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人群之后,元小渔拔起就腿就跑,也不管是否有人尾随,不过众人对他的样子和他推测赵铁生透露出的消息。
他实在想不出,不会有人跟在他身后,敲他闷棍的可能,他可不想现在毫无准备,就被人被撂倒了,然后扒光给挂在树上。
扒光挂在树上,风吹浑身凉。
此事在他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若是狠心之人,怕是会行杀灭口的行径,想到此处,他不由吞了口唾沫,胆寒起来,摸了摸脖子,顿时感觉自己背后一阵阴冷,开始自言自语,道:“溜了,溜了,溜了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怎么可以被人敲闷棍,过些时日,等我有了准备之后,要一棍一棍要全部撂倒。”
一路之上,他都在绕圈子,围绕着三峰的小路兜圈子,不敢在原地做停留片刻,更别提回到屋舍之处。
适才与人交谈,有人旁敲侧击他的住所,他没有回答,他自信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住在何处。
不过他可不确定,那些个管事,他们定然都是知道的,而且各自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思,都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即便不出手,对于绝大多数管事而言,只有随便给点好处,那些人就可以把他给啪叽啪叽剁了,顺手给卖了。
赵铁生,对于此事他更不知道如何作为。
他若是开口。暗中传出口风,或者有人从他口中听到,也许有人会迟疑,不过总归是有几个没脑子或者胆子大的,定然不会思虑这些个东西,肯定会直接对他出手的。
想到此处,他跑的更快了,不敢停下歇息喘口气。
直到数个时辰之后,他才敢停下脚步,在暗中窥探,确定他周围没人,整个人安心隐匿在林中喘口气。
看着入夜以深,他心里更是郁闷至极,不过却不敢停留太久,沿着幽径,悄悄然的跑到后山,在山林之中窜了半夜,不敢停留,不敢掉以轻心。
要回到屋舍去看看,究竟如何了!
元小渔心中作祟,不过那里没什么让他惦记的,又想着事情缘由的种种,他只的掐掉这个念头。
不敢回,不敢回,他是真的不敢回去。
元小渔看着摇曳的树影,缩了缩脖子,想了想觉得此处也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瞎猫碰到死耗子,追到这。
他再次离开,向着深处走去,按照来到青山这些日子的不断摸索,第三峰早已熟悉,此刻沿着小路,他走出了第三峰。
不过在他看来还是不放心,总觉的有人要谋他的财,又爬上其它山头,在林中摸索着小路前行。
此时他要横跨古林,想着跑的远些,突然他停下身来,双目猛地一缩,这林中就算没有妖兽,怕是还是有些小兽,此时他更要全力躲避开来,怕被发现踪迹。
他观察周身的风吹草动,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看着周围,他缩了缩脖子,心中沉思,彻底狠下心来。
“不行,不行我跑的还是不够远!”
…………
夜晚笼罩,繁星挂满苍穹形成一片,恢弘大气的星辰山河之境,弦月高挂,银辉洒落。
这是一片古林,山林荒蛮,古木参天,撑开天宇,龙藤参差蔓延,犹如虬龙,整方天地都显得生机盎然,生机显得太旺盛了。
此刻山林之中,有一道黑影乱窜,它借助树影隐匿身影,在这山林间腾跃,动作灵活,似若灵猿攀藤,灵巧到了极致。
那正是元小渔,此时早已夜半三更,他却不敢在原地停留片刻,从天色渐晚跑到现在,他已经翻过了几个山头,现在在何处他都不知。
“不对,不对这里太不正常了,生机旺盛成这样子,像是用灵泉灵药灌溉的,这简直像是打了鸡血。”他神经兮兮,这里的古木,生机太旺盛了,哪怕是一株手腕粗细的树苗也比的他体内生机强盛,更不要说那些个粗壮参天,不知年份的藤木了。
细想如此,他在不经意间,轻轻拭去额头的细汗,自语道:“我可千万别跑到宗门,那个前辈的洞府闭关之处,这遇到什么神经古怪之人,还不把我给活剥了。”
元小渔面露哭容,害怕起来,此刻肚子更是咕咕作响,他想回去,完全不想再在山林之中乱跑了。
哪怕是在第三峰,被人暗中敲闷棍,也好比此刻,只要他小心一些,躲过些狠茬子,被最多被抢去全部灵石和是被教训一顿,受着皮肉之苦,可此时他受到的却是心灵的煎熬。
他真的害怕了,按照自己来时的记忆一点点退去,向着第三峰散去。
数息之后,他双目猛地一群,满目惊容,浑身冷汗涔涔,浸透衣衫,他止下脚步,不敢动弹分毫,更是收敛了全身的气息。
丝丝缕缕的茶香,在他鼻尖缭绕,哪怕这是山野粗茶。
他自信,以他之力,不可能跑出青山宗范围之内,而且青山宗又岂能疏于此事。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害怕起来,这等山峰,可绝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拥有的。
他想周身勘察,想要寻找悄悄逃跑的机会。
蓦然之间,元小渔整个人如遭雷击,他脸色煞白起来,看着毫无血色,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栗。
不远处,有人屈膝盘坐在幽潭之前,在银辉之下,他长发披散垂帘而下,手持枯竹,全身全然笼罩在粗布麻之下,看起来很是普通。
但在在元小渔眼中看来,这番景象便是不普通了。
那人盘坐于此,就像本就存在于此,不知在这几多时了,然直到此刻他才发现有人,要说是寻常普通之人,他自是不信。
不过又怎能看到他,除非是那人不让其看到,或许还有其他因由,可是哪有还有那么多或许。
元小渔强忍逃跑的冲动。
数息以后,他让自己气息平稳了下来,随后不再隐匿身影,更是缓缓走了出去。
那人侧身之前有两杯清茶,而此处显然也只有他二人了。
他走的很慢,步子很轻,看着脚下,躲过所有的枯枝烂叶,动作很是中正,仿佛不愿打扰那人,可还是到了,虽不愿过去,这不远的距离,更是足足让那人饮去半盏茶,可还是到了。
他走到那人侧身,起身行礼,神情恭敬,身子微躬不敢直视,更不敢开口。
“皆是同门师兄弟,大可不必如此,夜以至此,还不曾休息。”那人开口,声音醇厚,看他行礼,不由的一顿,颔首以示让他起身,柔声道:“为兄这只有些粗茶,这大半夜的跑到此处,怕是累了吧!”
那人话音落下,元小渔这才敢抬起头来,不由得一愣,浑身颤栗起来,不敢动弹。
那人粗布麻衣,面色柔和,看起来一身书生之气,很是普通,即便站在人群中,也难以发觉有何不同。
不过他却曾见过,当初在青山之前,那个领头的仙人,对着行礼的就是此人,他称之为大师兄,青山的大师兄。
此人看起来,太过于普通,他本不应记得,不过那数日他所经历之事,对他而言太过震撼,有些事又岂能忘却。
他转身看到,元小渔的神情轻笑起来,这番神情,他有岂能不知若何。
他把手中枯竹放到地上,想要起身,又看了看他身前之人,把枯竹又拿了起来,递于身前之人,开口道:“畏我如鬼神,你大可不比如此,把我当作同门看待就可!”
话音未落,便意识其坐下。
元小渔接下枯竹,神情一愣,这枯竹是根鱼竿,他在行垂钓之事,不过也没有多言,盘坐下来,大地冰凉的温度传入他的身体,整个人紊乱的气息,也逐渐平稳下来,回过神来,背后一阵温凉,衣服早就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在幽潭之上垂钓,那人竟然围绕着幽潭走动起来,似若是花甲老人舒展着关节,浑身舒坦,更是露出惬意之色。
那人时而开口,对他侃侃而谈,千奇百怪之事,无所不有,元小渔手持枯竹,坐在幽潭之处,细心倾听。
光阴似箭,流水逝沙,天降破晓,东方的天际逐渐微亮起来,元小渔要离去了。
他要想要开口,可看着大师兄,不停的侃侃而谈,足足说了数个时辰,还不曾停下,就没有多说话。
未知与知,他选择知。
东方初阳,快要完全升起,元小渔抿了抿最,他知道不能再继续等了,想要起身行礼,可他手持鱼竿,最终还是开口直言。
大师兄停下身来,对着元小渔面露歉意,甚至要亲自送行,不过被他委婉拒绝。
元小渔离去,大师兄转过身来,看着从幽潭拉起鱼竿,枯竹的尽头系着光油油的麻绳,沉默不语。
元小渔逐渐远去,他浑浑噩噩,摸着怀中的鱼鳞,双目闪过一丝暇然,微眯起来,似有精光流转,神色漠然起来。
不过随即便被他隐去,神情自若起来,他想着该忘却的一切,全然淡忘脑后,而后彻底忘却,彻底回复往昔的样子。
这夜半发生之事,大师兄所言之事,他竟然只记误参半。
他看着,东方泛起的鱼白,不知在思虑着什么,开口自语,道:“那敢呐!”
对啊,他又岂敢呐!
他要带着面具活着,活到自己已经不需要的时候,活到他敢记忆起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