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揉了揉略感干涩的眼睛，石默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坐在餐厅的阳光里，看着桌上盘子里叠着的几张颜色各异的烧饼朝餐厅的另一边喊道，“妈，今天放学后我要晚点回来。”

　　“哦？”隔壁厨房间里传来一个女声，“是学校里有什么活动吗？”

　　“没有，”石默有些含糊地回答道，“池晨旭说他在老隧道那里发现了一些好东西，我想去看看。”

　　说完他看到桌子对面石语正将手伸向盘子里唯一的一张绿色的烧饼，他立刻抢在她之前，将绿色烧饼抓到了自己的手里。

　　“妈妈！你管管石默！”石语气急地对着厨房喊道：“明明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要参加学业考测了，现在放学后不抓紧时间复习复习，却要跟着那个小混混一样的池晨旭一起去老隧道探险！”

　　说着她一把抓住石墨来不及收回的手里的烧饼低声说道：“老隧道那里还能有什么？就算有也早被人翻遍了，还能轮到你们两个？快点把烧饼还给我，是我先看到梅芝味的！”

　　当石妈妈从厨房里举着一大罐黄灰色的豆牛乳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的两个孩子正隔着餐桌，互相直接拉扯着一块绿色烧饼，无声地较着劲。

　　“咳咳，”干咳两声，看到依然较着劲的两人，石妈妈重重地将装着豆牛乳的玻璃罐放在了桌上，动作之大，甚至有些黄灰色的液体从罐中溅到了桌面上，而这一举动也让她面前的两个孩子分了开来，当然那张引发小小分歧的烧饼，租后依然落在了力气稍微大一些的是魔兽里，石语则是颇为不忿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好了好了，别争了，明天早上给你补做一张，就做一张，只给你，不给你哥哥，”石妈妈安抚地揉了揉石语的脑袋，看着正准备把饼送进嘴里的石默，喝道：“默默！餐前祈祷做了没？还有你妹妹刚才说你放学后要去老隧道做什么？”

　　有些可惜地看了看手里的烧饼，将其先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空盘子里，石默有些忐忑地开口道：“是池晨旭，昨天在学校吃午餐的时候，湖边老隧道那里不是曾经挖出过不少好东么西，他听说之前有人在那里淘到了几个值钱的物件，我想今天放学后跟他一块儿去那里看看……”

　　石默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低下了头，不太敢去看自己妈妈的表情。

　　其实石墨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有些不合时宜，就像妹妹石语说的，还有两个月就要进行学业考测，这项可以称之为人生中最重要的考测将决定基础学业完成后的去向。

　　自从石默和石语的父亲失踪后，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靠母亲撑起来的，他最好能通过考测，收到公家大学的入学函，这样不仅能免除接下来几年的学费，毕业后还能成为一名吃公家饭的学士，可以为家路省下不少的开支。

　　不过作出这个决定的石默自然有他的意思，在注意到石妈妈没有拒绝他的意思之后，石默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也不想在那里淘换到有多值钱的东西，只想给小语买个学习机，真的，妈妈，我们班李晓东他爸妈前一阵子给他买了一个，他一下子就从年段最后一名，蹿到了年段倒数百名了，进步之大，有很多任课老师都不敢相信呢！所以我琢磨着给小语也弄一台，这样她以后说不定能比我考上更好的公大，比如阿尼西亚大学。”

　　越说越自信的石默，声音也一点点大了起来，并抬起头看着边上的母女二人。

　　石语听到后，有些害羞地嗫喏道：“我才不要什么学习机呢，就算没有那东西，我也照样能比考上比你更好的公大。”

　　石妈妈倒是没有说话，她认真地看着石默，好一会儿才道：“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大概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石默有些颓丧地再一次低下了脑袋，沮丧地跟着自己的母亲念道：“感谢阿尼西亚赐予我阳光和饮水，感谢阿尼西亚赐予我健康成长的食物，惟愿阿尼西亚永居世界中心。”

　　在念完三句餐前祷言后，石妈妈才同意大家开始早餐，遵循食不言的原则，三人在沉默中用完了早餐。

　　石默在门边有些沉闷地换好了鞋子，从边上取过自己的箧笥，背在身上后，又如往常那样帮石语背上了她的箧笥。

　　感觉到自家哥哥心情低落，石语拍了拍石墨的手臂，眨眨眼睛道：“我真的不用那什么学习机，真的，我的成绩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将来考阿尼西亚大学困难不小，但考个比你好的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复习，考上公大再说吧。”

　　其实石默倒不全是为了去老隧道那里淘点值钱物件，另外一层原因则是，坊间一直有传闻老隧道里有些很奇妙的地方，虽然从来没有人找到过或者发现过什么奇妙的东西，事实上石默之前也去过老隧道，那里就和石语说的那样，早就被搬得干干净净得了，并没有什么“奇妙”的东西。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池晨旭昨天中午跟他讲的时候，石默有种强烈的预感，老隧道里有东西可以回答他一直以来的好奇，那个从小就伴随他一起长大的好奇，那个从来没有被解答过的好奇：阿尼西亚为什么会被称为世界的中心？

　　就在石默和石语踏出房门的时候，石妈妈的话从餐厅方向传来：“默默，去老隧道那里不要玩太久，早去早回，就算明天是休息日，你也不准在老隧道里过夜，知道了吗？”

　　石默兴奋地抬起头，高声应道：“好的，没问题，我一定在停电前回来！”说完他对石语挤了挤眼睛，后者关上房门后，两人吵吵闹闹地走到了外面的马路上。

　　两人要在此告别，石默就读高等基础学校，和石语所在的初等基础学校，在马路的两头。

　　与往常一样，石默拍拍石语的后脑勺，石语恼羞地拍掉了前者的手掌，与往常的不同的是，分别前，石语很认真地说道：“石默，记得你答应妈妈的话，要在停电前回来哦！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没有学习机，我依然是我们学校年段成绩最好的那批人！”

　　石默只是挥了挥手，就沿着马路向学校走去，就在刚刚他还觉得餐厅里的阳光分外刺眼，但自从石妈妈同意了他的请求后，他感觉今日的天气真是格外的美好。

　　远处的青砖绿瓦也没有了平常的破败感，相反青翠的颜色让石默感觉极致的舒爽。

　　唯一破坏他心中美感的就是不远处呼啸而过，破华了青砖绿瓦，亭台楼阁和谐而又浑然一体美感的，通体洁白名为轨道列车的东西。

　　这种据说挖掘自超古代科技技术结晶的东西，是和家中电灯一样，由电力作为驱动的神奇造物，反正石默无法想象电能是如何驱动如此庞然大物的。

　　说起来，他想要买给石语的学习机，同样也是超古代技术结晶，这些从三年前不断面世的超古代造物，正在一点点地改变在阿尼西亚上生活的人们的日常。

　　看着逐渐在站台边停靠下来的轨道列车，石默不由得想起了关于超古代的一些东西。

　　与他三年前在初等基础学校相比，石语她们多了一门名为“超古代基础知识”的课程，当然这门课程在高等基础学校也要进行，而且大概由于教材编纂地匆忙，亦或是知识量相对较小的缘故，事实上他和石语用的是同一本教材。

　　在这本教材上有很多超古代人对世界的认识，比如超古代人普遍认为，他们脚下的大地是存在于一种名为行星的星球之上，而星球则是一种漂浮在名为宇宙的介质里，近似球体的存在，行星围绕着一种不断燃烧的星体做着公转运动，这种燃烧星体超古代人称之为恒星，行星绕着恒星公转的同时，也在自转着，以此创造出了一年四季和白天黑夜。

　　每每学到这些荒诞的知识的时候，总是能令教室里发出压抑的笑声来，事实上石默一直把这门课的教材当做荒诞小说，或者说笑话书来看。

　　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超古代人的脑洞是如此之大，幻想能力是如此卓越，就跟他们的造物一样，充满了天马行空般的幻想色彩。

　　看着逐渐驶离站台，很快连尾灯都看不到的轨道列车，石默由衷地希望，这个给他们生活带来不少改变，但却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文明，能够深刻认识到他们世界观上的错。

　　希望那些早已尸骨不存的超古代人可以了解到，从来没有什么行星，也没有什么恒星，阿尼西亚就是一块漂浮在污秽湍流之上的大地，之所以四季分明，日夜轮转，只因为阿尼西亚位居世界中心，阿尼西亚需要，所以这些应孕而生。

　　收回自己的目光和飘散的思绪，石默看了看远处的钟楼，算了算时间，还是立刻向学校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