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流影 七十三烟雾缭绕翠石间,苍峰之上震人心 中
作者:青子寻剑的小说      更新:2019-07-10

  杨凌烟几步上前,抱箫笑道:“赵兄,恕我来迟一步,让你久等了!”其余两友也是各施一礼。

  贾天命瞅瞅穆鸿雁,急问道:“有没有见到教主?”见穆鸿雁摇头,他不禁满面愁绪,低低一叹,怕今番月明教会吃亏。

  郭启亮愣头答道:“我们正为此事而来,那晚下了好大的雨,大家都四零八落,又遇到一伙贼子突袭,无奈下拼命逃出重围,但那伙贼子还在后面追,我们只好躲到山上,后来连天阴雨,好不晦气,只有今个儿还有些好转,弟兄们也颇担心教主和贾长老,这才出来,不想……”

  他瞪了一眼岁寒三友,道:“撞着岁寒妖人,待要动手,蓦然听到这边传出响动,便来看看!”

  他心里自认岁寒三友前番胜之不武,不是以真正的武艺取胜,若非杨凌烟依靠那慑人箫声,他绝不会乱了心智,因此不甘败北,语气之中,难免多了份不满。

  杨凌烟听他口气,极为轻藐。

  宇文飞讥嘲道:“技不如人,却诸多借口,果然是月明教无人!”

  郭启亮怒及,身子抖了三抖,横提白刃,就要扑上去打岁寒三友,被熊必昌拉住,怕他生事。

  郭启亮似是明白过来,随即道:“懒得与你们三个妖人一般见识,哼!”

  钟妙引把这一切看入眼内,正想这下敌我双方人多势众,可不敢小觑,钟惜引就从地上扶起清平,到了跟前说道:“二姐,好险呀,亏得你没事,刚才可愁死我们,尤其志大哥每天都在附近找二姐……”

  话还未完,被钟妙引打断,侧过身子,板起脸道:“我认识你吗?”也赌气似的,颇想教训一下这丫头,免得她总是不听话。

  钟惜引愣道:“二姐?”以为钟妙引忘了前番的过节。

  钟妙引却甚是严肃道:“上次你不是说不认识我么?忘啦?”口气软了下来。

  钟惜引松开清平,像个孩子般,上前拽住她的衣袖,连声讨情。

  钟妙引欲擒故纵,故意原地转圈不看她,谁知自己转到哪儿,钟惜引跟到哪儿,看妹妹那可怜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可又生气,淡淡道:“不要想这么快就烟消云散!”

  钟惜引暗暗后悔当初见了二姐不认,惹她生气,闷头想了一会儿,猛然计上心头,当下用手挠她腋窝。

  钟妙引只觉一阵瘙痒,憋不住要笑,钟惜引见状,越发来劲儿。

  钟妙引忽然喝止道:“别闹了……”

  钟惜引笑道:“你原谅我,我就松手!”

  钟妙引不答应,姐妹俩你追我跑,倒为这紧张的气氛增添了一丝和气。

  这间歇,形势一触即发,天倚剑还不知情,抱着李裳往华山掌派赶,忽然,半道上冲出两人,见天倚剑这般慌张,急忙迎了上来,正是沈无星夫妇。

  天绍琪一脸惊异,望着李裳的伤势,惨然变色道:“爹,娘怎么啦?”收住了脚,险些忘了原本的目的。

  旁边沈无星也问:“怎生回事?”

  天绍琪探了探李裳气息,连唤数声,李裳毫无所觉,眼眶一湿,暗骂凶手可恶。

  天倚剑早瞧出他们夫妇飞奔山下,绝不简单,而月明教的人又在附近出现,念头到此,顿起疑云,急道:“你们师公呢?适才你娘从百丈石阶上摔落,伤的不轻,为父只怕她性命堪虞,目今需要我们并力为她护住心脉,而且要快,或可挽救!”

  天绍琪吓得一呆,连忙道:“师公们都出去了,刚有弟子来报,西面山峰发现了月明教的**窜,孩儿们正准备过去帮忙,爹,你……”还未说完,天倚剑就已经抱紧李裳转奔西面。

  未作停留,天绍琪与沈无星对视一眼,也后脚跟了上去。

  彼时,那月明教正和玄天门争执,还是贾天命被玄天门诓骗之事,这会儿楚关山有意撕毁盟约,瞅着华山四剑,说道:“天名剑影,玄天门才是正宗,此乃赵门遗落之物,还望贵派能够归还,免得伤了和气!”

  “胡说……”郭启亮忍不住跳出来,提刀叫道:“明明是月明教的宝剑,几时成玄天门的了?休起那花花肠子,一把年纪,说话这般荒谬,也不怕被人耻笑!”别过头,满脸轻视。

  楚关山手摸白须,冷冷道:“那是月明教先祖强抢本门之物,却把它当做自家东西转赠于人,实乃可耻行为,如今本门新主登位,誓要拿回赵门祖师遗留在外的宝剑,所有与本门作对者,休怪玄天门不顾道义之情!”

  郭启亮瞠目道:“要打我们月明教奉陪,正好可以报一报碧海楼那仇。”

  逍遥长老贾天命阴恻恻一笑,瞪了郭启亮一眼,道:“此事……我自有主意,你退下!”

  郭启亮就是个粗汉,完全没想到自己说什么都要被拦阻,闻言悻悻不语,退到了一旁。

  贾天命瞅了瞅玄天门一干人,笑笑道:“眼下不是追究恩怨过往的时候,重要的是我们都有同一个目的,相信你们也明白,只有联手才会有希望。”

  楚关山摸须笑道:“想合作?可我们玄天门占尽优势,何苦还要多你们来分一羹呢?”

  贾天命气道:“岂有此理,刚刚我们明明说好……”

  楚关山向来心直口快,嘴上不饶人,冷笑道:“月明教想白白占便宜,哼!这半个月来,若非阁下孤身一人,出手伤你,难免惹人非议,暗地道我们玄天门不讲江湖道义,以多欺少,我们可早就不客气了!”

  贾天命气煞,猛然发出一阵胆寒的大笑:“那就祝你们玄天门一切顺利!”狠狠甩一甩衣袖,怒气冲冲。

  郭启亮和熊必昌面面相觑,试想他们都以贾天命马首是瞻,虽然心有不甘,但轻易哪敢作色?心中愤愤,无言以对,穆鸿雁也强压怒气,怒瞪着玄天门一干人。

  他思绪飘飞,想起了董南仲和孔疚生的死。

  月明教昔日威风惯了,此番非是愿意忍气吞声,而是华山派不易对付,边灵未至之前,月明教势力薄弱,难以硬拼,唯有坐等时机。

  岁寒三友见月明教等人再不发话,自是更加轻鄙,只当他们是胆小鬼。

  赵铭锐有些迟疑,暗暗传给楚关山密音术,说明自身情况。

  楚关山听罢,只道赵铭锐受了如此重伤,悔不该讥讽贾天命,而且仔细想想,月明教在场的人毕竟很少,只要天名剑到了手,何惧一个月明教?

  可他虽有后悔,却敛起神色,不言不语。

  华听雨常年与他深交,看出他的心意,上前笑道:“楚长老一时口快,说话难免重些,他一向不喜有人相帮,贾长老莫怪,至于合作一事……”

  贾天命到了这会儿,却摆架子,翻起眼珠,傲慢道:“现在求我了?”

  他再也想不到远处忽然飞来三道人影,齐齐落于峰顶,人还未到跟前,就已经有声音将话截断:“此事就这么定了!”

  “教主?”贾天命好不意外边灵能够出现。

  边灵瞅瞅赵铭锐,道:“先合作,后清前账!”

  赵铭锐也甚痛快,早知人手不够,回指边灵道:“一言为定!”

  这下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原先月明教与玄天门为剑争吵,华山派本该高兴才对,见了这番情况,形势逆转,哪个不愁?

  那不平到底血气方刚,踏前两步道:“这帮邪门歪道,来到华山肆意捣乱,害我三位师公不算,还在此公然威吓,天名剑何敢落于你们之手?妖邪之派,拿去宝剑,只是个祸害。”

  边灵曳步走出,拍出一掌,震在不平心口,怒道:“这是对你出言不逊的惩罚!”

  不平吐出口鲜血,险些被打翻在地,勉力支住身子道:“你……你们……与贼寇有何分别?”

  清平怕他年轻气盛,还要冲撞对方,倒不是慑于对方利害,而是不忍见不平丧命,赶忙上前把他扶住,拉去一旁。

  好在边灵有伤,掌力不算浑厚,否则不平早已撑不住。

  边灵情知情势危急,不想耽搁时间,面向华山派一干人,高扬着眉睫道:“废话少说,上官倚明,只要交出天名剑,咱们前事即可不究,否则这毁教弑兄之仇,我可定要你们华山派血债血偿!”

  上官倚明看她威逼自家,强压心中不快,说道:“天名剑乃沈家之物,华山派受人之托,只是暂时保管,做不得主,不过你们要强行夺剑,华山派义不容辞,一定力抗到底!”

  郭启亮忍不住道:“就是不想交剑,哼,好说辞,还不是华山派想私吞宝物,占为己有?”

  赵铭锐也趁机凑热闹,走出两步,冷冷笑道:“拿别派的剑,不想归还,这算什么武林泰山,凭什么领导群雄?”

  这时,他们差不多已经连成一气,一并攻击华山派。

  三剑风记真轻轻叹息道:“多年前的往事,何必再提呢?天名剑落于沈家,乃是天意,苦苦相寻,又是何苦?当初玄天门与月明教两大祖师在武林地位尊崇,倘若非要取回宝剑,于他们而言,岂非轻而易举?但他们仁厚,并没有这般做,可见是心甘情愿将剑送出。”

  赵铭锐闻言冷道:“祖师一时糊涂,受人蒙蔽,不**他的后辈,还会被你们好言相欺。”

  边灵抢下话道:“啰嗦,不拿剑,只有动手!”

  不平虽然相貌丑陋,却甚倔强,极不满他们仗势相逼,强忍痛楚,跌跌撞撞地甩开了清平,上前说道:“动手就动手,难道怕你们不成?”

  边灵只当可以了结夙愿,一下子仰面大笑,疯狂道:“大哥,到了今时今日,总算可以为你报仇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当年未完之事,灵儿会帮你的,你若在天有灵,要保佑灵儿成功,歼灭华山这帮道貌岸然,信口雌黄的伪君子!”

  她忽的就地跪倒,朝天叩拜。

  月明教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倒稽首,齐声道:“祖师在上,佑月明教呀,千秋基业,雄霸四方,一统江湖,唯月明教独在!”磕了数个响头,一个个又霍然立起,冷着脸,杀气毕现。

  江海翻涌起浪涛,回旋怒啸卷山岩;慨惜进退两迷途,血梦哀情殊冷暖。

  未有任何言语,众人把起兵器,砍杀华山派徒众,激烈的打斗声响遍山野。

  楚关山与华听雨向来合作无间,对赵氏兄弟也视若珍宝,见不得旁人欺凌暗害,上官倚明进攻赵铭锐,二人飞身蹿前,挡住赵铭锐,接下上官倚明一掌。

  那上官倚明仅有一个人,被他们突然发力,有些始料未及,且他们那掌风急进,瞬间便把上官倚明逼退数步。

  加之上官倚明没有防备,被震伤了经脉,凭此高深无穷的真气,便可见这两个老头功力非凡。

  上官倚明也已料到他们与自己师尊功力相当,当下血气体内翻江倒海一般。

  飞天圣女张萍想捡个便宜,媚姿一抖,冷笑着飘过来,屈指成爪,就抓上官倚明的面目。

  上官倚明虽然带伤力战,但对付她,倒不像对付楚关山与华听雨那般吃力,勉强还可以僵持,但有机会抢攻,剑锋就迫她咽喉。

  后来聂贞又挥起龙头金杖,来呼应张萍,打的又凶又猛。

  ——森森崖边,只见无数长剑在挥,时而又有惨叫声和厉啸声传出,随着一波又一波的长刀劈斩,华山弟子已然倒下数十个。

  清平气愤难当,疯了般上去厮打。

  见他如此疯狂,钟惜引大叫:“清平哥哥,小心呀!”

  她顾念清平,二话不说,抛下自己的对手,身子滑出,横挡在清平前面,双掌拍出,缠住月明教的左右护法。

  郭启亮轻笑道:“熊护法,这小丫头难缠,好不知趣,干脆一并解决了吧,免得麻烦!”

  熊必昌点头道:“正有此意,不过就怕惹人耻笑,说我们欺负一个弱质女流,有损名声!”

  杨凌烟听罢,讥诮道:“到了这等关头,反倒顾起你们那破名声来了,当初你们杀死沈天涯,也不见得有多么光明磊落。”

  熊必昌按下心头不悦,不想与他斗嘴,怕因小失大,但仔细一想,杨凌烟说的不无道理。

  可他还是有些顾忌,本想教钟惜引知难而退,叵耐钟惜引恼恨他作恶,缠着他不放,那华山弟子清平又招招死穴,在他犹豫愣神的间或,把郭启亮割了一剑。

  熊必昌一惊,赶忙举刀回拦清平。

  杨凌烟等人早看在眼里,更加轻藐,觉得这护法二人愚不可及,宇文飞更骂了一句:“笨蛋!”

  岁寒三友中的老大公孙翰虽有轻视,但本性孤傲,性冷如寒梅,只觉自己高于人前,不屑与人争辩,见此情景,冷哼一声,非常瞧不起月明教的护法。

  匆忙中,郭启亮腰上挨了一剑,欲找清平报仇,忽被钟惜引一掌暗袭给击退了,无法近前,不禁怒急,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杀了你这丫头。”

  “不吝赐教!千万不要客气,不然我可受不起!”钟惜引却根本不怕,亦或是他们不是自己对手,胆子壮了几分。

  郭启亮杀机顿起,清平深怕钟惜引有所不测,忙抽身叫道:“惜引,不要硬拼,能走就走!”

  钟惜引拧转身子,巧妙地躲过郭启亮的快刀,应声道:“知道了,你也小心!”

  她此刻突然英姿飒飒,斗气很盛,郭启亮斗不过她,越是着急,越手忙脚乱。

  那边岁寒三友见他们迟迟杀不了一个小丫头,更骂他们是个废物。

  郭启亮无地自容。

  钟妙引却暗暗吃惊,心道妹妹何时这般厉害了?因何自己全都不知?想那月明护法也非等闲之辈,惜引却能与他们鏖战,可见功力,难道她以前都在掩饰?

  钟妙引忍不住多看了妹妹两眼,竟然为此自叹,想着自己以往勤加练习,在宫里三个姐妹当中,功力已算最好,却原来小妹才是拔尖的,亏自己还日日训斥惜引,当下不由脸红,甚感羞愧。

  正自分神,她的身子猛然被人拍中,凝目一看,竟是杨凌烟以箫打她的天宗穴,还好天绍志老早瞧见,帮他挡退杨凌烟。

  杨凌烟此前与诸多华山弟子纠缠,其余两友也现身相助,顷刻功夫,致使华山弟子倒地一片。

  天绍志慌了,全力来缠岁寒三友。

  钟妙引又不愿天绍志孤身犯险,在旁随时进击杨凌烟,不料妹妹奋勇之事,一时令她分神,被杨凌烟得了机会,好不慌心,再不敢懈怠。

  岁寒三友自视甚高,根本看不起女流,认为她功力甚弱,见她来攻,各个闪开,可斗了数响,却发现天绍志不可小瞧,身法百变,神秘莫测,且出掌怪异,根本不是华山功夫,也不知出自何门何派,一时间没了主意,才设法绊住天绍志,而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钟妙引。

  杨凌烟与公孙翰对视一眼,分开两头,由杨凌烟牵制钟妙引,但被天绍志挡回,杨凌烟便倒纵一丈,拿出玉箫,轻轻在上一按,那箫竟然猛地伸长了五尺有余,似一根根竹笋般由粗至细,箫身如被鳞片黏附,而顶端甚是尖锐。

  原来的玉箫却也存在,仍旧被他握在手中,只是玉箫暗藏乾坤,实际上是个精致的箫棍。

  这会儿突然从箫棍中射出无数竹签,根根如利刃,飞向天绍志与钟妙引。

  公孙翰、宇文飞心照不宣,一同收了掌,跳出圈外,将这局面交给杨凌烟。

  那竹刃状似飞箭枝头,薄如细纸,插在人的心口,根本很难分辨。

  而杨凌烟号称岁寒之竹,常以竹签利器损人,也非首次,只是他也依对手而论,平常不大使用此招,一些人并不了解他的利害。

  天绍志的江湖经验不足,也不知他的底细,见他神情怪异,还在纳闷,那公孙翰与宇文飞忽然停住不打,他急追过去,哪曾想到公孙翰、宇文飞这是诱敌之计?

  只听几声细响,薄细如纸的竹刃刺入天绍志胸骨,天绍志惊痛间,凌空飞展身子,以腾跃来躲避暗器。

  杨凌烟一招得手,猖狂大笑,使劲打竹镖,那五尺箫棍飞快旋转,暗器飞射不断,令人不敢靠近。

  钟妙引用长剑扫了几下,一个不慎,单腿中镖,天绍志一回头,慌不迭地施出幻影神功。

  杨凌烟见掌影飞流,劲气飘萧,连绵着逼向自己,侧身往旁边一闪。

  宇文飞一时大意,被古怪离奇的掌风击中,倒退到崖边,可他居然临阵应变,机警地踩上了一条松枝,双足落在上面,只见双膝以下被崖石掩住,看不清楚,而他的上身则稳稳露在外面,岿然不动。

  那株松树直插崖缝,纵然宇文飞身后是万丈悬崖,他也无有怯意,剑法挥洒自如,还与天绍志对峙哩,甚至比平地施展还纯熟,猛然从斜刺里飞纵出去,与天绍志劈面交还,几个回合后,又折回松枝上,如此反复,与杨凌烟连成一气,前后呼应,联手攻击天绍志。

  两人一个借松树着力,一个在地面相缠天绍志,配合十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