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打死他，给小爷打死他，我看他再嚣张！”
“打，打，打，给我打，使劲打！”
“……”
小白狐被一群小妖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或许是灵力太低才被如此欺负吧。
可路过的冷脸少年却看不惯。
“住手！”他出声十分霸道，一下子就镇住了几只小妖。
小妖面面相觑，心里在盘算着这个少年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以这样的年纪，灵力不弱的他们都尚且不能完全化形，所以他们看不透眼前的少年究竟是灵力高出他们太多已完全化形的妖，还是，只是人。
“小子，你是哪根葱？报上名来小爷先听听。”
到底嚣张跋扈惯了，心里没底话还是说的这么不客气。可少年更不客气，他低吼一声，未化原型却放出了兽王之威。
来自野兽的直觉，几只小妖撒腿就跑，倒是一旁的小白狐，站起身后竟向他点了点头才转身，像是在道谢。
他愣了愣，忙快走几步追了上去，手一抄，将小白狐抱到了怀里。
小白狐似乎没料到，却也没挣扎，就静静地看着他。
他饶有兴趣。
对，就是这个眼神，方才被小妖欺负时，它也是这么个眼神，就好像一切不关身。
他很好奇：它不会疼，不会害怕吗？
然而，他诸多试探，却终是徒劳无功，也只能作罢。
二
“云儿，怎么样？”
原以为小白狐伤的不重，却不想经阿云看过才知道，它新伤旧伤，早已遍体鳞伤，不知道被那些小妖欺负几遭了。
“君哥哥，你别急，都是皮外伤，只这条腿……”阿云说着脸都皱了，心里头替它疼。
大家同为妖族，虽弱肉强食，却也没这么欺负人的啊！
“这……”君冥在看到伤口的刹那，只后悔太轻放了那几只小妖。
“君哥哥，骨头都碎了，得要龙骨草才能治得了。”阿云满心的不忍，看着怀里静静趴着任她上药包扎的小白狐，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不知道疼吗？”
她下意识就问了，问完了才想起来，这白狐还不曾化形，未必听得懂人言。
“龙骨草长什么样子，我去取。”君冥说话间已经起身。
“君哥哥，龙骨草由虎群守护，你……”
君冥乃狮妖，虽是妖王之子，可虎群之威，也不是一句妖王之子能震慑的了的。
妖族，弱肉强食。
茹云不愿他的君哥哥涉险却又想救怀里这只不惊不澜的小白狐，她狠狠的咬咬牙，“君哥哥，我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
茹云乃灵蛇一族，世代为妖医，便是虎族也断没有无病无灾的道理，遍数这万妖山，有哪一族敢说不曾承恩于茹家。
“好，你速去速回。”
三
“你别怕，吹一吹，吹一吹就不疼了，不疼了……”
茹云手忙脚乱的给它吹一吹，努力睁着眼睁得眼睛都疼了，她觉得疼。
从君哥哥将小白狐带回来，她从不曾见过它除了淡漠之外的第二个眼神。
她也是第一回用龙骨草，她不晓得这药会这样的疼，明明是续骨，却比断骨更痛。
可它除了发抖外，连呜鸣都不曾有一声……
看着看着，她就觉得心疼了，好像它不会流泪她要替它流了一样。
“君哥哥，你说它知道疼吗？它为什么……”
她想问君哥哥它为什么不喊呢？可它尚且无人形，又何以口吐人言？
君冥始终沉默着，可他的手却紧紧握着。
四
有了妖王之子与灵蛇的庇护，狐仙林里的小妖收敛了许多，小白狐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只是，他却并未放在心上。
他一直都是这样。
可以化形了却依旧以小白狐示人，明明灵力不弱，被欺负时却还是无动于衷，就好像他并不是他，只是走马观花。
偶尔他也会问自己，疼吗？为何不反抗？
若说是无解，也确实无解。
他已经是狐仙族最后一只白狐了……
这世上，所有的力量都不及数量。他狐仙一族何以得狐仙之名，正是因为他狐仙族虽为妖，却多能修炼成仙，入九重天，高高在上。
可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所以，狐仙一族日益凋零，到如今，也不过只剩他一只。
倾一族之力也抵不过整座万妖山十数万众，以他一人之力又奈何？
并非他悲观要舍了弃了，只是他这一颗心，太玲珑，看的太透彻，也是他这份心性，太无欲无求，让他实在争不出长短，也流不出恐惧疼痛。
若说顽石不惧痛不会惊，那他的心，大概就是一块玉，经顽石百般雕琢后的玉，不会惊，不惧痛，却多了剔透玲珑。
而如今，这颗玉琢的心，被暖热了……
五
“小胤，你灵力越来越高了啊。”
一场比试，茹云全然没想到化形不足三百年的小白狐竟与她不相上下。
“果然不愧是狐仙一族啊。”
茹云无心慨叹，却勾了小白狐的心，蓦然一沉。
他又有何不懂，招致他狐仙一族走向末路的，正是妒忌，忌惮。
可他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君冥却忽然开口了，“你狐仙一族，什么样的不能修仙？”
一时间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小白狐却还是如实答：“污了仙骨自无法成仙了。”
“污了仙骨？”君冥不解。
“妖族自有妖骨，只是不知为何，在我狐仙一族在修行中会将妖骨逐渐转化为仙骨，然而，这个转化要求修行中不能心存邪念，亦不能有外在妖力入体。”
小白狐表达的含蓄，只是据他所知的，狐仙族先祖未能修仙的，无一不是在妖族有了挚爱。
他不知道君冥是否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