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旧时约 第四章 佳宴(一)
作者:谛崖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萍儿给我挑了件豆绿绣海棠的春裳,又梳了可爱的包包头,簪在上面的蝴蝶发饰垂下的浅绿流苏质感柔软细滑滑到耳边,颈间佩了璎珞项圈,配上虞凉思自己的娇嫩小脸显得十分俏皮粉糯。
“我说萍儿明明看着和我差不多大怎么手就这么巧,人就这么麻利儿呢?”往宴饮用的绿水阁走时,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对萍儿由衷的敬佩。
“小姐说笑呢,萍儿已经十六了,只是身量不及小姐罢了。萍儿打小就被指给小姐做丫头自然是要手脚伶俐才能伺候好小姐啊。”萍儿不好意思地笑道。
“十六那你不是该嫁人了吗?”我奇道。
“嗯,家父已为萍儿择了夫家,等到小姐订了亲萍儿就嫁了。”她被我问得更加羞涩了。
“哦,哪的人,做什么营生,性格好不好,多大年纪?”我变本加厉地八卦起来。
“哎呀,小姐。”她羞得攮了我一把。
我嘿嘿一笑与她嬉闹起来,主仆俩一路闹到了绿水阁前才收了手,却老远就被等在那的虞子期瞧了个清楚。只见他拧着一双浓黑的眉,轻斥道,“主仆间不知尊卑成何体统,你是诚心来给虞家丢脸的吗?!”
都被他念叨惯了,我和萍儿都装了二皮脸,不跟他一般见识,好好赔了个笑就完了。
“一会儿宴席上你不许说话,别人问你你就只管和气地笑笑,有什么你姊姊和我会为你答,你不给虞家长脸也别丢这个人听见没有?!”他无视了我们的笑容,指着我严声交代道,气势之强,我一秒怂了只知道点头答应。
绿水阁正如此名,修于绿水之上,水与阁中木地板相平时不时还会漫上来打湿人的鞋袜,又养了几百尾红鲤,阁上纱幔被风吹入水中红鲤吻上纱幔好不成趣。虞子期牵着我上至绿水阁内,未近,有箜篌音绕耳不散,迷迷蒙蒙又清清淙淙,走近才知是一桃红衣裳的女子在拨弦。女子生得清秀,眉眼带笑,水华般柔亮的乌发不加簪钗只一根红绸拢住发尾,她不是席上最美却是最抢眼的。
我刚要抓住虞子期问问这女子是谁结果他早一步加快脚步走入宴厅内,留一个傻愣愣的我在后面,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我瞪着他的背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声娘,潇洒甩开头问萍儿,“我坐哪?”
“二小姐的位置就在大小姐手边。”我抬脚就往里迈,萍儿急忙拉住我,“少爷嘱咐过了,小姐进去时无论谁和你招呼都不必多说,点个头就好了。你可千万记住了。”
我点头。我就那么不靠谱么?
入室后果然来了许多打扮富贵之人,似乎有人认得我,与我问好,我只能按照虞子期嘱咐的,一一点头为应。萍儿领着我一路来到了我的位置上坐好,还未正式开席,宴席上却已座无虚席。我装作不经意地环顾四周,发现多为少年少女,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眉开眼笑地谈天说地,所谓谈天说地无非女孩们说道席上哪位儿郎样貌最好才识最高,男孩们谈论哪个姑娘最适合做人妻子。
我无心掺合,他们也没有要带上我的意思,同样和我一般形单影只的就只剩下坐在我对面的项籍。我也能理解他们不愿意和项籍一处,毕竟只能项籍往他们中间一站难免是鹤立鸡群,纵使他们再有风采相较他也只不过逊色二字可言。我看了看斜歪在主座上一脸无聊的虞子期,呵呵冷笑,谁叫你自己没事找事要策划这场相亲会的。
“姊姊呢?”我轻声问萍儿。
“大小姐在厨房和吕大小姐看着呢,一会儿就来了。”萍儿应我道。
这时箜篌声收了尾,四周配合地响起了心不在焉的掌声,虞子期换了个方向仍旧懒洋洋地坐在那儿没动。桃衣少女抱着箜篌从中央走回了自己的席位,我一斜眼发现离我不远。
“她谁?”我又问萍儿。
萍儿不屑地嗤了一声,“不就是那个自诩脱俗的吕家二小姐吕荷么?”
哦,就是那个推虞凉思下水的小贱人啊。我想起虞凉思落水时的感觉,冷意上身,“走,会会她去。”
“小姐别去。”萍儿又拦住了我,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这是在为你家小姐报仇雪恨啊姑娘,“小项爷在呢,您别为了一时之快耽误了自己的好姻缘。”
我瞥了稳稳坐在虞子期手边的项籍,他正气定神闲地自斟自酌,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在座的任何一个人,又看看那吕荷,和身边的小姐妹谈笑眼神却有事没事地掠过项籍所在的方向,轻易就能看出她的心思。倒是个有趣的局面,我压下那股冲上头的热乎劲,坐了回去,这时虞妙思也已来了,和她一起的是个鹅黄衣裳的女子,我猜测她便是那个吕家大小姐,此女样貌稍逊妹妹三分,眼角眉梢带的几分威严却让人过目不忘。
我和虞妙思微笑点头,她便落了座,反而是吕大小姐一派亲热地凑到我跟前,“听闻凉思妹子久病犯了失忆之症,不知可还认得我?”我诚实地摇头,她轻轻抿了抿双唇,惋惜道,“唉,也罢,我是吕雉,往日与你和你姊姊最是亲近,你病着这些事家事缠身未来拜访,实属是我的为难。”她像模像样地用袖子拭了拭眼角,我未多疑也就信了。
但听她道出姓名,我的心里还是抖了一抖,吕雉啊,那不是史上那个大名鼎鼎的毒后一枚吗!这虞凉思也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果,生在这会稽县城先是遇上项籍然后就是吕雉,我又是做了什么孽果,要穿越到这里代她受业!
“雉姊姊莫难过,雉姊姊家中何事所愁可解决了?”我客套道,实则也是多个心眼想从吕雉口中套出个什么。
吕雉露出为难的神色,她的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正欢声笑语的吕荷身上又马上收回,小声在我耳畔,“你可还记得是谁推你入水的?”
“记得不大清楚,却也有个模糊的模样。”我咬牙答,虽没有证据却也是**不离十了。
她脸上现出几分讶异,赶忙道,“着实是我的错了,对妹妹管教不周让她做出这个大孽来。”我一挑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但既然妹妹你没事还请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声张,我妹妹她已到了嫁龄传出去对她的声誉有损,有坏我吕家门风啊。”
她苦苦地求着我,想起史书上那些有关于她的记载,不由毛骨悚然,忙点了头生怕一个不依她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我可不是人家致我于死地还能以德报怨重修旧好的圣母娘娘,吕荷她差点害我没了肉身真成了孤魂野鬼,犹如杀身之仇,我不弄死她也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吕雉马上展露笑颜,对我千恩万谢,此时虞子期宣布开席,面前此情此景,心里又揣了这么一件事,我可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