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月影谁与归 三百八十二、达哥和小包道长之三
作者:江风语火的小说      更新:2020-04-12

  第三百八十二章、达哥和小包道长之三

  与对手永远保持接触,成了何卓人主导情报部后,给手下定下的永远信条;搞情报,就要眼见为实,要有证据链,要经得起逻辑性推敲。不能听着风就是雨,人云亦云;更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傻乎乎地信什么,还当真事传回来。

  杨孟晗在湖口时,表示关切的,对福建那几位发匪山大王,是不是能够很配合步调,跟着鼓点、踏准节奏的问题;何卓人当时就有心了、记下了。

  回到沪上后,何卓人第一时间,就给孟达和小包道长特别行动小分队,下了一道命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大半年,小达子顺手牵羊地,搂草打兔子,顺带着真还给自己挣了不老少;还公务办差、做生意赚钱,两头都不耽误。具体挣了多少,没人知道;反正,这家伙,现在发达了,抖起来了;在沪上、在启德港、在昭阳、在澳洲,光别墅就买了好几处了;跟别人家买大白菜似的轻松无比。

  因为公务,最近老要经常出门跑海;他竟然还很大方、很骚包地,给自己定制了一条专用的三千吨级豪华游轮;而且,还很跩的,直接找了陈炅之,把牌照挂在了大夏总督府名下,享有外交豁免权。嗯哼,在南海周边国家各港口,那是横冲直撞,想停哪就停哪;因为有外交特权,就是停在邻国的港口,因为有外交贵宾特别通行证,别人家警察,还不带上来通关查验的。

  所以,所谓的走私夹带,都是小来兮了,不要太容易。不过,达哥现在,有境界了,还真不干这等事了;嗯,定远杨家,那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哪能干这事捏,老杨家丢不起这个人呐。

  跟着达哥的豪华游轮,罗亚才罗安澜再次来到厦门;公子哥达子,就是交游广阔,就是消息灵通,下船后就收到风;还很神秘地告诉了罗亚才,刚刚发生的“襄京事变”之长毛内部血腥大火并;嗯,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搞得当晚,罗亚才在厦门,就睡不好觉了;慌手慌脚的找一条船,连夜去福州报信去了。

  几天后,等罗亚才再回到厦门,看达公子的眼神,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态度更加尊重、谦恭,言语更加客气,一点不敢拿大了。

  话里话外的,绕着圈子,还试探杨孟达,有没有兴趣,到福州一游;嗯嗯,见几个手里有很多山货,且价格绝对公道的土豪大款茶商。

  小达子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现在,有卫国军在后面撑腰,更是胆大亡魂的;犯浑的时候,跟坏哥一个德行;没有最飚,只有更飚。

  听到罗亚才那吞吞吐吐、言语闪烁的邀请后,竟然还咧开大嘴,没心没肺的开心地一乐:福州嘛,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去去何妨?嗯,小包道长,辛苦你这活神仙,给咱卜一卦,看看是不是该走这一遭呢?

  达公子就是霸气,直接把大游轮,开进了闽江;呵呵,之前,闽江上还没有行驶过这样事的大轮船呐,惹得一路上无数的老百姓,纷纷跑到江堤上,挤挤挨挨的,大呼小叫的,出来看稀奇。

  阿吔,好大一条洋船唉!

  达公子出场,就是不同凡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达公子已经不穿那个劳什子长袍马褂了;虽然,某些场合,偶尔也穿穿正宗的汉服;但更多的时候,在白娘子女秘书侍弄下,弄得西装革履的;还戴着西式礼帽,拿着文明棍。

  他跟蓝大盛一样,也是个二皮脸;到那都带着自己的鬼妹女秘书,宝贝的什么似的;或许,嘚瑟显摆的成分,更多一些。

  而小包道长,现在也是没有原来的秃脑门了,绾起养长了的头发;一支木簪,一席素白汉式传统道袍,走起路来深衣飘飘;身背一柄古朴长剑,腰杆挺拔,龙行虎步;也颇有点世外高人的风范,有点仙风道骨的神态风姿了。

  罗亚才屁颠屁颠带到福州的消息,还是足够震撼人心的。之前,转进到福州的黄玉昆,虽然也跟大家说过,北王、燕王是有这些想法;但毕竟没有准确的、落实了的消息。等罗亚才当二传手,传回来准确的消息;说东王府杨家待在襄阳的,被满门屠绝了,老少不留,无一存活;连属官和部将,都杀得干干净净的了,鸡犬不留;说至少死了有好几万人。唯一幸存、仅以身免的,就是领兵在外的杨辅清、杨宜清二人而已;嗯,他们在襄阳的家人,也被一勺子烩了,清溜溜地了无牵挂了。

  大家听着,不免都有些瞠目结舌,都被惊到了、骇到了;继而,也是心头黯然,也有点兔死狐悲了;每个人都是紧锁眉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无尽的愁绪,一时涌上心头,浓得化都化不开了。

  都是一个锅里捞马勺的兄弟,多大的仇恨,何至于此?

  怎么这么不能容人吗?还连斩草除根这绝户计,都用上了;都是一个教会的自家兄弟,怎么能狠得了这个心,下得下这个手呢?

  也有不少人,情不自禁地,念起东王的好唻;都说,要不是当初东王的当机立断,果断决定西撤,并亲自为大家断后;说不定,俺们几年前,在天京小天堂,就魂归天国,见红毛大仙去了。

  后来,又听到,石达开、杨辅清等人,心头不忿,领兵扬长西去,与天国分道扬镳,自回广西老家,另谋活路了;给福建的几位,带来的震撼,就更是无以复加了。

  自己几位,虽然心里都有各自的小算盘,私底下都有小动作;但毕竟,谁都没有摆到桌面上,明面上还是一家人。现在,已经有先行者了,有打头的了;这大天国,看着就要散摊子,要树倒猢狲散了;多多少少,都觉得自己早点有所准备,还是做对了。

  甚至,心里都有几分庆幸;嗯,七岔八岔、阴差阳错地,撞入了这八闽之地。至少现在,想跑路,还能有路可逃,有地方可去;不像那些堵在内地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早晚必是尘归尘、土归土;或许,会有那么一天,被当成三牲祭品,摆上献祭红毛大仙的供桌与祭台。

  几个人一合计,既然毅然决然地,要远赴海外了;到了海外,会更加人生地不熟的;这杨家达公子,关系更要拉紧了啊。就是以后,咱们在海外荒岛求生存,恐怕也有诸多的意想不到的难处;他这么有门路,也要多多依仗他的帮助和周济呀。嗯,这个现成的大腿,必须死死抱住;有错过、没放过,不可轻忽了,必须厚着脸皮贴上去。

  黄玉昆上半年,曾经乔装打扮地去厦门,和杨孟达打过一次交道;但过后,感觉还是有些不放心,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好,到底是哪儿不对劲。

  孟达的套路,太高端洋气了;让黄玉昆这个乡下来的精明人,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因为,他搞不懂小达子的套路,摸不清人家底牌;呵呵,就是被人家降维打击了。

  不过,黄玉昆人老成精,还是足够谨慎,想来一招反客为主;最后临了,再试探一下;这贵不可言的杨孟达,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罗大纲、苏三娘这对江湖侠侣,更是也想会一会,这在江湖上,忽然间,就声名鹊起、声名远播的,黑白通吃的富贵闲人公子哥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没想到,人家就是霸气,啥都不在乎,还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来了!

  带着墨镜、叼着雪茄,一身洋装,还臂弯里挎着一个金发碧眼小鬼妹的杨大公子杨孟达,从舷梯上亮相时;确实让前来迎接的罗大纲夫妇,眼珠子都瞪出来,亮瞎了狗眼。他们也是第一回见到中国人是这种打扮,而且还明白张胆地,挎个洋妞招摇过市;心里也是自叹,泥马活久见了。

  倒是让跟在他们夫妻后面的黄玉昆,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嗯,就这打扮做派,跟我大清朝庭,肯定就不是一条心、一条路子;嗯哼,就这一身打扮,在我大清蛮人地盘上,可是了不得的杀头大罪呀;不抄家灭族,就是给你面子了。

  因为身份特殊,在码头上,倒没有过于寒暄;简单地由罗亚才相互介绍几句,就各自上了马车,直奔罗大纲的帅府官衙而去。

  到了衙门,自然先在书房喝茶;嗯,杨孟达也是以采买茶叶的名义过来的;怎么着,大家都要假戏真做,装模作样的,拿几包样品出来,品尝品尝,走走过场汕。

  书房里,除掉罗大纲夫妇,和疑是黄玉昆的王大掌柜外;“王大掌柜”身边,还坐着一位,之前在码头上,罗亚才介绍过的,话一直不是很多的胡大老板;他身量跟罗大纲差不多,年龄也相仿佛,看着是个练家子,也是一副镖行大把头的打扮,大马金刀地坐着不太说话。

  孟达基本可以肯定,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太平军五虎上将之一的豫王、春官正丞相,广西平南不第武秀才,江湖人称虫二少爷的,胡老二胡以晃了。

  罗大纲虽然瞅着这新奇的西式花花大少打扮的杨孟达,有点好奇;包括也对跟着人们一起进了书房的鬼妹女秘书,看得也有点晃眼。不过,也就是好奇而已;走过路过这么多山山水水,这点定力,他还是有的。

  他凭着江湖人的直觉,却更关注杨孟达身后的,亦步亦趋,沉默不语,站如松、坐如钟,表情肃穆,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小包道长;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身高九尺有余,自己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嗯,此人绝对有几把刷子,不可小视;说不定,加上三娘和胡以晃,都不一定拿得下这个不知名的、不晓得来路的绝世猛将。

  嗯,能请得起这样的世外高手,做门客、做贴身保镖;这达公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寻常人家了。

  苏三娘倒是对杨孟达这身打扮,很是好奇,觉得还真蛮好看的,别有一番风味,风度翩翩的,真有点浊世佳公子的味道。

  花信少妇女人家的心思,最不好猜的;没想到杨孟达这套行头,和他那痞不拉叽的神态,还真让苏三娘对他,多看了几眼;眼波里,竟有几分欣赏,几分艳羡。嗯哼,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诚如是也。

  罗大纲一抱拳:久闻达公子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杨孟达很不在意地拱拱手:罗大把头不要客气,在下也是与你家佑甫、佑明、安澜几位,也算相识,皆是兄弟相称;而且,定远杨家与嘉应罗家,本就是通家之好;大家都是同气连理,一荣俱荣的。嗯,就是不说这些,依照江湖人说江湖事;那也是,山不转水转,风不转云转,山水有相逢嘛。况且,在商言商;都是江湖兄弟,有生意做,你情我愿都有得赚,某家自然乐不得;就是江湖救急,找到在下跟前;能帮忙的,在下绝不推辞。

  嗯,这话说的,很客气,也很敞亮,很给罗大把头面子。众人听着,个个都是面露喜色。甚至,还都以为,这一定是罗佑甫、罗佑明二位,在背后托人情了;嗯,他们罗家直接出面,肯定犯忌讳汕;但是,请一个杨家的花花大少出来,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让他办这事,还正合适呀。哼哼,就是那天,一不小心被人家知道了,别人也得很懂事地,帮忙捂盖子;按照人之常情,只能是不了了之;都是聪明人,没人那么不开眼的。

  甚至,这一刻,连一向行走江湖,知道人心险恶,不太轻易相信别人的罗大纲,都有点凭直觉相信,这就是自家佑甫、佑明兄弟,在背后变相出手的,没有别的可能。嗯,他心里清楚,阿才这不第秀才,根本就没这个面场。

  想到这一层,笑意不知不觉,就从眼角溢出来了,连笑声都变得欢快轻松了。

  这一刻,他也很庆幸,自己姓罗了;三清老祖在上,祖宗在上,多多保佑我亚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苏三娘听着,也是春风满面,眼波流转,眉毛动眼睛也动地问道:达公子,我们之前,好多兄弟坐你雇来的客轮,陆续也走了不少了。但是,客轮一路皆要停靠好几处港口,加煤加水;每次也有当地官府差役,上船检查;嗯,虽然后来都是有惊无险,蒙混过关了;但一路走过去,路过数国海域,这个一路的检查,还是有些啰嗦的呀。

  杨孟达:嗯,这个都是途中各国的海关检查,国际惯例,例行公事而已,都打过招呼的,一般是不会有事的;嗯,就是有事,有人不开眼可以找事,某家也是能够轻轻松松摆得平的。哼哼,真要有个别胆子大的,某家妻弟,就是大夏国海军司令;特么的,分分钟开着大兵舰,上门灭了他。

  依然化名为王大掌柜,藏头露尾的黄玉昆,坐在一旁,一直没开腔;这个时候,不紧不慢地,笑眯眯地插了一句。

  黄玉昆:嗯,达公子,也请理解一下、体谅一下;比如,像罗夫人这样的,大户人家内眷;被陌生男人问来问去的,还是多有不便的;嗯,面子上也是过不去、不好看,好讲不好听的。

  嗯哼,不管怎么好借口、找托词;那意思就是说,是贼都是怕见官兵的;嗯,不管是哪一国的官兵。呵呵,说穿了,他说的这个潜台词就是,小鱼小虾小罗罗,倒也无所谓,你要查那就查啰。真要是混黑道的头面人物,面对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心里膈应了。嗯,更怕露馅漏汤;一旦露馅,那到时候,在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了。

  嗯哼,做贼心虚,此之谓也!

  杨孟达思量了一会,很臭屁地一抖折扇:那好办,为了不让各位路上出什么意外,也免得以后见到佑甫、佑明兄弟,洒家没面子。嗯,某家就拿我这条杨家总督府专用游轮,亲自专门送你们几个大掌柜的家眷,一路不停,直接过去新几内亚,你们看如何?

  苏三娘:嗯,达公子这条船,看着好气派的;不知道达公子这条船,有什么讲究?

  罗亚才:哈哈,小嫂子,这条船实际上是达公子的私产;但是,为了出海行事方便,却挂在大夏国总督府名下;一到公海,离开大清国界,都是挂大夏国国旗的;而且,本船在南洋诸国,都是有外交豁免权的;任何国家官府衙役差佬,远远看到游轮的船号,知道船上是大夏国主的家人;都是绕着走,不会上船检查的。

  这句话,说得在边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胡以晃,都是眼睛一亮;见过牛的,特么的,二少爷我还没见过这么牛的!

  好多牛人,都是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才能耍得起威风的;嗯,都是窝里横而已。在别人家地头上,是龙都得盘着,是虎都得卧着;还能这么牛叉叉的,不管不顾,直接往前闯的;那就是真的牛人了,牛气冲天,牛得不能再牛了。

  苏三娘笑颜更盛,语气娇柔地问道:达公子的船,看着是挺大的,不知一次,能拉走多少人呢?

  杨孟达:某家吧,就是个贪图舒坦的人;这船就是自己偶尔带几个朋友,出门溜达溜达,很少带很多人上船的。嗯,同吨位的客船,一次拉一两千人,都很正常。嗯,自家船,就图坐得舒坦,船舱隔得大一些,床榻、家具也做得比较宽大一些,人太多了就不好住了。但是,一次,拉个两三百个客人,一点也不吃力的。嗯,因为其他载重少,煤、水和补给物资就装得多;洒家这船,可以从福建任何一个港口出发,一路不停靠,直航你们在新几内亚岛的私家港口;嗯,单程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儿,快当得很。

  罗亚才罗安澜:诸位,坐别的船,跑海上长途,还多少有些辛苦的,都有些颠簸的;可是,坐达公子的这条游船,那可是一种享受啊,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海上移动皇宫嘛;上面的设施和服务,不要太奢侈;某家在上面呆着几晚,都有点舍不得下来的呀。

  这话说得,苏三娘更得劲了,如沐春风,俏脸如三月盛开的桃花,暗波流转,百媚千生。

  苏三娘:阿吔,要死了,刚才应该顺便好好上船看一看汕!

  杨孟达:哈哈,要是诸位,对某家这条小船,还有几丝兴趣的话;明天,某家就在船上设宴,请各位到某家船上小聚片刻!嗯哼,洒家船上别的没有,就是有几坛好酒;嗯,只要你们说得出来的,天下有些名头的好酒酒名来;说不定,某家船上,还真有那么几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