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五仙传奇之灰仙传 第卌五话:施血咒天理不容
作者:离鼎双玖的小说      更新:2019-04-16

  鼠道人的江湖阅历何其丰富,他知道这种害人暴亡的邪法,只能通过饮食中下蛊毒,或者偷盗欲害之人的血液、毛发、指甲之类,然后施加恶咒,否则达不到使人暴毙的效果。

  鼠道人和灰八爷私下商量好了对策,待鼠道人到了那富户家中,推说此番辨识那地下的无主孤坟,必须借法开了地眼才能成功,所以事先须在静室闭关三日,方可开坛做法寻坟。

  鼠道人让主人安排了一个安静的小院儿,平日不许旁人打扰,只遣一名仆从,将一日三餐按时送来放在门口即可。

  那王百万不知是计,便一口答应了。之后但凡仆从送来的饭食,自然被鼠道人挖了坑埋在院中,同时将一应杯盘碗盏全部原样放回门口,也好防备歹人在碗碟上暗下蛊毒。

  那三日内,鼠道人和八爷的吃食,都是八爷悄悄从伙房中偷来的,而且只拿有人吃过的食物。

  为防止富户主人得到自己的毛发,鼠道人把床上的被褥随手一摊,伪装成在这里休息过的样子,实际却拿一个蒲团在地上打坐了三天。

  同时他还拿一块布片把发辫严严实实地包起来,临走时一把火将蒲团和包布都烧掉埋了。

  在闭关期间,鼠道人请八爷去那荒坟岗上,挨个儿棺材寻找断指之人。

  这刨土挖洞本就是灰仙的看家本事,一夜未过,八爷已将事情办妥。

  待到第四日,鼠道人选了良辰开坛做法。

  待一切前戏做足鼠道人伸手一指,立时点到王百万他老爹的墓位。

  相坟结束之后,王百万说什么也要留鼠道人多住几日,鼠道人实在推辞不过,只得答应再留宿一晚。

  却说鼠道人回到小院儿赶忙找到八爷,告诉他此人马上要做法动手,让八爷赶紧去王百万的卧榻偷偷拣几根头发回来,撒在小院儿的床上。

  第二天清早,鼠道人又来辞行,这回主人只稍稍客气几句,便点头答应,还假意吩咐下人摆酒给鼠道人践行。

  当时鼠道人谎称自己思乡心切,实在用不下饭,在谢过主家的好意后,就再三表示要启程上路。

  这时连灰八爷也看出不对来了,因为鼠道人这次干的活儿,远远不止相坟找穴这么简单。

  按理说,鼠道人给主家找到祖先的棺木,让先人可以归葬祖茔,这是福荫后人的大事。

  风水先生给主家帮了这么大的忙,按照旧时的规矩,除了当初说好的酬劳之外,主家还得再捧出一份程仪,多少算是一份心意。

  可王百万却压根儿不提程仪这回事儿,在得知鼠道人执意不吃酒饭后,还特地找人告诉后厨不要准备了,生怕再多浪费一粒米。

  那一日鼠道人和灰八爷急急忙忙出了镇子,就此掉头向北去了关外。

  谁知这一路走的颇顺,想象中的变故一件都没发生,慢慢的灰八爷和鼠道人的防备之心就逐渐放下了。

  等见识过一番关外风物之后,这两位便动身返回家乡。

  这一日,正好途径那富户居住的镇子,灰八爷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就拉着鼠道人去打听那富户一家的近况。

  在关外游历之时,这两位常常互相讨论:兴许当年他们真地看走了眼?那王百万只是面相凶恶,其实心地尚可,并无害人之意?

  若真如此,这次索性去门上做回客,再给主家免费指点一番风水,也好把当年那档子事儿揭过。

  谁知到了地方,二人却惊讶的发现当年人烟稠密的镇店,已然变成一片残垣断壁。

  他们在周围打听了许久,才在四十里外的一处村子中,找到一位当年居住在镇子里的老者。

  当鼠道人一开口询问当初镇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那老者仿佛大白天见了鬼魅一般,掉头便跑。

  最后还是鼠道人急冲两步,抄到老者身前拦住他的去路。

  鼠道人先是拿出两吊铜钱挂在那老者的手腕上,又解下腰里的酒葫芦给他灌了几口老白干儿,才算撬开他的嘴巴。

  那老者战战兢兢地回忆了半天,终于开始哆哆嗦嗦得讲述当年那恐怖的一幕。

  据老者回忆,在王百万给他父亲迁坟之后不久,镇子上突然流行起一场怪病。

  最先得病的就是那富户家,明明头天晚上还有人看见他家仆从笑呵呵地来酒铺打酒,第二天都日上三杆了,那富户家的大门却始终紧闭。

  镇子上有王百万开设的布匹绸缎庄,住在店里的小伙计等了半天,都不见东家和账房到来。

  管事儿的人不在场,便无法开门做买卖,于是这伙计跑到东家的宅院来查看。

  小伙计发现大门紧锁,上前接连扣了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见门房来开门,不免有些奇怪,于是他喊来周围几家街坊来当见证,搭人梯翻进了东家院子。

  鼠道人此番询问的这位老者,当时恰巧站在街坊众人当中。

  他看到那小伙计踩着众人的肩膀,好不容易才骑上墙头,只不过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就仿佛被鬼摄了魂儿一般,眼珠发直,面色煞白,张口结舌地指着院中,整个人就这样不动了。

  底下人发现这小伙计情况不对,怕它一不注意从墙上栽下来,都不错声地招呼留神。

  谁知不喊还好,众人一张嘴,那小伙计突然回过神来,喊了一声:“妈呀!”便一头扎进院子里去了。

  “得亏俺腿脚不灵便,平时又没什么胆色,被周围人称作窝囊废,才让俺逃过一劫。”

  说到此处,那老者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当时在场的街坊邻居看小伙计摔进院子里,怕再出什么意外,只能去请镇上的里正。

  在里正的组织下,大家找了镇上一二十个胆大有力气的青壮年,用大木撞开富户家的大门。

  谁知门刚一撞开,就见门房老李仰面躺在门口,再往里面一看,满地横七竖八的都是死人,全是王百万家的丫鬟下人。

  “那王百万和他婆娘、娘姨倒毙在里屋,菩萨保佑,后来听化人的孔团头讲,他化了大半辈子的死人,从未见过这么吓人的,王百万一家就和在血水里泡过一样,衣服都被血水浸透了,偏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仿佛满身的毛孔都张开嘴巴,咕嘟嘟往外冒血,菩萨保佑,真真吓死个人!俺是个不中用的,只敢在门口张了一张,一低头看见门房老李那咕嘟冒血的脑袋,吓得俺抱头跑回家,接连吃了两壶老酒才压住惊。”

  灰八爷和鼠道人听到此处,心头腾腾无明火起。

  这王百万下手好毒,为了使自己当年盗取戒指的那点儿阴微丑事不外漏,竟然对鼠道人下如此歹毒的绝户咒。

  天幸鼠道人为人机警,连夜让八爷去盗发,这才用王百万的头发破了这邪术。

  想害人先害己,真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老者继续说道,怪病就这样蔓延开来,先是学徒伙计小丁,接着是孔团头和那个跟他学化人的徒弟,再是镇上赵里正家,管迎人的庆大嫂一家……

  开始村里只是一个一个地死人,没过几天就和王百万家情况一样,开始一家人阖家暴毙。

  到后来死人最多的时候,一天就有三四家打不开屋门。

  镇里人都传说王百万一家横死,如今化成凶鬼索命,要不这死的怎么都是当日去那富户宅子里收敛尸首的人家呢?

  这下更没人敢去烧化掩埋那些死人尸首,都堆在凶宅里任其烂掉,那些天,街道上满是腐肉的味道,好像整个镇子都变成了停尸的义庄。

  眼瞅这凶鬼缠上了镇上的居民,几家富户一合计,凑了一笔钱,找几个青年小伙子,搭伙去请有名的法师回来降妖。

  结果众人还没动身,镇子里就来了一位过路的毛法师。

  那法师说镇民无缘无故暴毙是有疫鬼作祟,只是疫鬼害死的人太多,恶气已在镇子上起了一朵凶云,自己本事低微实在无法降服,让大伙儿赶紧去请有本事的师傅来降妖。

  那几天镇子里天天都在死人,等到再请了别的师傅回来,全镇人岂不都已死绝?

  于是全镇男女老幼拦着毛师傅,跪地磕头求他救命,好些人把头皮都磕破了,还在原地一直磕,最后终于感动了这位毛师傅。

  毛师傅说这镇子已经不能住人,嘱咐大伙儿赶紧收拾家中细软财物,接着让男爷们儿一起动手,在房前屋后都堆上柴草,淋上灯油,最后一把火烧去整个镇子,这才赶走了凶鬼。

  “之后大家分散投亲,俺的店铺被一把火烧了,没了营生的法子,只能跑来这里投靠远房亲戚过活。”

  鼠道人听到这里,不禁一声长叹,他摸出身上的钱财,给自己稍微留下了一些盘缠,剩下的全部赠予了那位老者。

  那老者被手上的黄白之物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鼠道人却不等对方回过神儿来,摇摇头赶紧带着灰八爷告辞走了。

  鼠道人告诉灰八爷,王百万下血咒害人不成,反而断送一家老小的性命,这是他多行恶举的业果报应,可以不去管它。

  可镇子上那么多无辜百姓被血咒牵连枉丢了性命,却是鼠道人和灰八爷一手种下的业果。天道循环,早晚也会有报应一一应验在自己的身上。

  鼠道人认为当年盗发破邪这事儿有干天合,日后自己必折阳寿,这纯属咎由自取,没什么可抱怨的。

  只是他漂泊半生,中年成家,老来方得一子,他观这孩子面相乃幼失怙恃,更兼少年磨难。

  毕竟父子连心,鼠道人不免牵挂这孩子的将来,于是恳请八爷在他亡故之后,帮忙照料这孩子到成年。

  灰八爷这次上门,就是来负荆请罪的,更何况八爷与鼠道人当年以手足相称行走江湖,此番定要将那孩子照料得平平安安,才对得起义兄托孤。

  灰八爷当下暂且辞别鼠道人,回到九洞窟将家里一应事物分派给得力的灰仙照管,之后又来到鼠道人的居所附近结庐静修。

  几年后,鼠道人夫妇双双亡故,家产日渐被不贤之人侵占,于是八爷给那少年托梦,让他收拾一些财物,寻路辗转北上,一直走到灰家九洞窟附近。

  灰八爷在当地相了一户良善人家,让那少年前去投靠,之后那少年和主人家的姑娘成亲,便在当地落户生根了。

  “等等,六子你说的这情景,我怎么这么熟悉啊?这个少年该不会,该不会就是我老爷爷吧?”

  “对啊,鼠道人正是搭档你的太爷爷啊,当年八爷赠你《述异志》的时候,不是提起过这本书是你家先祖所作么?哎呀呀,灰八爷和你的太爷爷平辈论交,那搭档你岂不得称呼我一声老祖宗才是啊。”

  “好贼的耗子,恁地油嘴滑舌,这厮看打。”

  “哎呀,别动手,我就这么一说,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