

  小贵孕妇见夏诚回来了,倒有些机警,不声不响的躲站到一侧床角边上,夏诚解了外衣鞋袜,先近前到床边上。

  “喂!”

  “小将军,你别碰我、别、看在孩子,放过我!”那小贵孕妇被这一叫喊声吓得急连惧叫,说着急得忙在袖套里拿出一沓子银票,交捏手上做筹码,想求放过。

  天地良心,他夏诚本来想说让她照顾点哑女,他拿了被子去前面案桌上铺睡,这些日子都是哑女睡床,他睡前面案桌。

  可眼前少妇惧怕之下,吓得手里忽急抽拿出一叠银票来,很显然在白天搜集财宝时,其人也不老实,偷偷的将府里的大额银票暗自藏了起来。

  夏诚没成想还有这意外之喜,伸手将这手里银票夺拿了,多看了这女子两眼,果然这富贵子女也多是个有心计的。

  “还敢藏钱!还有吗?”

  “没了!”整个人急跪下忙说着,吓得流泪扬起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这多瞧下,才发现这女的是一双大脚,按道理汉族官宦女家眷们都缠小脚,她们又不像普通老百姓去地里出力干活,这倒是个例外。

  夏诚看着这个样子挺肚不易的小贵妇心倒软了。

  而这怀孕女子流泪看着眼前大男孩般的夏诚,看似软弱,心里却暗暗祝祷:

  “愿苍天保佑,这小长毛不要动我,让我诞下觉尔察氏的子嗣,我董鄂·白奴玉儿并非不受妇道的怕死荡妇,只要觉尔察·宝干有后,我必报长兄瑞麟之仇!”

  柔弱的眼神下,在上眺流泪的同时,敛藏着暗刀一般的锋眸,可惜在油盏灯光的散光下,夏诚没有注意到。

  或者就是注意到了,在其眼泪下,谁能说这双看着他夏诚的清澈眸子下,藏有某种不共戴天的祸心!

  …………

  作者君:有些事耽误了,对不起!

  释义:(1)父母老大人,这是对本乡土的官吏的敬称。

  (2)江忠源广西前线就制有一地图,在第五十一章兵变内,就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