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惊讶,反而是讥诮的笑开了,曾经时时撮合她和黑曜辰的人现在居然求着她离开。
“您知道了?”
黑母一愣,随即也不再隐藏,“三天前。”
“比我还晚几天呢”,她低头,淡淡的自嘲,“伯母,家世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比曜辰的幸福还重要?”
“爱情这种东西只适合你们这些年轻人,等时间久了,曜辰会感激我今天为他做的。”
苏乐米是她从小看着长大,要说这些残忍的话还是需要些勇气。
“无论是私生或亲生,不都是苏家的女儿吗?”
她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可这个理由在她看来都觉得好笑,如果真的没区别,那她何至于像现在这样颓废无望呢?
“黑家,丢不起这样的脸。”
“……”
“乐米,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曜辰现在为了你什么都放弃了,说什么要白手起家,要给你一个足以与黑家相配的家世。你也是从小衣食无忧,这个世界有多残酷不用我说,并不再是曾经那个只需努力便能富可敌国的。”
“伯母……”
苏乐米的眼里迅速涌上一层水意,那个男人……
他说:“乐米,我要去美国留学,三年。”
他说:“对不起,要留你一个人在国内,学校我替你安排好了。”
他说:“等我三年,我娶你做我的妻子。”
“他走时身上只有三百块,一个人去美国,乐米,白手起家并不如想象中的容易。”
黑母走了,临走时留下了黑曜辰的地址!
“我相信他。”
她信,他说三年后来娶她,那就一定会来,他说给她一个足以与黑家相配的家世,那就一定能行,哪怕他身无分文。
黑母走到门口的身形一顿,“那你不妨去美国看看,他此刻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苏乐米信誓旦旦的说着信任,可在黑母前脚刚踏出苏家的大门,她便已经定了去美国的机票。
她想相信他,可更多的却是担心,那样一个习惯享受权利、享受尊崇的人如今寄人篱下该是怎样的光景。
地址很难找,看着眼前破落低矮的房屋和周围杂乱脏污的环境,她终于忍不住紧紧的捂住了唇。她简直不敢想象黑曜辰那样风尘俊雅的人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的,他有轻微的洁癖,地板必须要光可鉴人、衣服必须要每天洗、床单要每天换……
黑母留给她的除了地址,还有一把备用钥匙。
开了门,因为是地下室,有种阴冷潮湿的霉味。房间很暗,仅仅是最上面一个三十公分的窗口能透出一点细微的光芒。开了灯,房间很干净,破旧的家具、廉价的床上用品、简易衣柜里放着挂的整齐的廉价西服!
冰箱是最老式的,站在卧室都能听见很大的噪音,她放在冰箱门上的手在颤抖。
费了很大力气才拉开,冰箱的格子上放着一口袋白面馒头和几罐雪花啤酒。
这些,都是他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黑母给的资料全的让她无法逃避,不受控制的,她去了黑曜辰上班的地方!
那是一个刚开盘的小区,地理环境并不是绝佳优势,才刚刚打好地基。她站在街对面,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
虽然他此刻正戴着安全帽和一群灰头土脸的民工站在尘土飞扬、杂乱无章的工地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出尘和卓绝让他在那群人中如王者般夺目!
苏乐米要紧紧咬着唇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哭出声,要用尽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想立刻冲到黑曜辰身边的脚步。
此刻,她只想抱抱他——
在来时她就想过,如果分手能让他过回以前站在云端的生活,能让他不这么幸苦,那么,她愿意。
可看到这一切,‘分手’两个字却重如泰山,手指在手机的触屏上徘徊良久,终于拨通了那个熟记到骨子里的号码!
电、话过了很长时间才接起。
“喂。”
以前不觉得,但现在却明显察觉出他声音里的倦怠!
“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腿才将那股颤抖憋了回去:“你现在在哪?”
“伊利诺州芝加哥的西尔斯大厦103层的观望台。”
“在美国还好吗?”
“嗯,挺好。”
“工作辛苦吗?”
“还行,就那些工作,已经习惯了”,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你要照顾好自己,美国这边公司最近出了些事,很忙,可能会忽略你,如果遇到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别老是骄傲的不肯低头,我是你丈夫,你的事是我责任。”
“嗯。。”
苏乐米点头,她不敢开口,怕压制不住哭出声来!
“乐米,你在哭?”
许久,电、话那头传来他肯定的声音,苏乐米看到他大步朝大门的方向走来,“发生什么事了?”
将身体藏在绿化带后,“没。。只是太想你了。”
“十六个小时后,去机场接我。”
隔着街道,苏乐米都能看到他扬起的唇瓣。
“对不起。。”
她终于忍不住蹲在路边哭出了声,她想下一秒就出现在他面前,想紧紧的抱着他。
可是她不能,既然黑曜辰不想然她知道,那么,她便永远不会知道他在美国这段日子的事!
苏乐米急忙抹干眼泪,透过叶缝看对面已经走到街道上的黑曜辰,“曜辰,以前是我不理解你,对不起。爱睍莼璩”
“发生什么事了?”
他警觉的视线环过周围的环境,眉头微蹙!
“没有。”
“苏乐米,我说过,不想你有事瞒着我。熹”
“我刚刚被经管系老师骂了,黑曜辰,经管真的好难,我可以不可以不学?”
“不喜欢那就不要学。”
“乐米--”黑曜辰心疼的抚着她的眉眼,“我们先回去吧。”
苏乐米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视线越过他的身子透过虚掩的门看入病房内,里面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你多少喝点汤再看文件。”乔禾修手里端着一碗汤,慈爱的看着坐在病床上批阅文件的乔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