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这层琉璃保护，也许这个人已经碎掉了。看似坚不可摧，其实已经历千年风化，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贝斯溟咬牙，握紧拳头，阒然低头，眼泪“啪嗒”滴在了衣服上。

　　季焰仿佛没看见，抿着嘴唇，开口：“要喝水吗？”声音像一缕似断非断的烟。

　　竟真的去拿水壶。哗啦一声，贝斯溟迅速抬头，只见茶壶碰到茶杯，骨碌倒在了桌子上，季焰脸上一闪而过茫然，又看着他勾起嘴角：“对不起，那就不喝了。”

　　只觉心要碎成了粉，贝斯溟咬紧牙关，双手握拳。

　　季焰两手空空回到茶桌前，坐得笔直，面色柔和，轻声说：“你刚才电话里说什么？再说一遍吧。”仿佛在询问这道题还有不明白吗？再说说？

　　一颗心悬了起来，贝斯溟惊疑不定，试着开口：“我说，要不你先和我……分手，等我……”他还没说完，对面的人看了过来，那双婴儿蓝的眼睛冷漠而无情，嘴角挂了一个凉薄的笑，眼神嘲弄，声音却极轻柔：“好，我同意了。”

　　说完看向窗外，身子笔直，嘴角轻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季老师，我……我是说……”贝斯溟想解释。这个人明明离他这样近，却又这样远，像要消失了。

　　“你走吧。”他似极其疲倦，阖了阖眼，轻声说。

　　“季老师，我……我……我不是……”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贝斯溟一下站了起来，想前去抱他。

　　那人倏然回头，眼神如刀，狠厉而决绝，喝道：“滚！”

　　只是这张扬犀利只是片刻，他转瞬低下了头，喃喃说道，“你还要怎样呢？”高傲和疏离尽数剥落，如一只发抖的雏鸟。

　　贝斯溟知道自己做错了，这样错的离谱，后悔和心疼呼啸而至，喃喃安慰：“乖，我错了，我错了。”他颤抖着想去抱他。

　　那个人弯着身子，像要把自己藏起来，声音茫然带着哽咽：“你先走吧，我现在不想听，也不想看见你了。”

　　“好，我马上走，我马上走，乖，乖，你别哭，你别哭，我走……我现在就走。”

　　贝斯溟视线模糊，踉跄起身，双手握紧又松开。

　　关门声很轻，门缝和阳台空气对流，绕进来一股凉风，季焰浑身一软，噗通趴在了茶几上，半晌没有动静。

　　周四下午。

　　宋棫疑惑地问：“你不是今天有课吗？怎么还跑来上季老师的课？对了，你这个，我说的可能有点直接，你是和季老师吵架了吗？”

　　如果说吵架了吧，也有点不太对，看贝斯溟这打扮，堪比模特，见过他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如此上心过，连头发都打理了。

　　与外表极不相称的是脸色，太差了，以前女生说贝斯溟的一双眼忧郁而深情他还嗤之以鼻，现在连他一个大男人都看出来了，真的是忧郁而深情，特别憔悴，甚至隐隐有水光。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落拓的沧桑气质，简直是行走的吸睛机。一路走过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