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临走前给了姐姐钱,说是我们俩儿的生活费。
我们在自己家吃饭,睡觉要睡到三叔家,三叔出去打工了只有三婶和两个孩子在家,大的是个男孩儿叫玉博,小的是个女孩儿叫金萧。
晚上玉博和金萧打着手电筒过来,叫我们该去他们家睡觉了。
他们来的时候,我和姐姐正在吃晚饭,只见一个大盘子上搭着好几个黑乎乎的饼,“你们来了,来尝尝我煎的饼。”
我吃的热火,偏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像饿了几年一样,狼吞虎咽的吃,好像马上有人要抢走我这个饿死鬼的食粮一样,恨不得爪子伸过去,抓几个放在手里,才觉得安全。
我如此狼吞虎咽是因为我已经有些日子没好好吃一顿了,这是姐姐从妈妈走后做得第一顿饭,平时她都是买着吃,我大多数都是吃不饱,比如她买饺子,我一碗不够吃仍然饿,等我要盛第二碗的时候,她已经吃完了。
我只能委屈又伤心的看着干锅,直瞪眼了。
再说了妈妈把钱给姐姐了,没给我我没有钱买吃的,而姐姐饿了就去买吃饱了就不想做饭了。
我饿的看见柜子里面有馒头渣渣都捏着吃,这馒头渣渣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硬硬的咬起来咯嘣咯嘣的,想来这馒头渣渣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但是我不管依旧捏着吃因为我饿。
今天姐姐令人高兴的下了厨,做了些新花样吃,她把面加上盐加上糖,然后煎。这样乱七八糟的做法我吃的犹如仙味儿。
待我吃到有些反胃的时候,我才抬眼与他们打招呼,“你们尝尝我姐研究出来的煎饼做法,很好吃的。”我满眼的诚恳。
我和姐姐每天看电视都会看到十二点多。
这个时候三婶她们早已熟睡了。
姐姐教会了我做锅片馍,说以后她忙了都是我做饭。
这天放学我早早的奔回了家,想大展身手做锅片馍,让姐姐高兴高,惊讶。
锅片馍还刚切好,姐姐就冒着雨丝回来了。
“你在做锅片馍?”
“嗯。”
“会不会做啊?”
“会啊。你瞧。”我将身子移开让姐姐进屋。
“不错。看着倒是像模像样的。”
我开心。
“你做熟了叫我。”
“你会在哪里啊?”
“不远,我还在老地方,我们门外荡秋千。”
“哦。”
吃完饭我和姐姐在外面荡一会儿秋千天就很快黑起来了。
我们照旧到三婶家睡觉,今天我们去的比较早,她们还在吃饭。
桌子上摆着的都是让我嘴馋的家伙儿,我偷偷的吞咽着口水。
我和姐姐相视看着对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渴望。
“璇璇峦峦你们吃过饭了没?”
我和姐姐沉默了一下还是老实的回答,“吃过了。”
“吃过了。”
我和姐姐弱弱的出声。
“吃过了我们筛子里的红薯拿几个吃去。”
“不用了。”姐姐竟然拒绝了,我失望又疑惑的看着她。
“没事这红薯你们拿着吃耶,可好吃了,被我搁在太阳底下照的。你们不拿着吃是客气什么吗?”
说着三婶拿起几个红薯就往我和姐姐手里塞。
我们没有拒绝。
“走走走峦峦,我们不在她家住了。”
我正在穿鞋子,云里雾里的看着正在气呼呼卷被子的姐姐。
“为什么呀?”我疑惑又小心的问。
“为什么?”姐姐气恼的掐着腰仰头大口的喘气,似乎很气恼的样子,“她……我们三婶正在跟我们大婶讲我的坏话。”
“走,我们别住在这儿了,人家又不欢迎我们,讨厌我们在她家称她意好了。”
说着姐姐夹起被子,怒瞪着眼看着前方,大踱大踱的走。
“峦峦快点。”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姐姐向我生气的吼。
我吃力的抱着被子,脚步加快。
“哎璇璇你这是干什么啊,抱着被子就走啊?”
三婶大概还不明所以。
姐姐不说话,表情恨恨的。
“你是不是想回自己家睡,可是你爸妈交代了要你在我们家睡,不放心你。听话别小孩子了。哎把被子重新放回去听话。”
三婶往后拉着姐姐怀里的被子。姐姐跟她拔河。
我站在姐姐身后愣愣的看着她们。
三婶见姐姐很固执,放弃了无用的拉扯,转而拉我的。
“姐……”我看着姐姐,寻求她……我不想把睡觉的窝搬走,我喜欢这里每晚的灯火通明,和吵吵闹闹。
“峦峦走~!”姐姐已变了威胁的腔。
我大多数都是吃得一丢丢的饭,除非姐姐不想吃了给我,我才吃得些许满足。
我们门前永远系着秋千,每天放学我们俩儿姐妹,都会荡秋千,或躺或坐。
“买糖糕了,买糖糕了。”
卖糖糕的人依旧天天雷打不动的坚持卖糖糕。
“峦峦我想吃糖糕,你给我买。”
“好,我去了。”
我买了六个人家还让了一个加起来七个糖糕。
“峦峦你拿几个。”
我小心翼翼看着姐姐的脸色,姐姐脸上焕发着柔和的光。
我拿了两个。
“嗯,这几个给你峦峦,我吃不下了。”
我满脸笑容的接过。
“峦峦我跟你商量个事……”
我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事?”
“我们老师在课堂上说,有一个退休的老师在马庄成立了一个补课班,他建议我们这些学习不太好的人补补。和我一样学习不好的学生都报了补课班,就连倩倩我们大叔孙女也报了补课班。峦峦你说我要不要报补课班啊?我想报她们都报了。”
我有些小惊讶,姐姐怎么会想着征求我的意见?
“你想报就报呗。”
“我听你语气好像不赞成?”姐姐皱着眉头。
“我没有不赞成,学习成绩不好,要补一补是对的。”
姐姐见我一脸认真。
她突然很温和的揉了揉我的脑袋,“我的傻小妹呀!”
“姐,你说成绩不好的老师让去,可是倩倩学习很好啊,怎么也要去?”
“想学习更好。小妹现在关键是,我没有钱,我们妈给我的钱我花完了。我想问我们三婶借,你觉得行吗?”
今天的姐姐有些奇怪总是问我觉得怎样。为什么?她知道我任何事情都不会反驳她,她或许是差点勇气,想让我把这件事定下来。
我微微点了点头,“行啊。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她会借的吧?”
“峦峦谢谢你鼓励我。”
“峦峦你到东强家打桶水去。”姐姐又是一副烦躁加暴躁的便秘样子。
我的心微凉了一下,早知道她的脾气阴晴不定。
我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提起水桶。
我咚咚咚的敲门,里面没人应,我迟疑了一会儿又咚咚咚的敲门,还是没人应。
我转头看向姐姐,她示意我继续敲。
咚咚咚咚咚咚……
“敲了这么久还没人应,肯定是我们天天到他们家打水,他们烦了所以知道是我们来打水了,故意不开门。”
我心里这样想着内心窘迫起来,涨红着一张脸。
我本是脸皮薄的人,外加自尊心强。
想着一定是这样的原因自己敲门别人才不应的。
哪好有脸面继续敲。
我提着水桶讷讷的走到姐姐面前,姐姐一直站在这里观察我的情况。
“姐,他们不开门。”
“他们不开门你不会喊吗?”
呵姐姐脸皮真厚,可是有本事她做啊。
“我,我不好意思。”
姐姐用凌厉的眼睛瞪着我,她正在用凌厉的眼睛逼视着我,我终归还是缴械投降。
提着水桶目光直视前方,面容却是狼狈,窘迫的。
咚咚咚咚……“开门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敲了好一会儿门还是没人应。
我红着脸有些羞恼,“他们还没人应。”
“那你继续敲。”
“我,我不好意思。”
“去,去啊。”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不动。
“去啊。你不到他家打水今天做不做饭了?”
姐姐烦躁着一张脸,又用眼睛逼视我。
我不看她,心里惴惴的低着头。
“去啊,去啊,去打水啊,还做不做饭了?饿不饿?想吃饭就打水。”
“我不好意思。”
“去打水去。”
“我不好意思。……有本事你去打啊。”
“你去不去?”姐姐一副被我惹怒了要打我的样子。
“我不好意思。”
“你去不去?”姐姐眼睛逼视我。
“我不好意思。”
姐姐抄起手里的甘蔗,就往我屁股上打,连连打了好几下甘蔗都被打断了,她又气哄哄抄起门前的镰刀用镰刀柄往我屁股上打。
姐姐终于气消了。
我动作不灵便的走到一边,修养一下。
“璇璇你吃过饭了没?”
大叔家的孙女倩倩背着书包走来。
“还没。”
“哦。那你怎么不去吃饭?还没做好吗?”
“我不做了””
“就饿着肚子去上学,不好吧?”
“走,我们去上学吧。我有钱我可以买着吃。”
是啊,姐姐有钱可以买着吃,而我没有。
“李峦,上台来拿辅助金。李峦,上台来拿辅助金……”
(忘了告诉大家,我的班主任是我的大叔,姐姐的班主任也是他。)
大叔看着我连连叫了好几遍。
我的屁股实在太疼,我费了好几下力才让屁股离开座位半寸,我按着桌子一点一点的起身。
我心急怕同学老师看见我的异常。
放学后姐姐拿着竹竿够枣,她一个竹竿下去,枣哗啦啦的往下掉,砸的人脑门疼。
“峦峦快捡,快捡。”
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枣子,起身就变得吃力又疼痛。
“峦峦快点。你怎么这么慢啊?”
“我怎么这么慢……!”呵!我既气恼又伤心,眼角犯贱的流出泪来。我真想说不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吗?
“峦峦我们妈快回来了,我得把我的补课钱要下来,还给三婶一些。这马老师也真是的不补课了,但总该把我的补课钱老老实实的还给我吧。我马上就去问他要去。”
妈妈要回来了,我看得出姐姐是高兴的,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却有一种惶惶,这真可笑!
妈妈回来了,这真是姐姐的噩梦。
至少我这么觉得。
姐姐在外面借了不少钱,姐姐欺负我,姐姐浪费粮食。
这些罪状也不知道是谁告诉的?
我站在外面听着妈妈打姐姐的声音,听着妈妈训斥姐姐的声音。
我其实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那些脾气不好,人的声音。真的很难听……那些暴躁又尖锐的声音。
可是我不敢走远,怕妈妈叫我我没听见,那可就遭了。
我跟着妈妈离开了家门,妈妈说要把我放到大姑哪儿寄养,和姐姐在一起她怕我再受欺负。
“妈~别走,妈别走妈别走,我知道错了,妈不要离开我……”
姐姐看着我们走远的背影一边一边哭叫着。
我看她哭的那样伤心,那样不舍。
我心里奇怪,姐姐刚被妈妈这么厉害的打过,为何还对妈妈这么不舍,姐姐竟然对这么厉害的妈妈有这么浓厚的感情。
姐姐哭的很凶,像是妈妈的离开比打她几百顿还要疼。这样浓厚的感情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面对这样对妈妈不舍的姐姐,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种悚然……竟然对这样凶的人,也会有这么大的不舍?我真是费解啊!
我看着姐姐苦苦哀求妈妈别离开的痛苦模样,再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妈妈,看她脸上有没有动融。
只见妈妈皱着眉,满是生气,嘴里一个劲儿的嘀咕着姐姐的罪行。
妈妈把我送到桥头就停下了,她问我接下来知不知道路,她向我指明方向,“你往前直走,路口左边第一家。知道吗?”
我轻微点了一下头。
我有些小小的意外,妈妈就把我送到这就完了,不和我去跟大姑交代一下?
我看着妈妈的背影,没有不舍。
我一路上在想该怎么对大姑说,我来了是要在你们家常住的……?
这样突兀的话,我实在窘迫开口。
一路上脸憋的红红的,都在想这个窘迫至极的问题:我该怎样开口说,我来你家是打算长住的???
我转头看向后方哪里已没有妈妈的影子。
妈妈为什么不把我直接交到大姑面前,和她说清楚?
大姑坐在路边和别人高兴的谈天。
我看着她,整个人窘迫的都红了,我该怎样开口说我这大包小包的来是打算在你这儿常住啊!!!???
我很窘迫不想前行,可是必须得这样,由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