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阿礼国的澳洲畅想曲

　　阿礼国爵士现在有点小忙，以前，租界人毛都没几个，做生意也是听几个买办怎么说怎么是；到底怎么回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现在好了，很多生意都是直接和买家见面；而且，生意做得大的徽商群体，人家都自带翻译，买办想在里面，玩点袖里乾坤里咯弄，都没机会。

　　新东方洋行更是一个巨无霸，一般好销的货物，基本上给他，他都接了，价钱也不离谱；洋船离开，也都很快给你装满你想要的东方货品，滞港的时间很短。

　　来做生意的船东们很开心；英国外交部对阿礼国爵士，已连续数次表彰；连维多利亚女王陛下都知道，在东方，有一个能干的领事，是所有外派领事中，最优秀的。

　　如果阿礼国有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生丝了；爱棠那后生仔太讨厌了，一点都不知道让着点老人家；嗯，爱德华.金能亨，那衰仔，别看平时见人笑得挺灿烂，也不是个东西，有赚钱的事，跑得比别人都快......

　　不过，现在特蕾莎和杨家人处的不错，自从特蕾莎入职女校，活泼开朗多了，也交了不少新朋友；而且，阿礼国发现沪上英国女性投入教育事业，让中国人对英国人的观感好多了，至少英国佬不全是鸦片贩子王八蛋嘛。

　　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之前英国人办得和美国领事文惠廉办得教会学校，这么反应平平了。中国人需要的、喜欢的，是自然科学，而不是神学。

　　现在，英法美领事、商人心里都有数，想做大生意，必须找杨家兄弟；可是，杨家对鸦片很厌恶，也是沪上人人都知道的。

　　阿礼国也是两头难，唉，他老兄也是带着镣铐跳舞啊。

　　阿礼国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局面延续下去，法美很快会超越英国人；还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味用强；他知道杨孟晗有的是办法跟他捣糨糊，而且还把许多人带坏了；润淼先生现在捣糨糊的水平，都比吴大买办厉害了。

　　必须要想出可行办法了，否则，等来的就不是外交部的表彰，而是外交部的免职令了。

　　这个结，在阿礼国心中，沉甸甸的坠了大半年了。

　　搬家后，小梅子自然而然就跟过来了，她一直是公子到哪她倒那。英丫头是实心眼，根本不多想，也跟进来了，或者是想法跟小梅子差不多。

　　馨馨不肯现在就住进来，虽然新家也有她独立的小院子，她也经常来看，有些东西都放进来了；但晚上一定回到秦园住。她是真懂事，方家小妹对她印象最好；嗯，大嫂也悄悄带她们几个拜见过方五小姐了。

　　老丫头看大嫂和杨孟晗没有任何表示，自然也不敢；不过却把属于自己的小院，布置得富丽堂皇的；还偶尔借机中午小眯一觉，宣示一下主权。不过她倒未必真想住进来，大娘管着，她也未必受得了；嗯，她已经死死地忘掉了，当初说的不进杨家门的话了。

　　晚上饭后在后花园散步时，芸娘说，阿礼国通过特蕾莎递话，想在杨孟晗方便的时候，到杨府来拜访。

　　杨孟晗想想，也无所谓，见就见一下；杨孟晗现在也知道了，鸦片商人在英国势力大得很，阿礼国根本左右不了，就是文翰也没太多办法。

　　英国人的职业素养就这一点值得称道，只要是政府命令的，不管自己什么看法，都会尽力执行。不像明朝那些狂妄儒生，只要认为不符合圣人之道，就是皇帝老倌儿下圣旨，也是不理不睬，付之高阁。

　　特蕾莎是陪着她父亲一起来的，他父亲进了书房后，她就和小梅子一起聊天去了；特蕾莎进女校后，才发现杨孟晗的几个准老婆，学问这么高，对西洋文化的了解，也比她想象的要透彻得多。

　　尤其是经济学方面，特蕾莎是不懂的，贵族教育并不包括这一块；东方的琴棋书画艺术，深深地吸引了她。

　　现在她和馨馨、小梅子，互为老师；馨馨对西洋油画非常着迷，也对杨孟晗当初顺手涂鸦的卡通画、素描，找到了出处；心里还好笑，原来公子也有只学点皮毛、连半桶水都算不上的时候呀。

　　阿礼国没喝几口茶，就开始抱怨，生丝贸易对英国人太不公平了，他没法向国内交待；嗯，从冷着张扑克脸凶巴巴地咋呼，到一脸幽怨地抱怨，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杨孟晗想想说：这样吧，阿礼国爵士，新惠康丝业二期工程马上要投产了，南洋新湖县丝业基地明年春天就会有第一批蚕茧收获，启德港缫丝厂也会随之投产。我会跟他们打招呼，沪上生丝份额，英国不低于四分之一；启德港生丝，英国人不少于百分之四十；嗯，也许要不了几年，启德港的生丝出口，会超过沪上。

　　阿礼国对这个答复还算满意；不过，又继续抱怨道：杨，我大英帝国的炼钢技术才是最好的，为什么你只和敏体尼签了合资合同？杨，你让高卢鸡的二流技术给骗了！不行，我们也要在婆罗洲设立钢铁厂，嗯，杨，你不能不和我们签合同的，嗯，地点就选在坤甸，怎么样？我们建厂对你们也有好处的，红毛就不敢来捣乱了。你一定要答应，杨，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杨孟晗摸摸鼻子：阿礼国爵士，英国人在婆罗洲开设任何工厂，我都不反对。可是，我要提醒你，目前为止，西婆罗洲没有发现很有潜力的大铁矿。我们和法国人建立的小钢厂，带有试验性质，规模很小，铁矿石还能供应得上；如果英国人建立炼钢厂后，很可能面临无米下锅的尴尬场面呐。

　　阿礼国给堵住了，眼睛骨碌碌地乱转，还是不死心；如果钢厂项目拿下了，投资比纺织厂大得多，女王陛下恐怕要发勋章了，嗯，爵位再升一升都有可能。

　　咋办呐，啷个说咋球个办嘛？

　　阿礼国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杨，有办法，澳洲，澳大利亚，应该有铁矿，那地方好多地方都光秃秃的，很好勘探的......

　　杨孟晗：就是有，也不好办呐，从澳大利亚运到坤甸，豆腐都做成肉价钱来。

　　阿礼国：杨，你不懂，海运价格很便宜的；大英帝国现在最先进的铁壳船，可以做到万吨级水平，用来运铁矿砂很划算的，不会比从山中陆路运出来更贵的。

　　要是这样，真的可以考虑了。

　　杨孟晗：阿礼国先生，如果你能确定解决矿山问题和运输问题，我非常有兴趣，和你签订这个合同。就是投资额大一点，都不是问题。

　　阿礼国开心了，一张老脸如深秋的紫菊花般绽开了，神采飞扬了。

　　一再表示，马上就让怡和洋行派出勘察队，先从西澳开始，相信能够找到。看阿礼国的神情，已经在开始畅想女王授勋的梦幻场景了......

　　杨孟晗向来是看事的不怕事大的主，顺势跟着拱火添把柴。

　　杨孟晗：阿礼国先生，实际上，我还有两个项目，你参考一下；一个呐，是肉罐头项目；我杨家为了提供军需，开发的梅菜烧肉和红烧排骨两款罐头，部队反映很好。

　　阿礼国：杨，你是说在澳洲开罐头厂，然后，中国军队采购？

　　杨孟晗：只要好吃，达到我军后勤部标准，没有问题的；澳洲的牛羊肉，不值几个钱吧，原料很便宜的呀。

　　岂止是便宜，澳洲就没几个毛人，除掉毛皮能够出口，牛羊肉都臭大街了。这是化腐朽为神奇，变废为宝呀！

　　阿礼国都乐得找不着北了，狂拍胸脯：没问题，只要你们去办厂，我马上给澳洲总督写信，他肯定开心，不会不同意的。嗯，滴个厂能带着阿拉怡和洋行么？

　　杨孟晗点点头，并大方地说，当然可以，这股份比例是五五开，还是四六开，我都没意见，具体细节，我回头让我孟德二哥跟你敲定。

　　这杨府来一次，真不白来；走一趟，混了三道好茶喝了不说，竟然轻轻松松谈下三桩生意；看来真的要好好学一下伦家老敏体尼了......

　　杨孟晗还唯恐没有满足阿礼国的胃口，喝了几口茶后，慢悠悠地说：阿礼国先生，刚才说的第二个项目呐，就是可以在坤甸或者启德港，开一个全头全须的毛纺织厂，进口澳大利亚羊毛，纺成毛线、毛毯或者细绒布，这个，在中国，销量好大的呐......

　　阿礼国爵士直接幸福得晕了，醉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