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只是龙套 雨送黄昏花易落(十)
作者:薛小采的小说      更新:2021-03-11

  宋临春坐在酸枝木雕如意云纹软椅上,面前的黄花梨灵芝福寿卷草纹万字不断头翘头案上摊着一卷泛黄的书册、一张宣纸,宣纸上放着一个狻猊瑞兽紫竹镇纸,白玉管通雕缠枝莲烧蓝掐丝羊膏笔放在首活环双鱼笔架上,宋临春的手指轻轻扣在海棠硬红蕉叶杯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看到徐晚聘聘婷婷的走进来,宋临春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和缓了一些,见她妆容清淡,衣饰清凉,念及数月来的分别之苦,心中刚有了些恻隐之心,抬眼就望见案上隔着的一连串家书,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一点,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徐晚,只是淡淡的说道:“晴娘,唐家虽不是望族,但于我来说却是高攀了,我不亲不过唐家一个庶女,有幸得太夫人的青眼,所以便替我求了这桩亲事。我是满心欢喜,心中念着你又知书达理,又温婉贤淑,觉得这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了。”

  “但我却不知道你心里可有不愿?可有不甘?毕竟,凭你的门第、你的才貌,唐五夫人的手段,将来做个风光的宗妇,执掌后宅中馈,也不是不可以。”他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中已经是一片清明了,他凝望着徐晚的脸:“可你却嫁给我了!什么多没有的我!”

  “唐五夫人?”徐晚有些好笑的看向宋临春,她很想问他什么叫做凭借唐五夫人的手段,但是她忍住了:“妾身嫁到宋家来,可有半分不愿?可有半分惹得相公不快?可有半分不顺遂相公的意思?”

  “妾身实在不懂您这一番话是什么意思!”徐晚淡淡的说道,她心里本来还抱着对宋临春的一点希望,觉得他只是有些过分孝敬唐氏罢了,可如今看来……恐怕他对晴娘的感情和唐氏对晴娘的感情是一样的,单说他刚刚那一番话,竟然称呼她的岳母为唐五夫人……半分尊敬都没有,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有些不明白,当初唐氏要求他和晴娘和离的时候,为什么宋临春会拒绝,还表现出一副我非晴娘不娶的深情模样。

  但是光想想就知道,他那样子只能骗骗晴娘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他前脚在晴娘面前立下我此生不会休弃你的誓言,后脚就娶了章氏为填房。

  “你不懂我的话?”宋临春望着徐晚,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失望:“晴娘,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的,也是贤淑的,可你太让我失望了!”他的身子软软的摊了下去,手中摩挲着一串紫檀香木佛珠,垂着眼睫一直没有出声,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晴娘是团空气一样。

  “妾身是不贤淑。”徐晚冷笑:“妾身不该听从母亲的意思和相公的心愿,让相公去了五台山书院读书,妾身不该拿了自己的贴己银子给相公,妾身更不该让您不顾大宁律法抬了通房丫头在屋里!都是妾身的错!”

  “你!”宋临春的脸色一时红一时白,指着晴娘一时间语塞,半响后才喃喃道:“晴娘,没想到你也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没想到你竟然怀着这般刁钻的心思!是我看错你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宋临春绝对会飞黄腾达、金榜题名!”

  徐晚看着宋临春,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我若真是嫌贫爱富又何必嫁你?”

  “那你何出此言?”宋临春惨白的脸色一时间有了点红润。

  “除了上面这些事情,妾身想不明白,妾身哪里可以被相公指责为不贤淑、不通情达理的!”徐晚望着宋临春,他剑眉星目,模样周正,在外人面前一向光风霁月,谈吐有致,可是却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人,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一幅好面孔。

  宋临春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道:“晴娘,我是你的夫君,你也该尊重我才好。”

  “妾身一向以夫为天,如何敢不尊重?”徐晚对答如流:“只是我母亲一心一意为相公打算,送您去五台山书院,也是想您自己立起来,将来有了功名也是您自己脸上有光,手中的日子过得好,唐家虽然家大业大,可那些资产无不是公中的,我父亲又不是宗子,为我置办嫁妆,便花了五房的大半家产,为了疏通关系,走通五台山书院山长的路子,也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思,又每月资助您银子读书,让您带着通房在五台山书院吃香喝辣的……可您呢?一句凭借唐五夫人的手段,就看的出在您心中,根本就从来没有我父亲母亲的位置!您要我敬重您,那您也请敬重我才是!”

  宋临春空洞的眼球里有了一丝神采,他淡淡的望着徐晚,眉目间全是一片疲倦之意,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所以,晴娘,这就是你那般对我母亲的理由吗?”

  “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寄人篱下,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如今我成亲了,该是母亲享福的时候了,好不容易我娶了妻,可是我妻子却丝毫不敬重她的婆婆,不止如此,还故意在外人面前下婆婆的威风和面子,让她成为好友中的笑柄!母亲不过是看你年纪小,害怕你被下人欺骗,过问了你的嫁妆,你就那般对母亲讲话,把母亲顶撞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母亲不过是想烧卷经书为我祈福,你就闹着要去太夫人那里告状……晴娘,我母亲一生寄人篱下,坎坷悲苦,难道还要她一辈子被一个嚣张跋扈、不知孝道为何物的儿媳妇压一头吗?”

  “我突然从五台山书院回来,难道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徐晚望着宋临春,忽然间冷冷的笑了。

  “你母亲一辈子坎坷悲苦,是妾身造成的?”

  “婆婆在去万国寺的前一个晚上派人赏了我绢花,阖府皆知,我若第二天不带了去,相公是不是又该指责妾身不尊重婆婆瞧不起婆婆,送了东西都不放在眼里?”

  “妾身马上就派人回了一枚分心还怎么样?”

  “妾身实在不明白,婆婆变成笑柄,和妾身有什么关系!”

  徐晚一连串的诘问,让宋临春有些茫然,他愣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晴娘,你难道不知道那枚绢花……”

  看宋临春说不下去,徐晚就不依不饶的问道:“那枚绢花怎样?”

  “那枚绢花……”宋临春结巴着,面色痛苦的呢喃道:“那枚绢花根本就戴不出去吗?你这般做还不是故意给母亲难堪吗?”

  徐晚实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您也知道那枚绢花戴不出去吗?”

  “可您怎么不想想,婆婆为什么要把一枚戴不出去的绢花送给我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徐晚冷冷的问道,望着宋临春,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