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苏晚问的一愣,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够回去,便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想。虽然现在我已经明白自己来自过去的时空,但是有来的办法,也一定会有回去的办法。
虽然知道赖在他家很厚脸皮,但是我有许多事只能在他家完成,我只能回答苏晚:
“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弄明白,暂时还不能从他家出来。”
我以为苏晚会反驳我,却看她皱眉想了想,竟然点了头:“也好,他能给你找的都是全市最好的医生,你先把病看好了吧。”她又补了一句,“我们努力打工,之后再还给他。”
我笑着看看她:“柳墨能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福气了。”
苏晚一怔,难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敲了我一下,“哈哈,你失忆了原来还有这个好处啊!你突然不毒舌,我还不习惯了。”
这一个下午,我和苏晚一起将这个小出租屋收拾了一遍,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堆积着各种东西,又空了很久,满是灰尘。我仍不擅长做家务,全靠苏晚快手快脚,将这个小屋变了一个样,我只能在旁边替她打打下手。我抱着纸箱子立在她旁边,等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架子上。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恍惚间仿佛我是与晓月在一起一样。我泪点低,易哭,又忍不住眼前朦胧一片,她疑惑我不给她递东西了,转头看我在抹眼泪,却突然大笑起来,我疑惑看她。她笑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哈哈哈,我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你掉眼泪!天哪,我得赶紧拍下来作纪念。”
我看着苏晚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虚推她,嗔她这有什么可拍的。苏晚笑着笑着却突然不笑了,竟然流出眼泪来,让我也不知道是笑出的眼泪,还是真的流泪。我慌张的看着她,不知如何是好。她匆匆抹了一把泪水,转头不再看我,从纸箱子里拿出了书,继续摆在架子上。
“失忆了也好,把过去都忘了吧。”
我在当时没领会出苏晚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懂她突然的流泪是何意。待她有兼职要提前离开,我拿着她给我的房门钥匙,环顾着房间的时候,却突然明白了苏晚流泪的原因。如果说柳墨是突然出事,不可能将家中物品全部打包起来。我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柳墨是有计划的打算消失。
我知道欺骗苏晚不是对的,我不应该默认自己就是她。我本应该实话实说,从苏晚的只言片语里我发现柳墨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应该让苏晚去寻找真正的柳墨,可是我又无法解释自己的存在,我也想过辩解,可是沈言裕他们却都认为我是车祸撞坏了脑子,无从解释。
我叹叹气,坐在她的床上。却突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我坐在了下面,我好奇站起来,掀开床单去找。看到床单底下放了一个文件夹。我把文件夹拿出来,里面竟然是一叠画作。我翻开画夹,惊了一下,看到里面是一张张的素描画,有人物素描,也有画的雕像、水果。我没有想到柳墨竟然也画画,我不懂欣赏素描画,但是也能看出画的细节入木三分,将明暗、光影都处理的极好。
我看着这些画的画法,感觉似曾相识,手机突然叮叮当当的响起,看到是剧组晚间开工的信息。我只得匆匆抽了一张画卷,打卷放进包里。刚想开门出去,却迎面来了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说话咄咄逼人。
“啊呀!你可回来了!环游世界去了啊?你这都房租欠了三个月了,再不交就把房子空出来吧。”
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她也将我认成了柳墨,我连忙问:
“对不起对不起,是多少钱?”
胖女人可能没想到柳墨突然变得这么客气,稍微愣了一下,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一点。
“一个月两千,你欠了三个月,一共六千。”
我原先对这里的物价毫不了解,但是现在也稍微懂了一些,我在剧组一个月才能拿到三千多实习工资,这么小的一间房子却光是房租就要两千。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跟沈言裕夸下海口,说自己要交在他家的房租。沈言裕给我的十八万设计费,为了买手机,又买在这里的各种生活用品,也乱七八糟的用了一些。
幸好我跟李婶学了怎么用手机转账,便替柳墨补交了六千房租,又交上这个月的两千块房租。我下楼的时候,看着手机上的付款凭证说是不心疼一定是假的,我以前在淮国的时候,出门连银子都不带,理所应当的认为所有东西都应该是我的,而现在发现任何一样东西都不是能够白得的。
我走出大门,看到大门旁边的一排信箱,想起刚才的胖女人让我开信箱,把这三个月堆积的信件拿走。我原以为给柳墨交上了她欠下的房租就够了,却在打开信箱的那一刹那,发现她还有其他很多负债,厚厚的一叠全是各种催款单。我突然感觉她也有点不负责啊,把这么多账单留给我,她自己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我叹口气把账单都收进包里,坐在去剧组的公交车上,一点点算这些一共是多少钱,又看着自己的账户不禁头大。也许身边人都看出我手上的厚厚一叠都是催款单,但是我这时也顾不得在意别人的目光。
听苏晚说了再多,我都没有真正明白柳墨的生活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拿着这一叠各式各样的催款单,我却突然感受到了柳墨的生活。我在淮国时,身边有很多很多人,而柳墨好像真的只有她自己。她真实的生活,真实的困境,也并没有告诉苏晚,所以才会偷偷的消失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就当做我冒充了她的身份的赔礼吧,我下了公交车把催款单都收在包里。想了想,给苏晚发了条短信,跟她说想跟她一起打工,我想着如果再做几份兼职,就能先把这些钱还上吧。我却不能告诉苏晚这些催款单的存在,柳墨自己都不想说的事情,我又怎么能替她先说出去呢。苏晚是真正替她着想的人,如果知道她的生活,想必也会心痛。
我这样想着,走到了影视城的门外,却突然看到人山人海,闪光灯几乎将天都照亮了。我奇怪的往那边走,想着大晚上怎么还有采访。却突然看到景芸的经纪人掩护着她,匆匆穿过人群,我看到一辆保姆车飞驰而来停在路边,为了追上景芸的记者们纷纷冲过来,阻拦着景芸上车。
我躲闪不及,被人群冲撞在地上,惊慌的看着景芸像逃跑般的上了保姆车。许许多多的记者疯狂的追逐着她,即使知道她不会开口,也在不停询问她私生女的事情是否真实。
我听到他们的提问,下意识用包把脸挡住。却在记者的提问中,还听到了提及景芸婚变,让我想起了沈言裕的话,想起他说他父亲决不能允许景芸还有个私生女。
慌张之中,我感觉有只手把我拉了起来,我转头看到竟是沈言裕。我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突然茅塞顿开,景芸为了躲避记者特意选在了晚间拍摄,所有的行程都是保密的,不可能会被记者知道,除非...
我看着他,除非是有人故意泄露给记者。
“真卑鄙!”我咬牙切齿。
他挑挑眉,没回应我,我能从他脸上看出他满满的得意。从我看到的,景芸待他真的如亲儿子一般,我不懂为什么他对景芸有这么大的恨,只纯粹因为讨厌继母也太小气了!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我听见他悠悠的说了一句,却让我在盛夏感到了一阵刺骨寒冷。
“她害死了我母亲,我还给她的这些,对于她给我母亲的伤害,都是小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