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

　　舍不得看他的教主哭，她哭了，比他自己死去还要让他难过。

　　他后悔了，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当赌注，如今，要把他的教主一个人留在这孤单的世上…

　　她一个人…

　　叫他如何放心？

　　如何放心？

　　“不要死。”

　　她哽咽着，低着头，抬手覆上他心脏。

　　我不要你死。

　　上个位面，她是跟他一起死去的，安祥而幸福，她不要这样看着他，依恋不舍地在她面前死去。

　　源源不断的劲气输入他体内，她一把搂过他。

　　“我带你去找你师尊。”

　　“让他给你护灵珠。”

　　“你重新闭关，飞升成仙，永远活着…”

　　“教主！”他猛然提了声音，费尽了他仅剩的所有力气。

　　“阿倾不要！”

　　成了仙，他将活着千千万万年，不死不灭，可他的教主呢？

　　若哪一天，他的教主在他之前去了…

　　叫他如何在没有她的漫长岁月里，不死不灭下去？

　　他终究是个残忍的人，自己忍受不了没她的日子，宁愿在她之前死去。

　　可，叫他如何瞑目呢，没有了他，他的教主可怎么办？

　　自己终究太残忍了…

　　覆在她脸颊上的掌心，缓缓地垂落了下去。

　　他无力地倒在她的怀里。

　　直至，呼吸渐渐息弱…

　　“阿倾……”

　　念夭夭颤抖着唇，血液一瞬间僵冷住般。

　　紧紧抱住了他，脸颊贴上他冰冷的面庞。

　　“啪嗒！”

　　“啪嗒！”

　　雨滴般的泪珠，一颗颗地掉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一道璀璨的亮光，从他心脏处溢了出来。

　　星光一般。

　　缓缓地升起。

　　漂浮，朝着念夭夭心口而去。

　　落在她心瓣上。

　　念夭夭心口刺痛。

　　阿倾……

　　“系统，我的心好痛…”

　　上个位面也是。

　　那时，她被系统忽悠，以为她收集到元神碎片离开他，他就会化成泡沫、烟尘。

　　以为自己是于心不忍，才会有些心痛。

　　可此刻，他一生虽短暂，却大抵是幸福的，离开她的这一瞬，她还是…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元神碎片放在我心上？”

　　她抱着人，无措地低喃。

　　“它让我心里好痛…”

　　她只能归结于此。

　　系统捂着眼睛，呜呜地哭。

　　【你不想把主神大人放在心上吗？】

　　把一个人放在心上，可不就会痛吗？

　　念夭夭单手捂住心口，泪光模糊地望着阿倾没了血色的面容。

　　不，她不想放，不要放……

　　心好疼…

　　倾君，我心里好疼…

　　系统察觉到她的心理活动，听她无意识地念着倾君二字，心头一颤。

　　【妖妖……】

　　它心疼主神大人，可是，它也心疼她啊。

　　虽然心里存在个疙瘩一直未解，可它确实是心疼她的。

　　【妖妖，你别哭……】

　　系统趴在云层里，手足无措。

　　【我们不要他了，主神大人太坏了，他欺负你，我们不要他了……】

　　呜呜……

　　它好想他，好舍不得他…

　　它抽噎着，念着一个念夭夭听不见的称呼。

　　【我们去下个位面好不好，去下个位面见他，你别难过…】

　　【主神大人还在的，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治愈你就不疼了，我们现在就去下个位面见他……】

　　--

　　念夭夭醒来的时候。

　　环境有些陌生。

　　她神色有些迷茫。

　　但心口的钝痛似乎缓解了些，系统终归还是有它的用处的啊。

　　能够短暂地治愈人的心理创伤么？

　　她掀了眼帘。

　　巨大的玻璃窗，将她与外面的世界，悄无声息的隔绝开来。

　　一双黝黑清澈的瞳仁，正隔着透明的玻璃窗，一眨不眨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