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阿礼国是个明白人

　　印尼总督阿尔伯特思.范.垂思特伯爵，等到的后续的有关马辰的消息，是大夏国总领事送来的；一道送来的，是大夏国言辞激烈的外交照会：

　　鉴于贵国在印尼的统治，已趋于崩溃；贵国已无力弹压各处地方的叛乱，致使华人华侨遭受罄竹难书的各种损失；且动乱日久，已有漫延扩散之趋势。我国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将派兵先行控制骚乱较为严重，且容易漫延到大夏境内的马辰王国及其附近地区。其他地方，望贵国迅速平叛，安定局面；如再失控，致使华人华侨遭受大面积生命财产损失者，我国将自动依此照会，比照办理，不再另行告知。

　　伯爵大人这下有点傻眼了，以前是自己跟土人耍流氓时，就是用类似的逻辑来讲道理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等到别人，也用同样的的逻辑，跟自己耍流氓时，才觉得非常非常地心中憋屈，满眼幽怨。

　　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啊。

　　大夏国这个外交照会，只是告知性的，根本不在乎红毛是什么反应，是什么态度；你答不答应，配合不配合，结果都是一样。

　　嗯，你还是先打败土人吧；不然，我们的军队，开到马达维奇亚来保护侨民的生命与财产安全，也是有可能的。

　　尔等要努力一点哦！

　　叛乱像一场瘟疫，在各地蔓延肆虐，红毛已经焦头烂额了；而且，这一次叛乱的最大特点，是叛军的武器还不差。嗯，好彩，叛军重武器不多；还有就是，叛军皆是乌合之众，军事训练明显不够。

　　总督阿尔伯特思.范.垂思特伯爵心中暗暗发誓，特么的，那个黑心商人，卖了这么多燧发枪给土人；以后让俺抓到了，统统送上绞刑架。

　　可是，但可是，叛军像滚雪球一样扩大，势头几乎不可遏制；殖民军那一点点武器优势，也几乎被完全抵消了。

　　好在，叛军也不齐心，进入三宝垄后，实际上已经是爪哇族的地盘，爪哇族按人口来说，是印尼第一大民族；马都拉人跟爪哇人多少有些矛盾；尤其是，马都拉人在爪哇人的地盘上肆意抢劫，除掉首先指向红毛在各地的种植园外，其他主要遭殃的、挨抢的，还是爪哇富裕人家；慢慢地，爪哇人就有点厌恶这些贪婪凶恶的马都拉人了。

　　特么的，你们来了，我们的日子，更没得过了；你们比红毛还操蛋，更不是东西！

　　进攻三宝垄的节奏，慢慢就有些乱了。跟着起事的爪哇人，已经开始故意在后面扯后腿了、蹩马腿了。

　　叛军打仗向来如此，一旦是打胜仗，就一拥而上；都想着手快有、手慢无，争先恐后地进来捡洋落。一旦战事不利，吃了败仗，也容易一哄而散，大家溜得都比兔子还快。

　　红毛后来也变聪明了，重点打击马都拉人的军队；经过几个轮次的较量，由于爪哇人有意无意地拖延，让马都拉人吃了不小的亏，损失了不少人马；起义军对三宝垄的攻势，慢慢就迟缓下来，变得有点有气无力地，像挠痒痒一般了。让快撑不住的红毛，有了喘一口气、调整兵力布置的机会。

　　部队开始行动了，操心现场指挥的，还是周立春、凌启珙、闵路杭、蓝大盛等大夏独立纵队一干人。

　　连凌幼樵都是敲边鼓，他也不好太抢独立纵队的戏。只是在爪哇海海域四处游动，控制与隔离婆罗洲与爪哇岛的海上联系；现在红毛海军的行动范围，被压缩在巽他海峡以南。凌幼樵也严格遵守战场战术指令，没有进入巽他海峡；以免直接与红毛海军，发生碰撞，发生擦枪走火。

　　杨孟晗基本上还是放手了，计划自己已经审定签署了，后面的主要是看进程、等结果。团队的成长，都需要成长机会，实战演练是最好的训练课堂；杨孟晗自己就不想什么都大包大揽了。

　　况且，周立春的战役现场指挥能力，并不差的；以前几次战斗，都打得挺好。

　　阿礼国是个老江湖，大夏国这个套路，约翰牛也是经常玩的；虽然信息有点不对称，让他还不敢完全确认，大夏人是不是幕后推手。

　　但是，大夏人想趁着红毛殖民地内乱的机会，顺势东进，扩张领土，这是确定无疑的了；只是不知道大夏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会不会超出英国人的底线，需要各方求证一下。

　　嗯，印尼一乱，惦记着这块地方的，可不是大夏一家；法国人要不是在克里米亚战场，陷得太深；按照高卢鸡的一贯德性，恐怕早就扑上来了。

　　嗯，英国人永远不会，和高卢鸡或者其他列强，分享马六甲海峡；否则，就不能保证，在远东的战略优势地位。马六甲海峡是大英帝国在远东的生命线，所以，苏门答腊岛，掌握在在虚弱的、跟在大英帝国后面当小弟的荷兰人手中，是可以接受的；其他人惦记着，是一定要赶走的。

　　嗯，这几年，高卢鸡的国内经济，还是发展得太快了。这对大英帝国，是个潜在的威胁，对他们还是要盯紧一点。

　　阿礼国再次拜访杨孟晗的时候，发现杨孟晗依然如故地在别墅沙滩上晒太阳；这让阿礼国多少有些疑惑，难道真是碰巧了，大夏人就是顺势捡了这么一个机会，并不是什么刻意的、有预谋的扩张动作吗？

　　不然，作为实际的最高军事指挥官，是不会这么还在悠闲地，优哉游哉地度假的。

　　这不科学!

　　这差在那儿涅？

　　阿礼国给自己开了一瓶冰镇啤酒：亲爱的杨，你呆错地方了，现在应该在指挥部，而不是海滨沙滩。

　　杨孟晗：老阿礼国，你是说，我该带兵进入马达维奇亚，把红毛殖民者赶走？

　　阿礼国：难道你没这么想过吗？

　　杨孟晗：不不，老阿礼国，你应该清楚，我们的重心在国内；国内的动乱，已经持续多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安定下来；在国内没有稳定之前，我们不可能有对外开战的想法，也不能有。

　　杨孟晗的这种表达方式，很符合阿礼国这个英国佬的脑电波频率；阿礼国已经信了七八分。

　　阿礼国：可是，杨，你的部队在向东开进，下一步会是哪里？

　　杨孟晗也举起手中的啤酒瓶，跟阿礼国碰一下，喝了一大口：哈哈，你想多了，没有下一步；甚至，我们连以后，是否继续占领马辰，议会还没有确认。

　　东方人有这么斯文吗？说不进一步扩张，我还信点；说吃进嘴里的，还会吐出来，老阿礼国有些不相信了。特么的，鬼才信你，又想忽悠我老人家！

　　阿礼国：杨，难道战后，你们把马辰会还给红毛吗？

　　杨孟晗哈哈一乐，望着西天的云彩，有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马辰，不是红毛的，甚至都不是马都拉土人的；严格意义上讲，它是属于达雅人的。达雅人在此，都繁衍生息了小两千年了，他们才是这块土地的真正主人，他们才是原住民。

　　阿礼国：杨，你不会想到要把这块土地，还给达雅人吧？可是，达雅人太原始了，他们是守不住这一块土地的。嗯，谁来了他都扛不住。

　　杨孟晗：哈哈，老阿礼国，你犯了一个错误；达雅人，是从中国那块土地上迁出来的早期移民；嗯，他们也是中国人，嗯，连达雅人自己也这么认为的；达雅人是中华民族的一个分支；我们是同胞兄弟。你说，老阿礼国，我们该不该帮他们涅？

　　阿礼国多少有点被杨孟晗这一套说辞给雷到了，都分家两千年了，早就谁也不认识谁了，还带这么找后账的么？

　　那要是这样，英国人、德国人、法国人，血缘比你们和达雅人近得多呐；到一起，都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了；嗯，都打了几百年了，几乎没消停过。

　　还兄弟？蛋个兄弟！毛个兄弟！

　　你就忽悠吧！

　　杨孟晗在顺嘴跟老阿礼国忽悠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有必要在大夏国内，让人好好鼓吹鼓吹，华人和达雅人，是一家人，是一个民族。

　　嗯，这个真不是一件坏事；对达雅人，也是如此。嗯，反正，谎话说千遍，就成真的了；说不定以后，谁要是较真了，考据出这个说法的谬误；还会被愤怒的达雅人，打得一头包。

　　大夏东扩后，达雅人会超过二百五十万，不进行民族融合宣传，已经也容易产生新的问题；尤其是他的文化，比较原始，一旦中了天方教、基督教的蛊惑，拔都拔不出来；时间长了，也是一种不安定因数。

　　如果，相互的认同感很高，那就将问题的萌芽，消弭于无形；不会给后人，留下什么隐患，留下什么祸根。

　　看到杨孟晗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阿礼国自己给出了判断；认为，大夏东进，应该是有一定自保的成分在里面；天方人闹事，是没完没了的，大夏境内也有不少天方土人，如果不把动乱风潮，远远地隔离在境外；非常有可能造成国内局势不稳，治安动荡。

　　新立之国，各方面根基不稳，是非常害怕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目前还看不到，爪哇岛动乱平息的迹象；嗯，南洋地区，又进入新一轮的多事之秋了；别搞得马来半岛的土人，也跟着起哄造反呐；大英帝国现在在东方，力量也空虚得很，画皮被戳破了，也是一片糜烂之局。

　　华人之前在印尼，要么是跟着土人打红毛；要么是跟着红毛后面，当马仔混吃混喝；而且，到后来，往往都是给猪队友卖掉，落个两头不是人。最后，还被拉出来，作为泄愤的对象，当转嫁矛盾的背锅侠。

　　这一次，印尼华人一反常态地保持中立，也是后面有大夏撑腰了，对谁也不怕了。

　　嗯，马来半岛华人不少，这个要给那边提个醒，对华人的政策，不能太过分了；嗯，杨家父子，虽然很开明；但是，他们也是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对涉及到华人的事情，是非常关注的。

　　嗯，大英帝国，不能给他们找到干涉大马内部事务的借口。

　　阿礼国以前在沪上时，一开始感觉，这个国家很保守、很虚弱，甚至有点愚昧；但在这个国家，呆来八年之后，发现这个国家的人，实际上很聪明，还很勤劳，文化底蕴也很好；有的时候，到底是哪一种状态，才是真正的中国人；他自己有时都把自己搞糊涂了、搞迷糊了，不知道那一种定位，才是正确的。

　　等更进一步了解了这个的政权结构，和知识阶层的知识结构后，他有点明白了；二元体制下，相对野蛮落后的旗人，却高高在上，而作为统治者旗人的附庸阶层，儒生阶层，为了自身的利益，枉顾国家与民族的福祉，与旗人沆瀣一气；压制住了这个国家的一切技术进步的可能。

　　时间，在这个国家，几乎是静止的；如果没有外力的推动，几十年、几百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种死水微澜的状态，儒生是满意的，因为这符合他们“天不变、道亦不变”的思想理念，也可以世世代代有官做，永远处于话事者的地位。

　　而旗大爷们，更愿意了；作威作福两百年后，都以为自己是贵族了，把自己才从长白山里钻出来没多久，还没完全开化的老底子，忘得死死的了。

　　也因为北方的汉人，在两百年的盘剥下，基本上都成了大字不识的文盲；在北方，旗人反而成了文化人、文明人了，更让他们旗大爷鼻子翘上天了。

　　但是，等接触了杨家及杨家身后这一帮汉族读书人之后，阿礼国认为，对中国的定位，要彻底转变过来了。

　　在江东新学派领导下的新一代儒生，身上出现了其他儒生没有的特质；他们对西方的现代科学技术引进吸收和商业交往，敞开了胸怀。

　　中国人实际上很聪明，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都跟犹太人差不多；而且，中国人的人口基数太大了，哪怕比例很小的中国人，吃透了西方科技，就是不得了。

　　中国人的市场也太大了，在中国，随便做个什么产品，只要适销对路，都卖的很火。很容易就让一家企业发展壮大，成为一个巨无霸企业；假以时日，西方企业可能都竞争不过。

　　大清国因为统治者的愚顽和国内的战乱，目前，短时间内，还看不到什么前景。

　　但是，婆罗洲却有腾飞之像；最多二十年，东方就会出现一个令人刮目相看的新兴强国——大夏共和国。

　　嗯，好在，他和大英帝国，离得够远！目前还不用担心。

　　嗯，是时候，给女王陛下和首相大人、外交大臣，写一个详细汇报咨文了；至少，对大夏国，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并适度调整与大夏国的外交关系了；从现在起，要真正当作一个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来看待了。

　　不能像原来那样，轻描淡写，可有可无，有一搭无一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