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虽然呢，他生前是个坏人，但在解剖的时候，这个事实通常什么都不意味。作为一名法医，解剖的结果必须是客观的。”他慢悠悠地打开腹腔，“‘JK’以残害少女为乐，在先期调查里并没有任何他会食用被害者的迹象，所以这具尸体其实很寻常。唔，貌似解冻得不太彻底。”

　　他有些苦恼的戳戳还咔吱咔吱响的肺。

　　“在之前的X光和核磁共振检查中没有发现植入物，所以我们可以直接开始。”他剪下心脏放在盘子里，给众学生围观，“事实上，我认识的多数连环杀人犯的身体素质比我们普通人好很多。不抽烟不喝酒，运动规律，还有迷人的八块腹肌。”

　　帕帕索抬头瞟了眼无脸见人的小姑娘，“别羞愧。我认识好多姑娘最开始都被他们迷得五迷三道的。”但现在该干什么干什么。

　　维吉尔保持匀速往嘴里塞爆米花。

　　为什么验尸房里会有爆米花？

　　唔，工作中的男人很有魅力，就算捧着肠子也很有魅力。

　　维吉尔疯狂摇头以拒绝众人“来呀你也来摸摸呀”的好意。

　　两小时的体验课很快就结束了。医学院的学生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帕帕索慢悠悠地挨个检查今天用到的器械。他的初步解剖差不多结束了，剩下的可以留到晚饭后。

　　“唔。我觉得你很有干这行的天赋啊。”帕帕索端详着维吉尔的神情，若有所思，“虽然‘JK’是被冻住后再被我们解冻的，味道不重，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你的意思是我有当变态的天赋？”维吉尔翻了个白眼，“不干。拒绝。”

　　“哦。”帕帕索开始洗手，动作很慢很仔细，“过来是想让我检查身体？”

　　虽然你的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但你说的对。维吉尔点头。

　　“那走吧。楼上有专用的检查室，虽然都是尸体专用的，但我想你不会介意。”

　　“介意有用吗？”维吉尔立刻很不满地碎碎念假装抱怨，“死人躺过的我怎么能躺？脏死了。你们一天到晚跟死人待在一起没感觉，人家都要恶心吐了啦。”

　　“那你付钱去用前面活人用的。”

　　“我以前不也是免费的？”

　　“那是因为我认识人家护士小姐姐，偷偷给我用的。”帕帕索长叹一声道出隐藏许久的秘密。

　　维吉尔：“！！”

　　“结果人家上个月回老家结婚了。”帕帕索长叹一声。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维吉尔假装自己很同情。

　　“算了，不提这个。最近感觉怎么样？”帕帕索从口袋里掏出维吉尔专用小本本，作势要记录，“有摔过吗？唔，就算你现在撒谎，待会在机子下面也会看出来的。”

　　“摔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维吉尔仰望天花板，细长的手指挠挠脸颊。

　　“有做过重体力劳动吗？最近到处都闹哄哄的，你有被拉壮丁吗？”

　　“被拉壮丁倒是没有。”维吉尔继续挠脸。

　　“那就是有做过重体力劳动了？别否认，我都闻到你身上的汗臭了。”帕帕索做出抽鼻子的动作，“我一直觉得你属于不怎么流汗的类型。”

　　“早上去道场跟人对练了会。”维吉尔诚实地回答，这没什么可隐瞒的，“时间有点长，有点激烈。”

　　“爽吗？”帕帕索低头做记录，一遍撩起眼皮扫了他脸一眼，“赢了？”

　　“爽倒谈不上，但应该是略胜一筹。”维吉尔觉得自己这话都有些假了。要是波尔孜最后那招没失控，他妥妥输了。

　　“厉害啊！”帕帕索抱着本子拍了拍，权当作鼓掌，“最近戍务部都忙得快挤不出人手了，要不要去当当志愿者？”

　　“不要。”回答干净利落。

　　“真的不要？只要活到第二天就有高额报酬，同时享受最高百万的保险，有效期三个月。”帕帕索又问了句，“我记得你就一个学生的医疗保险？”

　　“让我考虑考虑。”维吉尔挠挠下巴，“志愿者要干什么？”

　　“我一个法医怎么知道？”帕帕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人怎么这样。”维吉尔委委屈地瘪了下嘴。

　　“唔。全身检查的话做个脑部CT好不好？”帕帕索突然翻了翻小本子的前几页，“你这两年都没做过。”

　　“这有什么好做的。”

　　帕帕索表情严肃地单指推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镜片刷地反射出研究者眼镜独有的白光特效。

　　你什么时候戴的眼镜？维吉尔心惊胆颤地咽下口水，乖乖跟着走了。总觉得不答应一定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的样子。

　　等躺进仪器里，维吉尔才迟疑地问出他的问题。

　　“那个······这个机子，我感觉不像是做CT的欸。”他的脑袋被固定住，但能够确定他应该是躺在一个横放的圆柱体里。

　　“哦。我想了想，还是给你做个核磁共振算了。”帕帕索待在玻璃墙另一边的观察室里，靠扬声器跟维吉尔交谈，“你是宝石种，待会可能会感觉不太舒服。不过我把你绑起来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维吉尔：“······”

　　“唔，如果你感觉超级难受的话，那就只能靠意志力扛过去了。”帕帕索很无良地在维吉尔看不见的地方耸肩，“我会尽量延长一点时间的。”

　　“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被绑住的少年咬牙切齿。

　　“没有。”帕帕索的声音很含混，“别吵别吵，要开始了。”

　　“最近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没两秒，他就又开口，似乎很惊讶。

　　“没有。”维吉尔是对核磁共振极其敏感的类型，正被脑内陡然出现的疯狂的蜂鸣声弄得焦躁不安，“干嘛？”

　　因而语气极其不善。

　　“你的脑子很特别。”帕帕索两手背压在下巴下面，看着核磁共振图像，饶有兴致。图像上代表脑活跃度的色彩中低调的琥珀色占了大半，但在记忆区，如藓般的鸽血红却无法让人忽略——最高活跃度。

　　不过有关大脑的问题向来都说不清楚，所以这种活跃度也只能当个聊胜于无的参考。

　　帕帕索的视线忽飘忽飘地移到界面最边上的一个图标上。这是新近装的小插件，据说没啥软用但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