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可能的未来影帝是吗?
程攸含笑看着。
可惜,这个人,挡住他想要的生活。
所以,就只好除去了。
正巧,程攸还担心没机会呢,听云的院长就先去世了。
温锦寻听到消息的时候惊掉了水杯,旋即,木然的点了点头。
“嗯,好,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温锦寻没有在开过那俩卡罗拉,而是换了俩低调的黑色路虎,他开车上路,同时心乱如麻。
程奶奶去世了……
听说是昨晚去世的,老人大概是在睡梦中逝去的,唇角还漾着一抹慈祥的笑意。
司璇哭肿了双眼,她低低开口:“奶奶早就看淡了生死名利,到死最遗憾的,也不过,是没见着同性恋的合法罢了。”
温锦寻愣了愣,他喃喃道:“是么?”
温锦寻在这个没有青衣的世界里待了很久很久,其实不算太久,只是心如死灰了,便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了。
偶尔一次,温锦寻去听云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带着墨镜的风骚男人。
安安在那人身旁踱来踱去,小脸上愁云惨淡,碎碎念的发着牢骚。
温锦寻皱眉,低声道:
“安安。”
安安飞速回头,然后一改刚才惨淡的脸色,眉飞色舞道:“大哥哥你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叔叔,大名沈墨言,是医生,很有名的哦。”
温锦寻眯了眯眼眸。
沈墨言笑眯眯的伸出手:“你好,言先生,我知道你,……程寒的男朋友。”
温锦寻淡淡开口:“那个检测结果,是你调换的?”
沈墨言笑了,耸耸肩:“没错,就是我,谁让他那么喜欢你,舍不得你为他神伤黯然呢。”
尽管温锦寻之前早已猜到是这个原因,可当证实的时候,还是心疼了下。
那颗麻木了许久的心终于彰显了他的存在,好似在一道不在流血的伤口上撒了把盐,那盐上又带了点糖,疼的他鼻尖发酸又心口发甜。
·
程攸没想到他没得手,原因更是让他心慌又难过委屈。
权宴插手此事,竟在温锦寻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易化解了这次的危机。
权宴也似乎动了怒,几天下来都对他十分冷淡,不再纵容,不再宠溺。
而温锦寻,最终还是得到了影帝。
而至此之后,新晋影帝便消失了。
而权宴,也消失了。
权宴的那间卧室里,什么也没丢,除了他的主人。
程攸轻轻推开门,没人会再抬眼,平静又无奈的看他。
他怔愣半晌。
原来……最终还是不肯为他留下啊。
程攸轻吐出一口气,解下了玉佩。
玉佩闪了闪温润的青光:“查到了,是未来星际,权钊的儿子,据我分析,你说的那个太子殿下,应该就是温帅温锦寻,温锦寻的妻子青衣身中奇毒,毙命数日,温锦寻应该是为了找魂魄归位,让青衣重生。”
“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此刻的程攸已经完全没有了在权宴面前软萌无辜的模样。
这人清冷开口:“权宴,和温锦寻,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关系有点奇怪……”
玉佩又闪了闪,似乎是在疑惑。
——
安琦番外。
老院长离世那一天,沈墨言就去福利院接走了安安。
琦琦睁着懵懂的大眼,问:“安安?你不是没有父母吗?”
安安小声说:“他是我叔叔,不是我爸爸。”
琦琦眼睛还很红,小姑娘抿唇,又问:“那现在,你要走了是吗?”
安安头低地更低:“对不起……”
琦琦忍了泪水,说:“那……你多保重。”
安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那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琦琦摇头,拒绝了他。
安安彷徨又失落,可沈墨言对谁都没多少耐心,催了好久了,于是他只好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琦琦,什么东西也没带的,就走了。
他其实很希望琦琦能和他走,可院长临死前什么都告诉他来,琦琦大名程雅琦,是程家子孙,而他是沈家嫡孙,沈安。
彼时的沈安并不知道琦琦有家族遗传的白血病,更不知道他今天的离开,将成为他永生的遗憾。
不久,程雅琦就把沈安没带走的东西全都丢出去了,哥哥的死亡,奶奶的离世,挚友的抛弃……无一不让这个孩子崩溃发狂,无处发泄的委屈愤懑只得迁怒于无辜的死物。
程雅琦浑浑噩噩的回房,然后一抬眼,就看见了男生房间里那个格格不入、尤为显眼的空荡床铺。
她眼眶又是一热,狠狠抹了把泪,她再出去,把东西逐一找回,归于原处,就跟没丢过一样的。
程雅琦吸了吸鼻子,小声埋怨:“……男孩子的被子都这么脏的吗?”
男孩子……也都这么无情无义的吗?
程雅琦得不到答案,所以她只好委委屈屈地坐在沈安睡过的床上,泪水不断的落。
最后,怀揣着满腔难过沉沉睡去。
一梦恍若十五年。
沈安和程雅琦一直都有联系,只是因为当初沈安的离开,这种联系就变成了沈安单方面的找程雅琦,而程雅琦从不回复。
沈安为此焦心不已,沈墨言稀奇瞅他:“看上人家小姑娘了?这么在乎。”
沈安脸一红:“谁、谁说的?我才没有!”
可能没有吗?
两人也曾青梅竹马过,无话不谈过,甚至钻过彼此被窝,程雅琦虚长沈安一岁,多数时间是她照顾保护沈安。
程雅琦于沈安的意义自然是不同的,幼时的遗憾失落,长大后可望不可即的关心爱护,无不是沈安不敢宣之于口的痛楚。
可这种表面似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沈安后来才知道程雅琦很可能有家族遗传的血液病,可一直没找到适用的骨髓,程雅琦这病,就发作了。
沈安人生中头一回头重脚轻,哆嗦地忘乎所以,沈墨言还怕他出车祸,指导这叫他打车。
沈安到的时候,程雅琦还在化疗,他手脚冰凉地等,仓惶地盼,于他而言,承不承认自己喜欢程雅琦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程雅琦能好,他以后每天都跟她说喜欢,哪怕程雅琦对他没那方面的意思也没关系,他能等,拱手让人也成,他能忍——
他只求程雅琦别死。
他受不住。
程雅琦的身体底子竟比程寒还差些,她睁眼,缓了好半天视线才有了焦距。
沈安怕招她嫌不敢说话,又提心吊胆她交代遗言——就像十五年前,奶奶去世的前一夜一样。
程雅琦不傻,她脑子稍稍一转就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喉咙难受的不得了,忍不住地想:原来化疗这么难受,那之前哥哥化疗那么多次,是不是……更痛呢?
程雅琦如鲠在喉,十分想哭。
沈安手忙脚乱地问:“琦琦?你这是怎么了?化疗很难受?”
程雅琦不说话,咬唇红着眼眶摇头。
她其实不怎么想见沈安——为自己的那点龌龊心思,也为沈安的离开。
可似乎越是得不到越是想得到,沈安离开了,这反倒成了她心头的一道疤痕,念念不忘十五年,也不知道求个什么……
这样活下去似乎也的确没什么意思,司璇已经嫁人,丈夫对她很好,听云的孩子们都已经长大,她也早就脱手给沉稳的楷云了。
在这一刻,程雅琦心底竟然真真正正的,生出了一丝求死的心思。
程雅琦垂眸半晌,抬头忽见沈安眼中不加掩饰的着急和焦虑,心弦轻颤。
“……安安。”
程雅琦沉思良久,轻言细语道:“这些年,你去过听云吗?”
沈安焉了:“我……我知道没资格再进听云了,所以这些年,我没进过听云。”
程雅琦哑声道:“我看见了,好几次,我都看见你在听云附近,可你就是不进去……沈安,我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了。”
沈安眼眶一红,小声道:“没有……我没有嫌弃你们。”
更不可能嫌弃。
那时他生活过的地方,给他带来了喜怒哀惧的地方。
他哪里会舍得嫌弃。
程雅琦深深吸了口气,道:“这次,你就和我一起回去一趟吧。”
沈安默然片刻,极轻极轻的嗯了声。
这简直就像一场春秋大梦。
听云福利院里的熟人已经不多了,更多的是生面孔,程雅却跟他们很熟似的,开口与他们几人谈笑连连,这些小孩子们宛如当初言少爷来时的他们,个个都睁着好奇的眼睛看沈安。
只是他们年纪尚小,不懂情爱,更不知男女大防。
程雅琦带着沈安,转遍了福利院,程雅琦说:“那个莲花池是漓漓做的,漓漓现在可有出息了,是个设计师。”
沈安都知道,幼时好友的去向他其实都知道,但不妨碍他听程雅琦说。
程雅琦说的比较慢,咬字很清晰,不想小时候一样活蹦乱跳,总是不安分,说话速度还又快又不清晰。
她说:“厨房装修了,泥土地换成了瓷砖……”
“去年扩大了听云的面积,多装了几个房间。”
她还说:“那颗梨花树是楷云他们栽的…好像是三年前栽的吧。”
沈安说:“不是,是两年前栽的。”
程雅琦一愣,“你都知道啊。”
最后兜兜转转,到了沈安住过的地方。
程雅琦唔了声,说:“你的东西没动过……以后可以多来看看。”
沈安低头,眼眶又有点湿润了。
离开十五年了,东西都还没动过。
程雅琦最后又深深的看来他一眼,才如释重负似的松了口气。
一年后,程雅琦手术失败,沈安再回到自己的那个房间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忽然想:当初他离开的时候,琦琦是不是也这样浑浑噩噩过呢?
他无力似的跌倒在被子里,却又突然发现了不对劲——这、这下面有什么东西?
沈安掀开被子,只见满床的信封。
程雅琦&沈安: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当面同你说——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