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坐在那里的瑞佛斯通面具下的面容狰狞起来。
“那本书被人烧了？！”
崔伊畏畏缩缩地站在他面前，战战巍巍地缩着脖子。
“那、那个人和佩洁小姐认识！”他哭诉道，“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烧了那本书，却没有受到任何责备和惩罚！”
瑞佛死死瞪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深吸了一口气。
“还不是因为你！”他抓起桌上的杯子便砸了过去。
崔伊任由杯子砸在他的胸口，畏缩着倒退一步，忍着痛不敢出声。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执行任务的时候要低调！你倒好，看到那个女的拿了那本书，不好声好气地想办法骗过来，去抢？！”
瑞佛的声音中饱含怒意，几乎想要将眼前这个混蛋撕成碎片。
“我、我以为她只是个低贱的……”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瑞佛怒吼道，“近卫统领家的儿子，很了不起吗，啊？就不把人当人看了？”
崔伊咬着牙，目光低垂着。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凭着家里那点小权势在王城横行霸道惯了，以为没有人敢违抗你了是吗？”
瑞佛恶狠狠道。
“真当自己家天下第一了？我告诉你，在我手下办事，把这种狗屁贵族的性子给我收着点！再有下次，我保证王庭会为你准备国葬！”
他重重拍了拍桌子。
“狗屎……蠢货……给我滚！”
崔伊灰溜溜地离开了阴暗的室内。
他咬着牙，偷偷回头瞥了一眼。下楼走了一段，离开建筑之后，便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不过是个南国小贵族家的，拽什么拽？”
他只知道这个代号石头的男子应该也是南国索斯某个贵族家的儿子。与他这等中央王城大贵族家，自然是差了千里万里。
然而就这样一个小角色，却敢骑在自己头上？
哼，等我爬上去，第一个拿你开刀！
想着之后石头先生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情景，崔伊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快步离开了这条阴暗的小巷。
“X的，给我分配的都特么什么人！”留在屋内的瑞佛将面具随手一扔，依然忿忿不平。
现在该怎么办？副会长当时要他去拿到那本书，意思其实很明确。副会长很忙，没有时间亲自教他天道。
现在那本书被毁了，他该怎么去和副会长说呢？
“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他越想越气，连带着也气愤起那个胆敢在格里福堡的图书馆烧书的家伙来。
等一下！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崔伊对那个人的描述，以及提及的，早他一步拿了那本书的两个少女……
“马失礼……？”他咬牙低语道。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他的人去拿那本书的时候，那个杂役的学生先一步拿到了那本书。
然后在他们争执不下，眼看就要借着格里福堡导师的特权将书拿到手时，那个家伙居然先一步干脆把那书给烧了！
瑞佛的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
那家伙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他不仅知道那本书里暗藏着怎样的知识，还洞悉了他们想要得到那本书的事实？！
只有这么解释才能说得通了！不然，他凭什么敢在格里福堡的图书馆烧书？！就凭他曾在那里打杂三年吗？
“一定是这样，他知道我们的意图！”瑞佛在房中来回踱步，“可他是怎么知道的？传达这件事的是副会长，下达命令的是我本人……”
他将目光投向了屋外浓郁的黑暗之中。
会里有那家伙的内奸？
一个让他无比惊讶的想法闪过他的脑海。
是谁？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猜测虽然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好你个马失礼，原来是这样！”
内奸偷听到了他们想要得到那本书的意图，提前一步通知了外城的马失礼等人，阻止了他得到天道之术的机会！
瑞佛几乎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如果有内奸，那毫无疑问，就是今天与会的人中的一个……
“王城分部吗……呵。”瑞佛冷笑起来。“居然提前让格里福堡对我们进行了渗透……有你的。”
他们到中央王城的这些日子，谎言会王城分部的人对他们的工作极其不配合。
甚至以南国索斯计划的失利为由，拒绝让副会长等人参与到他们在王城开展的工作当中。
对此，瑞佛也是不满已久。
我可是副会长手下的得力干将！你们这群死守在这片腐朽之地的庸才，居然不听我的话？
现在看来，多半是有内奸在从中作梗！
“看我把藏在你们中的内奸揪出来！”他想起风狼那张轻蔑的脸，“等到那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对我们嚣张！”
“还有那个该死的杂役……别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掌握天道！”
他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抄起被他丢在桌上的面具，急匆匆朝外面去了。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
“阿嚏！”
清晨马失礼从房里出来，不由打了个喷嚏。
“看来昨晚有点着凉啊，洗个热水澡去吧……”他抖着身子搓了搓肩膀。
他自然是不知道此时在内城的某处，有人正以他为假想敌，开始了与空气斗智斗勇的征途。
他来到厨房，水缸中有足够的清水。打开上面的开关，也有水从水管中流入水缸。屋顶的蓄水池中看来也储存了足够的雨水。
打着哈欠来到地下室侧边的一间屋子里，抄起旁边的木柴往屋顶处石头砌成的架子里一塞，随意打了个响指。火苗在其中窜动起来，带动着旁边透气孔中的气流，形成了一道循环。
头顶上便是浴室的浴池，接下来只要去浴室打开开关从蓄水池里放水下来，等水热了便能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了！
“洗澡洗澡……”马失礼睡眼惺忪地哼着小曲往回走。
由于昨晚睡得不太好，他此时精神也不太圆满，居然没有注意到石架上似乎原本有一些刚刚熄灭的木炭还在闷烧。
他拿上换洗的衣服，抱着木盆往浴室走去。
上一次泡澡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真要算起来，可能得追溯到第一次进妮娅家做客时的事了吧？
那都已经是去年深秋快要入冬时候的事了。
不知不觉，都已经快半年过去了。
他感慨着，拉开了浴室的门。
“嘎啦嘎啦”。
“有没有觉得水又变热了？”
“好像有哎。”
慵懒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但他已经把门完全打开。
一阵浓郁的水汽从浴室里冒了出来。
马失礼抬起目光，朦胧中看到硕大的浴池边，挂着四条白皙柔嫩的手臂。
妮娅与萧窈盘着头发，趴在浴池边上，脸红得像是两只深秋的苹果。她们闭着眼睛，享受着微烫的热水带来的温暖，神色陶醉。
她们听到开门声，不由睁开眼睛望过来。那真是眸若秋水，顾盼生辉。
六目相对，一时有些尴尬。
特温斯仰泳着从两个姑娘身后飘过，吐出一口水来，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喷泉，在高处窗外斜射进来的清晨微光中，架出了一道小小的彩虹。
“……”
“嘎啦嘎啦”。
马失礼面无表情地将木门拉上。
“还是先去做早饭吧。”他轻轻揉着脖子，往回走去。
“……我们刚才，是不是应该尖叫一下？”妮娅慵懒地问。
“好像是，故事里都是这样的。”萧窈将脸贴在浴池边缘，缓缓闭上了眼睛。“无所谓啦……反正他喜欢胸大的。”
妮娅轻轻撑起身子向下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趴回浴池边缘。
特温斯从另一个方向仰泳着从姑娘们身后飘过，又吐了一道小小的“喷泉”出来。
“真是和平啊——”妮娅轻叹道。
“嗯……”
她们已经太久没有这般惬意地休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