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肝驸马 第三十五章 一枝梅怪谈
作者:恶俗钢铁的小说      更新:2018-10-13

  开封府的地牢是王诜两世为人去过的最脏最臭的地方了,里面阴暗又潮湿,空间闭塞,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酸臭味,牢房内连个床铺都没有,只有一堆干草,里头老鼠蟑螂爬来爬去,王诜宁愿困死也不肯躺上去。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别家恶少闹事要么不了了之,要么就是找个人顶包,怎么轮到他就是蹲大狱?哎,当初揍完人以后就应该跟着人群一起溜走的,还傻乎乎地留在原地等官兵来抓,简直太蠢了,什么担当,什么仗义,那些虚不拉几的东西哪比得上一张干净的床铺。

  过这一次恶少瘾代价可真是太大了。王诜默默忏悔着,要是能安然出去,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再做这种冲动的事情了。

  “兄弟,既来之则安之,何必唉声叹气的?”身后草堆上,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叼着根草秆戏谑道,“你这衣裳蜀锦的,值不少钱,看来是个大户人家啊,犯了什么事?”

  开封府几百万的人口,每日犯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牢房空间可是稀缺资源,王诜也不可能独占一间,那个少年就是王诜的狱友。

  王诜本不想理会,但想到自己可能要在这蹲不短的时间,有个人说说话也好,没必要得罪了,回道:“当街行凶,杀人未遂。”

  少年原本懒洋洋的面孔出现一丝诧异,随后笑道:“佩服佩服,兄弟好胆色。”

  牢房内又沉默了下来,王诜疲惫地靠着墙慢慢坐了下来,思绪万千,现在府里该乱了套吧,母亲肯定急死了,该是出门寻关系让自己脱罪去了。环儿在做什么呢?该不会在哭鼻子吧。想着想着,王诜胸口逐渐淤塞不快。

  “嘿,你就不想知道我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蓬头少年坐了起来,换了个姿势。

  没想到这货还是个话痨,王诜怏怏地问道:“哦,兄台你又是犯了什么事呢?”

  被回应了,蓬头少年开心地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因为我被人指使在墙角画了只钗头凤,他们就把我抓起来了,就是这种钗头凤。”说着指着地上一幅图案说道。

  王诜看去,那是一只不知道是鸡还是什么鸟类的东西,歪歪扭扭一点美感也没有,简直乱七八糟,他有些嫌弃地瞥了那少年一眼,心想这货该不是个中二病吧,说:“什么毛病,画一枝梅不好么,画什么鸟,胡乱涂鸦活该被抓。”

  “一枝梅是什么?”蓬头少年好奇地问道。

  算了算了,权当是打发时间吧。王诜捋起袖子,找了根合手的树枝,拨开地上干草露出一块泥地,然后随手就画了一支梅花,精巧简洁,道:“这就是一枝梅!”

  蓬头少年看着那支梅花,脸上露出喜爱的表情,凑近了一些说:“兄弟,你这画画的可真好,教教我呗。”

  “自己照着画呗!”这少年身上的味道比监狱里头的还要臭,王诜受不了捂住鼻子离远了一些。

  蓬头少年还真的拿了根树枝照着画了起来,没多久就画得七八分像了,开心地说:“这一枝梅标记好看,比那钗头凤好看多了,名字也貌似高雅些,以后就归我了,嘿嘿嘿。”

  “说什么胡话,你交版权费了吗,就敢乱定归属,我告诉你,这一枝梅包括后面的故事都是我的独家版权,未经同意不得以任何形式转载,要是让我知道以后你敢用这个符号乱涂鸦,老子告死你!”王诜像只护食的乌鸦一样跳了起来,凶狠地指着蓬头少年警告道。这些穿越带来的知识储备是王诜最看重的,以后还指着那些卖钱呢。

  蓬头少年一点都没有被王诜吓到,反而是充满兴趣地问道:“一枝梅后面还有典故?快给我讲讲,天天被困在这里我都快无聊死了!”

  讲故事可是王诜的爱好,现在又有一个这样热情的听众,王诜心里头不免有些痒痒,说:“好,看在你这么无聊的分上我就讲给你听吧。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个时代发生的故事,有一个国家。。。。”

  王诜根据后世影视剧里的内容改编了一下,通过手中树枝一边在地上画,一边讲述着侠盗一枝梅的故事。这本来是可以成为一部优秀的漫画作品的,但是内容有一些反封建,现在暂时是不能画了印出来去卖的,等以后风气稍微开放了一些倒是可以尝试尝试。

  就像是在画漫画的分镜稿一样,王诜一下子就投入了进去,蓬头少年也是越来越被那个故事吸引,开始主动帮助王诜清空地上干草,腾出作画空间。王诜没有注意到,这个蓬头少年似乎对这部漫画的剧情有一些感同身受的滋味。

  到最后,牢房里几乎没有空间了,王诜也不得不收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牢房里火把早就生了起来,原来已经是入夜了,而这时,外头多了许多密集的脚步声,王诜心头砰砰直跳,立马趴在了牢房的栏杆上头,望穿秋水一般看着前方走廊的尽头。

  几个凶神恶煞的狱卒身后,高栋梁的身影出现其中,王诜像是看到救世主一般心旷神怡。

  “高兄!你可终于来了!快救我出去啊!”王诜很没骨气地呼喊着,一副一刻也不想在监狱里多待的模样。

  高栋梁一头黑线地看着王诜,说:“晋卿啊,我们马上就要合伙出版漫画了,你弄这一出可真是让人头疼啊,一个恶霸而已,你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我保证让他无声无息地从开封彻底消失,何必要弄到这样的局面呢?”

  王诜有些不好意思,说:“总免不了些少年气血啊,高兄,出去之后我保证老老实实画漫画,再不惹事了。”

  高栋梁却是沉默了下来,王诜有些感觉不妙,问道:“高兄,怎么了?”

  “晋卿,恐怕你得在里头多待些时候了。”高栋梁无奈说道。

  果然,这事无法以常规案件来看待,由于被害人吕道身份特殊,某些别有用心之辈暗中以此推波助澜,欲要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王诜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地成为了政治斗争之中的一枚棋子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王诜还是装出了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惊恐道:“高兄,你可莫要吓我!到底怎么了,我不就是打了一个恶霸吗,人也没打死,保释之后就可以出去了啊,多少钱都行,快让我娘来保我啊!”

  看着王诜这副没出息的模样,高栋梁倒是有些看不透他了,白天那几个王诜仆从可是来高府明确指定向自己求助的,要是王诜真觉得自己没犯多大的事直接让自家老娘来花钱保释就是了,干嘛要来求助自己?

  这两者的区别就在于高栋梁能否第一时间知晓这个消息,而高栋梁的姑妈,当今太后,那可是坚决反对新法的,只要稍加传播,新党骨干家奴作恶多端的丑闻很快就会在旧党之中传播开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特意犯下这种事情,又特意让自己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个王诜的所作所为很是耐人寻味。

  “晋卿,我问你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你是否真的不晓得吕道是吕惠卿的人?”高栋梁压低了声音。

  王诜一脸的莫名其妙,说:“我连吕惠卿是谁都不知道啊,高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是不是出不去了?该不会那吕道重伤不治死了,要我偿命吧!”

  看着王诜惊恐无比的表情,高栋梁也只能连忙安抚道:“晋卿莫慌,没出人命,就算出了人命也不可能让你偿命,你娘到处求情,都求到太后那里去了,肯定不会有事的。只是这事现在有些棘手,牵扯到了新法,官家强扣了你的案子要延期审理,一时跟你也说不清,总之就委屈你在牢里多待一段日子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能帮到的兄弟我一定帮你。”

  王诜如同被噩耗击垮了一样面如死灰,一副认命了的模样。

  高栋梁等了一会,见王诜没有反应,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开,转身的那一刻,他脸上的遗憾就变成了微笑。原本开封府尹是新党之人,这种事情轻松就可以压下,可现在却是旧党占得了先机。不管始作俑者王诜是误打误撞还是有意为之,他只需要代表旧党接下这份大礼就是了。而且从此以后,王诜就算是贴上了旧党标签了。

  很快,监狱便恢复了平静。

  “你这人,手上画的一手好画,怎么嘴里尽是胡话?”蓬头少年在背后说着。

  “何以见得?”王诜头也没回。

  “假话不是你这样子说的,要是你是一枝梅,早就被人揭穿身份了。要不要我教你怎么撒谎?”

  “困了,睡觉。”王诜闷头倒在了干草堆上,过了许久又开口道,“要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你还会把你妹妹许配给我吗?”

  蓬头少年愣了一下,恶声道:“做梦!我定会把你腿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