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辰,父亲的死你能说真的与我无关吗?”
两年前,父亲的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经常会出现莫名的休克,有一次心跳甚至停了半个小时才慢慢恢复!
医生说他最多还能活三年。
如果不是因为她让苏家蒙羞,父亲也不会怒火攻心,更不会这么快就走了。
虽然她恨过那个男人,恨他感情不一,害了两个女人也害了她,可毕竟是亲生的,这两年她一直在内疚和自责中度过。
“我想……去祭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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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振光的墓在城南郊区,是市里最好的墓地,依山傍水、风景如画。当时卖墓地的中介说这块地是处在龙脉之上,价格贵到了以千万为单位。
倾盆大雨将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黑曜辰撑开黑色的大伞,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迎面而来的凉气让苏乐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墓地偏寒,加上下雨能见度不足一百米,这样的天气想来苏家那位高贵的太太也不回来。
现在想来,那些伴随了自己二十多个年头的冷嘲热讽当真是让她心生惧意!
“路滑,小心点。”
一路上,黑曜辰将苏乐米紧紧护在怀里,半个肩膀都被雨水淋湿。
苏振光的墓地前放着一束新鲜的吉梗,娇嫩的花瓣被雨水打的一片狼藉。照片里的父亲威严如初,一双鹰目炯炯有神,两鬓头发花白。
苏乐米盯着照片看了良久,才艰涩的动了动唇:“爸爸,乐米来看你了。”
回应她的是山间阴冷的风。
“爸爸,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声音有些哽咽,她适时的停了下来,不想哭,也不能哭!
雨水被风吹得迎面扑在人的身上,苏乐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绯色的唇瓣被冻的有些发紫。、
“乔忆,这鬼天气你就不能等雨停了再来。”
苏乐米回头,长长的山道上只有几个模糊的影子,被雾气笼罩看不真切。优雅,是裴蓝永远学不会的,无论多刻意都有种尖酸刻薄的味道。
比如现在,她尖利不耐的声音就像一把利刃划破了山间的宁静!
乔忆眉头微蹙,雨水将他身上笔直工整的西装淋湿,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身上不染纤尘的干净气质。
抬头,透过层层的雾霭看到父亲墓前站着的两个人时楞了一下,微愕。
裴蓝也看到了苏乐米,脸一沉,“你这……”
后面的话淹没在黑曜辰似不经意间扫过来的目光中,寒意从脚心窜起,头皮发麻!
“伯母,听说您以前是学医的?还是医科大的高材生呢,对食材相生相克的属性尤为了解,以后,怕是还要多向伯母讨教几分。”
黑曜辰笑的无害,手指轻轻的叩击着腕表表面,眼角的余光扫过裴蓝发白的脸!
朝乔忆点了点头,将湿透的苏乐米揽进怀里:“走吧。”
下山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豆大的雨珠打在脸上,生疼。
黑曜辰拉开车门,含笑的点了点苏乐米的额头,“先上车,看你都淋成落汤鸡了。”
“曜辰——”
山道上传来裴蓝尖利的声音,不耐从黑曜辰眼底闪过,回头时眸子里只剩下一片清冷的疏离。
“伯母。”
关上副驾驶的门,雨中,他的面容被雾气模糊,但依旧掩盖不了他眸子里深邃的冷意。
香奈儿的套裙被雨水打湿,黏在身上很是狼狈,她跌跌撞撞的小跑着下来,在黑曜辰面前站定。
“月。。曜辰,我们能不能单独聊聊?”
黑曜辰抬头扫了一眼后面跟下来的乔忆,挑眉,“伯母请讲。”
他的态度谦逊,裴蓝一愣,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如果是自己想多了,那还是不开口为好!
见她沉默,黑曜辰也不催促,索性连伞都不撑了,好整以暇的靠着车门,雨珠顺着衣服滴落。这样僵持了五分钟,苏乐米降下车窗,倒灌进来的冷风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黑曜辰,你打算冻死吗?”
黑曜辰看向还在纠结的裴蓝,始终进退有度,“伯母,如果您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那我先走了,要不然乐米该担心了。”
“对了伯母”,他回头,正好对上裴蓝欲言又止的表情:“人在做天在看,伯母还是好自为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裴蓝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她几乎可以肯定,黑曜辰是知道了什么。
“黑曜辰……”
“恩?”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话?”
恰好遇到红灯,黑曜辰褪去身上湿湿的西服,降下窗户丢了出去!
“食物相生相克。”
这个话题来的很是突然,虽然她不想多想,可还是抵不过心里的那股好奇。
“母亲最近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又经常听一些营养学家的讲座,就老是以为是食物没搭配好才导致现在身子虚弱。恰好伯母懂,我就顺道问问,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问了。”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也合乎常理,只是,她总觉得裴蓝的情绪太过激动!
在这个问题上没纠结太久,因为她不经意的看到路边上蜷缩着的一个熟悉身影,双手抱膝、脸埋进双腿间。
雨珠打在她弓起的背脊上。
“停车。”
她猛然间坐直身体,目光灼灼的看着路边上狼狈的人。
黑曜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皱眉,猛的将方向盘打过去,一个急刹将车停下。
“你在车上坐着,我去带她上来。”
车子就停在桑云舒面前,她却像失了魂的木偶一动不动,甚至连抬头都不曾有!这个女人一直像打不倒的小强,就算是乔忆拒绝她无数次,虽然当时落寞颓废,但第二天一定是精力充沛,像此刻这样绝望的样子他还从来没见过。
“我下去就好,你会吓坏她的。”
桑云舒此刻应该是最不想被不熟悉的人看到自己狼狈样子的,她一直都骄傲,哪怕是哭也是躲在厕所里偷偷的,等出来的时候脸上就挂着没心没肺的笑。
“你给我乖乖的坐着,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找个地方换身衣服洗个澡,你能保证下去后能将她带上车?要一直这么淋着,不死也剩半条命。”
“……”
她不能保证,依桑云舒的性子她甚至不能保证能和她说上话。
黑曜辰推开车门,半干的衬衫顿时湿透,伞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完全没有挡雨的作用。
“桑云舒——”
他站在那里,一手撑伞、一手插进裤兜里,遗世独立般清俊冷漠。
蜷缩着身体的人细微的瑟缩了一下,缓缓的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眸昭示着她此刻的伤心欲绝!
见到黑曜辰,她也是楞了一下,迷茫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车子,黑漆漆的一片。但她知道,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定坐着一个人,如果不是她,依黑曜辰的性子怕是连停车问候都不会,更何况是亲自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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