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旧时约 第十四章 马鞍
作者:谛崖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细细琢磨,武场的马不是身经百战的战马就是训练有素准备上战场的良驹,胡亥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让马疼得发狂。<..>可乐小说网已更新大结局在胡亥和小侍卫对阵时,我就和武师驯马师们站在一块,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阵,任何动静都应该会被我察觉。
“马不会应该有问题,人也不敢乱来……”我摩挲着下巴,仔细地回想着白天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我眼前一亮,胡亥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与我异口同声道,“马鞍!”由于他的动作过于饕迅猛,牵扯到了臂上的断骨疼得他一声干嚎仰倒回去。
我幸灾乐祸地斜睨他一眼,“有什么好激动的,要是长不好,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少给我啰嗦。”他嗤了我一声,“去,趁着半夜武场人少,去把那个马鞍子给我弄过来,我要亲自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你真当我是你的大内密探啊!帮你去御膳房偷点吃的都快要我命了,你竟然还敢让我夜闯高手云集的武场,你这不是要我去死吗!”我嗔道。
“大内密探?”他不能理解我无意识说出的一个穿帮词,“不是你去我不放心,罢了,小爷亲自出马!”
他作势要从榻上爬起来,我赶紧摁住他,“你拉倒吧,我去就我去,大不了我就把你供出来保命。”说着,我撸了撸长袖,把长发挽起,大声颂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女壮士,慢走不送。”胡亥毫不客气地嘲讽我。
我气恼地哼了一声,谨慎地拉开门走向我的光荣赴死大道。夜半三更的,东明殿早已下钥,无奈我只好绕到后门碰碰运气。并且今夜我人品爆棚,东明殿的人不常锁后门,我成功地溜了出去。武场和御膳房在一条线上,我按照去御膳房的路走完,又多拐了几个弯就到了武场的正门。
“什么人?!”我没料到武场正门半夜都会有人把守。
我心一横,深吸一口气亮出光明台令牌,学着胡亥平时的神气摆足架子,“我乃光明台掌事宫女虞凉思,主子命我暗访武场,谁敢拦我?”光明台就老子一个奴婢,我不是掌事宫女谁是。
“原来是姑母,请进请进。”两个侍卫见了令牌立马变了一副嘴脸,殷勤地把我邀进去,只是那一声姑母叫得我一哆嗦,虞凉思十三岁都没满的小小身板都给人家当姑母了。
“我主有令,不得将今夜行径泄露出去,违者杀无赦。”我头一回体会到了耍威风的快感,心里一阵暗爽,扬长而去。
我平时帮胡亥拿马鞍拿得熟练,只一会儿就找到了放马具的库房。我仔细地回忆着他今天用的那个马鞍是什么样的,在库房里左三圈右三圈地查找无果,我正愁得烦闷,无意间发现了一个暗门,拉开一看,里面摆了一具马鞍就什么都没放。我分辨出那马鞍就是我苦苦寻找的东西,欣喜若狂地抱起来就往外跑。
大约是太高兴了,我有些得意忘形,三步并两步地往东明殿跑。比来时更快地蹿回去,胡亥见我来得快,奇道,“你今天动作挺麻利的嘛。”
“呵,熟能生巧。”我骄傲地扬了扬头,至于我狐假虎威顶着他的名耍威风这个事就不打算告诉他了。
“把东西拿过来。”他招呼道。
马鞍摆在面前,我二人研究来研究去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我不耐烦地伸手随便拨了拨,突然被类似针的东西扎了一下,胡亥没等得及幸灾乐祸一把,让我将马鞍倒置,两侧鞍翼处果然瞧出了端倪。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细细的银针,银针排列得极有心机,寻常夹马肚子不碍事,若是用了力,银针就会深入马腹,马受了痛,肯定会发狂的。
究竟是谁,会用这么狠毒巧妙的方法来害死胡亥。我入宫时日尚短,还不知道与他不睦的人有谁,或者与赵夫人不睦的有谁。虽说宫闱争斗你死我活我入宫前就了然于心,但亲临这争斗的漩涡中心里难免泛起一阵恶寒。
“明早将这个交给父皇。”胡亥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还好小爷命大反应快,不然就真的被那畜生一蹄子撅上天了。这些人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以为小爷好欺负是吧,那就给小爷等着,小爷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怨恨和哀伤,一闪即逝再寻不着踪迹。
“不行。”我劝阻道,“我们除了这个没有别的证据证明有人要害你,如果是由你的手交出去,皇上生性多疑,难免不会怀疑是赵夫人故意栽赃陷害。凶手一次不成肯定还有卷土重来,我们不如守株待兔,等他再露出其他马脚来。”
他疑惑地“哦”了一声,挑眉道,“这么说来,你心中也有人选?”
我点头,“管理武场的统领或是管库房的小官都有可能。”
“为何?”他接着问。
“这个马鞍我是在一个暗门后面发现的,嘶——”我的头猛地一阵剧痛,方才被扎到的手指渗出几滴黑血,“我靠,针上有毒!”下一刻我就两眼一黑,意识的最后是胡亥气急败坏地喊着我的名字。傻呀,还不快给我叫人看看啊!
我的意识一阵模糊一阵全无,头痛欲裂,偶然听见御医说我的那根指头怕是要不了了,这时我宁愿自己意识全无。我的手啊,用来画画击筑的手啊,少了根手指头算怎么回事?!而且好像还是中指,这样我都不可以用它来鄙视胡亥了。庸医,哪里来的庸医,你不要碰你姑奶奶的手指头啊!
日月更替了四五次,有人往我嘴里灌了七八回药,我终于恢复了意识,睁开眼往四周望了望,发现胡亥正用那只没摔断的手撑着脑袋,小憩在我枕边。
我一动就把他惊醒了,他迷迷蒙蒙地看了我一眼,鼻音浓浓,“终于醒了啊,你占着小爷的地盘睡的这五日可还舒服?”
“舒服。”我傻呵呵地答。
他没好气地吼道,“还不快点起来!要不是御医说你挪动不得我早就把你踹出去了!”
“那你就该后悔了,当时不踹现在我赖。嗳,不对啊,你脚不是扭了怎么踹啊。”我的精神养得挺足,一醒过来就不自禁地跟他臭贫臭不要脸。心窝里却暖暖的,性命垂危时有人在旁边守着的感觉真的蛮好的。
“你要再赖着,信不信我让御医真把你的那根手指割了!”他怒了。
我赶快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根指头根根白皙如水葱,完好无损。怕他真的喊御医,我从榻上爬起来,虽然自己头还晕着,但想来也不妨事了,好声好气地把他请上去躺好。
他满意地盖上褥子,冷不丁冒出一句,“再过几日就回光明台住罢。”
“为什么?东明殿不是也挺好。”我习惯性地回嘴。
“光明台的桃子快熟了,那是我为母亲种的。”他喃喃道。
我有些听不懂了,“东明殿里也有桃树啊。”
“哪里知道里面的端倪,赵夫人她……已经不是我母亲了。”他的眼睛里终于浮现出清晰的悲伤,在昏暗的烛光里我才发现九岁的他那样脆弱,那样瘦小。
接下来他和我讲了一件旧事,从此之后不大敢看皇帝的脸,因为只要一看我就会觉得绿光大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