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父亲来信

　　杨孟晗自军训开始后，每天早上都跟着部队一起跑步，锻炼一下今世这副小身板；上午其他人上课，他就在司令部办公室看材料或者写东西，把自己能记起来的东西慢慢回忆整理出来。有的时候翻一翻收罗来的各种国外书籍和一些旧刊物，也好了解这个时代的发展水平。

　　何卓人虽然是临时副官，但他也要参加所有的军事培训，办公室平时只有周秀英一个人；不过周丫头大字认不了几个，文秘工作干不了，连整理文档都干不了；平时写的东西，杨孟晗都是带回去交给馨馨。

　　周秀英能干的活就是来人端茶倒水了，杨孟晗从不在营地接待外人，偶尔有部下来汇报工作的，一天也到不了几杯水，周秀英成了营区最闲的人；丫头不乐意，几次倔倔地咕隆，提出想下部队，杨孟晗翻翻眼没理会，你特么一个人下去组建只有你一个人的女子独立大队乎？

　　司令部后院有几间卧室，其中有一间给杨孟晗准备的，也就一开始住了几天，后来就住外面了，最多偶尔中午小睡一下。周秀英搬进来后，看杨孟晗也不住了，何卓人也避嫌似的搬出去和陈昊之他们一起住。嗯，周家丫头成了司令部唯一的看门人和守夜人。

　　小梅子也许觉得跟杨孟晗见得少了，有些不适应，就是晚上回来，杨孟晗也多数时间在和人谈事情；再像以前两人没心没肺地坐在院子里喝茶扯闲篇的时光没有了，小丫头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那儿不对劲了。

　　一大早，小丫头就在马车傍边等着，说要去看看二毛，杨孟晗也无所谓，刮下小丫头的小翘鼻子，就让她跟着了。

　　小丫头在营地了逛了一大圈，也没找到说话的人，就有点无聊地回到司令部，杨孟晗在看材料也没理她，她就在后院瞎磨悠着，碰到后院跟她一样无聊着的周秀英，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就主动跟人家拉呱上了。

　　冬至将近，原来回老家给长辈扫墓的计划，看来得泡汤了；春节恐怕也回不了江宁了，带兵了，擅自离营回家过年，在江宁街头给人看到，是一件很大条的事。队伍刚建，还没上轨道，即使上面批假，走开太久也不放心。

　　也许是想到一块了，大哥和二哥一起过来了，估计是商量一下年底家里一些事情的安排。

　　大哥在海关待了一、两个月，精气神也有了些可喜的变化；和润淼从舅对尼古拉斯.贝利斯不冷不热的态度相比，书呆子气很重的大哥，倒和尼古拉斯.贝利斯相处得很融洽，尼古拉斯.贝利斯成了大哥的良师益友。尼古拉斯.贝利斯也是英国沙逊洋行的小合伙人，沙逊洋行是一帮以英国沙逊家族为首的犹太人开的，历史上后来都超过怡和洋行，成为上海滩的洋行霸主；看来这位尼古拉斯.贝利斯仁兄是犹太人的可能性很大。

　　两人都没带家属，讨教之余，大哥一到饭点，就经常领着尼古拉斯.贝利斯走街串巷，下各种特色小馆子，东方花样繁多的菜式和小吃点心，也让尼古拉斯.贝利斯逐渐迷上东方饮食文化。

　　后来，还好几次，带着尼古拉斯.贝利斯到新东方洋行串门吃饭喝酒；汪百衡做生意可是个贼不走空的角色，又错过没放过的；又是个玲珑八面、特会来事的。一来二去的，沙逊洋行和新东方洋行就搭上线，短期内关系迅速升温了。

　　找到一个货源稳定、供货能力超强的适销产品供应商，对沙逊洋行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按犹太人的习性，同样也绝不让发财的机会从身边溜走。这郎有情妾有意，下来发生什么都自然而然了。

　　沙逊洋行高层经过内部研究探讨，制定的营销策略是：暂时不和怡和洋行硬碰硬地正面争夺英国本土及殖民地市场；先利用他们犹太人的全球营销网络，重点开拓中东欧市场。

　　二哥说：最晚明年，中国茶就能走进莫斯科人家的餐厅了。

　　大哥带来了一封父亲从驿递送过来的家信，杨孟晗拆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儿童画和一封老父亲的亲笔信。

　　果果的儿童画也是当初杨孟晗顺手瞎画胡乱着教的，嗯，没想到果果画着画着，还找到感觉了，挺有进步的。果果画的是一个小女孩正举着一个硕大的锤子，敲向一个在太阳下睡懒觉的大男孩，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坏阿哥，不理你！

　　杨孟晗噗嗤一笑：嗯，果果想阿哥了；嗯，果果，三阿哥也想你呐，又长高了吧。

　　老父亲信中，除掉关怀挂念的话语之外，重点说了一件事：广西出现长毛匪乱，经久不息，已攻占永安州城，战事不顺，兵不堪用，有糜烂之像。希望杨孟晗尽快将兵练成，届时好为朝庭效力。

　　信中还交代，已责成苏松太巡备道吴道台，保证巡防营粮饷、器械等一应用度。

　　现在的信息传递太慢，太平军攻占永州，历史上应该是中秋前后的事，现在消息才从官方内部传过来，老百姓还一点都不知道。就是知道点消息的士绅阶层，也觉得这件事离自己很远很远。未来在洪杨之乱中被祸祸得最惨的江东诸省，还沉浸在一片男耕女织、渔樵问答的田园牧歌之中，恍然未觉。

　　嗯，大风起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