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深处 第二十五节 他是肖杨
作者:九月的小说      更新:2018-11-11

  凌晨5时05分,正当太平洋司令部所有目光都投入新城乡火车站的时候,花莲城的天幕宛如白昼忽至一般,骤然亮起。

  参谋长奥尔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不!将军,那绝不是新城国小区区几门高炮所能办到的。整个花莲城都亮了,对,全亮了!上帝,天上到处是照明弹........”

  “汉斯?汉斯!”

  “这是反攻的前奏!将军。登陆部队攻入街区没多久,连像样的防御工事都还没有。”

  “听我说,汉斯。你马上把东1、东2和中区的坦克全部撤回机场,听清楚了吗?坦克全部撤回机场!”

  “步兵怎么办?中区只有一百多名陆战队员,没有坦克的掩护,他们随时可能被敌人分割歼灭。”

  “汉斯!”

  “在,将军。”

  “这不像你,汉斯。你在费卢杰(注:伊拉克城市,战争期间曾爆发过大规模巷战)的镇定和果断哪里去了?听我说,汉斯。敌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间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反攻,我认为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他们想用全面的混乱来掩护某个重点方向的突击——这招早在朝鲜战争时就不新鲜了,但敌人屡屡得逞,原因就在于前线指挥官往往过于谨慎。敌人目前最有可能的突击方向,我认为是机场,夺回机场意味着切断我巷战部队的退路,那将对我军士气造成重创。”

  “对于刚才的不冷静,我向您表示道歉,将军。如果敌人的目标仅仅只是机场,我认为坦克绝不能撤回。”

  “说说你的看法。”

  “正如您所说,巷战成败的关键在于士气,更何况这是夜里,现在将坦克撤出街区只会造成更大的恐慌与混乱。以机场目前的守备兵力,我有信心撑到天亮,我会将指挥所直接移到机场。”

  “很好!汉斯。”

  “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您对新城乡西侧山区追加至少半小时的火力压制,您知道的,那些100毫米迫击炮始终是机场最大的威胁。尽管.......我是说山区的天气状况,或许对A-10攻击机不利。”

  “明天下午司令官阁下将与所有参与轰炸的飞行员共进晚餐,这点你不需要担心。”

  “算我一份。”

  “莱布其上将的餐桌永远无法拒绝你的到来,汉斯准将。”

  太平洋司令部参谋长、海军陆战队中将格恩.奥尔马缓缓放下电话,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拂晓的风吹拂着久久不见黎明的海面,这个夜晚,似乎停顿有点久了。

  特意穿上礼服,并挂满战斗勋章的海军四星上将莱布其,静静伫立在舰桥之上。当A-10攻击机飞行员们怀抱头盔走上甲板时,他在送话器前轻轻地咳了一声。

  “孩子们。”

  “嗨!将军。”“以上帝的名义保证,今晚的风确实有点冷。我想您胸前冰冷的勋章需要一个火热的亲吻,将军。”“您要参加小莱布其中校的婚礼吗?将军!”

  “不、不,我那欠揍的倒霉孩子还赖在中横公路上,等弯弯妹子呢。”莱布其上将顿了顿,“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刚才有人对我说:喂!莱布其,你们海军的飞行员小伙只会在空军屁股后偷偷撸管!永远不敢冲到前面去爆中国人的菊花!现在看来.........很遗憾他错了。”

  “将军您没听说过吗?”

  “什么?我的孩子。”

  “FTwoTwo那种只有空军才用的傻瓜玩意儿,我儿子三岁就会开了。”

  “别误会,孩子们,我可不是来给你们打气的。”莱布其满意地微笑道:“岸上有更多人在战斗,更多人需要打气,不是吗?海军陆战队员正被满嘴政策宽大的中国步兵和武警拿着枪包围着,尽管他们无所畏惧,只冷冷地还以子弹,但他们的确有些寂寞了。这时候如果,如果你们能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再把*统统射到躲在山窝里放冷炮的中国炮兵脸上!他们的心,一定会像弯弯妹子的胸脯那般火热。上了岸的海军陆战队永远不能离开海军,就像我永远不能没有你们。当然了,山窝里的雾比这里的海还要深不可测,危险随时就在脚下,可是还有什么能比我们对万能之主的爱更深呢?去吧!我的孩子们,把那些因为没有信仰而狂妄,因为没有信仰而可悲的中国人,统统赶进地狱!明天下午6点,正如我最信赖的参谋长、海军陆战队中将格恩.奥尔马阁下所说,先醉倒的滚回家——看CCTV去!”

  “雷电!雷电!雷电!”

  */注:A-10攻击机绰号“雷电”。*/

  这场被后世军事学家称为“神来之笔”的突变,不但在身陷巷战的泥沼的A国海军陆战队中造成巨大恐慌,也给事前完全不知情的我军部份单位带来了不小的混乱,而混乱在夜战中往往意味着损失,尽管这点损失跟敌人比起来并不算多。

  “谁让你们打照明弹!”

  坐阵新城乡国立小学,指挥车站外围隔离作战的参谋长封常清在无线电一阵一阵地吼。

  他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增援部队在向车站迂回机动途中,突然暴露在刷亮的夜空之下,同样有些头晕目眩但很快稳住驾驶杆的“超级眼镜蛇”喜出望外,毫不客气地将最后几发*发射出去.........

  愤怒的他,从东1区的内卫6九支队一直吼到西3区的IF团炮群,得到回答都是“奉令行事。”

  “奉令?奉谁的令?”

  封常清问完,自己也无语了。

  参谋长问部队奉谁的令,这与半夜起床的男主人问楼下租户“我老婆在哪”有什么区别?当他意识到如此大规模的照明行动绝非个别部队所能独立承担时,副参谋长海明上校的电话打进来了。

  虽然战区政治部已任命肖杨为CB师副参谋长,同时升任原副参谋长海明为战区联勤部第二(台中)分部参谋长(注:副师职),但由于肖杨尚未到师部赴任交接,目前履行副参谋长职责的仍是海明。

  部队内务条令规定,副参谋长在参谋长临时离开工作岗位时,根据上级或者参谋长的指定代行参谋长职责。因此转达师部作战命令,并负责部署实施的只能是海明。

  “什么也别问,参谋长。”不等封常清发问,海明便直接来了这么一句,“李代师长让您把车站方面事宜全部移交给肖杨,然后马上回来。回来再说吧。”

  封常清愣了愣。

  “总不能让司令部一、二把手都在前线吧?”海明在电话里小声提醒。

  这话说得有道理。既然肖杨已经赶到花莲,战区任免令就应该及时落实,如今仍让参谋长、副参谋长两人同时坐阵前线本身就是严重的指挥事故。

  通信参谋很快将频道转到了驻守车站调度室的IE团三营九连连部。封常清却听到副连长绕东昂直在那边扯着嗓门喊:

  “他不在!对,肖副参谋长不在这里!”

  “你再说一遍?”

  “肖副参谋长带队冲锋了!”

  “乱弹琴。”

  封常清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信息化条件下的什么什么”喊了这么多年,不少人的思维习惯、指挥作风却仍停留在简单的装备更新换代层面,并未真正将信息化的人为因素放在第一位置。用林兰上将坦任成都战区副司令员、“西南利剑2014”合同作战演*导演时的原话说,“1G信息传到只有1K的脑袋里就是个屁!某些同志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很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大包大揽,一味迷信个体能力,严重忽视作战系统整体的效益!说的就是你——肖杨!你那工程师执照是满清时代发的吗?”

  可林兰骂得最不留情面的人永远爬得比别人都快,不管封常清多么喜欢CNKI(注:区别于“度娘”此类大众性服务的专业知识搜索引擎),多么热衷学习,都望尘莫及。就算真的信息化了又能怎样?干部升迁取决于领导个人好恶的隐形体制不被打破,一切美好愿望都是空中楼阁。

  指挥权移交不是找个人传个话那么简单,封常清坐如针毡,只能一支接一支抽着烟,紧紧死盯满头大汗到处叫线的通信参谋。

  在空基电子战部队的支援,师部已经同战司机关恢复了基本的无线通信,但大部份防区之间仍然主要依靠有线通信。设在车站调度室的分队无线电交换基站早在昨天下午就被*毁掉了,周边单位即使能够使用步话机,也仅限于分队内部,由于缺乏有效的频道管控,各式电波互相干扰、极为混乱。

  “北区前指叫师侦三连,北区前指1号师侦三连..............嘀.......”

  数字无线电本身一般都要经过链路层加密,如果加密方式和跳频方案被敌破获,喊话中即便使用暗语也没有多大意义,因此战时的通话多为明码呼叫。

  “那货朝你那边过去了!对,那货很可疑!”

  “........频管5号广播、频管5号广播,九连扣5下跳118转29........”

  “嘀.......六班、六班,你说目标极有可疑什么意思........”

  “谁他娘又卡我线!老子就是师侦三连六班,不是九连的六班!”

  “频管5号广播、频管5号广播,随意跳线超过三次将锁频,警告第二次!北区前指请扣3等待转入.......嘀........”

  “大陆兄弟们,你们能忍受老婆孩子饿死、冻死在防空洞吗?”

  “我意思是说那货不像是.......你妹啊,老子还没结婚呢.......嘀......”

  “频管5号广播、频管5号广播,该频号已废止。北区前指扣8等待报频。”

  “够了。”

  封常清挂掉一直旁听的分机走过来,扒掉了通信参谋的耳麦。“警卫员!”他大声喊。

  警卫员抱着*呼哧呼哧跑来。

  “你去维修所那边把姓肖找来,就是拖,你也给我拖到这里。”

  “首长.......”

  “只能你去,不然姓肖的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我身边少你一个人还死不了。你去吧。”

  “封叔!”

  “多带子弹,路上小心。去!”

  花莲保卫战的*才刚刚开始,肖杨那边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敌战死7人、负伤4人、被俘17人,这是一排长初步统计的结果。之所以说初步,是因为活着的和躺下的人里没有一个长得像师长吴品。

  吴品失踪意味着有敌人漏网。

  拎着牛皮裤带的肖杨,从齐刷刷抱着脑袋蹲地的战俘堆里走过。他并未停下脚步,只是直接走到队伍的尽头,转过身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军规里有一条‘72小时纪律’。”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5点15分,”接着摘下手表,扔进咣地一声之后不再有动静的角落。

  胆子大的人偷偷抬眼,猛然发现这位年轻中校手中的皮带变成了手枪。

  “三分钟后我会开第一枪。”中校说。

  可是枪响了。

  子弹打在队伍第一名战俘的脑袋上,脑袋上那顶凯夫拉头盔飞出老远老远,不知道自己脑袋还在不在的俘虏像木头一样僵着。

  “谁开的枪!”肖杨拎着那支枪口微烫的手枪,大声质问。

  围观于旁的战士们异口同声,“是流弹!首长。”

  扑通一声,没了头盔的那人瘫倒在地。但他很快被战士们拽起来,重新扔回脸色一线刷白的战俘堆里,哆哆嗦嗦。

  “我会等你们72小时。”肖杨轻描淡写道。

  “礼、礼物跑了,”哆嗦的俘虏用不再汉语坦白道:“是、是贝塔少校放、放走了他。”

  肖杨放手枪插回枪管,接过一支步枪,捅捅那名俘虏的额头,“你在侮辱我的智商,是吗?”

  便利店方向增援过来一排长曾经提过,之前被俘的5人中有一名少校,名字就叫贝塔。

  “是1队贝塔放走的,长官。”俘虏急忙解释。

  “1队?”

  “先来的是1队,后来的是2队,‘贝塔’是阿兰朵特遣队所有分队长的共同的代号,我在1队里的代号是‘多尔塔’。”

  “好啊,那你说的‘1队贝塔’是在场中哪一位?”

  “他........不在这里。”

  肖杨笑了。他呵呵地笑着,将目光投向似乎比战俘们更紧张的部下。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因为他是肖杨。

  是那个早该死掉好几次,却总在人们意想不到之时突然冒出的肖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