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9年9月8日。

　　大兴宫。

　　甘露殿。

　　正殿。

　　“这么说，你是打算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李渊面无表情的朝李世民问道。

　　“是的。”李世民回答道。

　　“二郎，我不明白你把你和李华之间的交易内容告知我的用意。”李渊道。

　　“父亲，我想听听您对交易的看法。”李世民道。

　　“你已决定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李渊道。

　　“我还没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李世民道。

　　“我不认为我能打消你已做出的决定。”李渊道。

　　“父亲，请您说说您对交易的看法。”李世民道。

　　“你既想听我的看法，我就把我的看法告诉你。”李渊道。

　　“请说。”李世民道。

　　“我反对李华据有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李渊道。

　　“李华并不是永远据有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李世民道，“五十年后，大唐可以收回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

　　“我知道大唐有权在五十年后收回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李渊道。

　　“父亲，您为什么反对李华据有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李世民问道。

　　“这个天下，来之不易。”李渊回答道。

　　“同意李华据有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不等于放弃天下。”李世民道。

　　“今天交易一点，明天交易一点——二郎，大唐的国土不是无穷无尽的。”李渊道。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李世民道。

　　“你只能保证你不会和人再交易国土。”李渊道。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李世民问道。

　　“你无法保证后世天子不会和人交易国土。”李渊回答道。

　　“我可以下旨禁止后世天子和人交易国土。”李世民道。

　　“后世天子不一定按照你的旨意行事。”李渊道。

　　“后世天子不按照我的旨意行事，后世朝臣势必会上谏后世天子。”李世民道。

　　“依我看，最好还是不要开交易国土的先例。”李渊道。

　　“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开交易国土的先例。”李世民道，“可惜，大唐需要李华的交易筹码。”

　　“那个杀伐果断的秦王到哪里去了！”李渊道。

　　“父亲，强制手段不一定能达成愿望。”李世民道。

　　“李华不过是一个稚童。”李渊道，“我不认为一个稚童能承受严刑拷打。”

　　“我不认为李华的身后没有人。”李世民道。

　　“你是想告诉我李华有可能是其身后之人推出来的傀儡？”李渊问道。

　　“李华是其身后之人推出来的傀儡的可能性十分大。”李世民回答道。

　　“李华是九月初一进入东宫的吧？”李渊问道。

　　“对。”李世民回答道。

　　“你对李华身后之人的追查，有结果了吗？”李渊问道。

　　（李渊知道李世民肯定会派人追查李华的底细。）

　　“一无所获。”李世民回答道。

　　“一无所获！？”李渊问道，“关于李华身后之人，你没有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是的。”李世民回答道。

　　“不应该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李渊道。

　　“现实是，我确实没查到一点蛛丝马迹。”李世民道。

　　“看来，李华身后之人手段了得。”李渊道。

　　“父亲，关于追查李华身后之人一事，有一点很奇怪。”李世民道。

　　“哪里奇怪？”李渊问道。

　　“我手下的人追查李华身后之人时，竟然发现没人在长安城外见过李华。”李世民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李华是凭空出现在春明门前？”李渊问道。

　　“至少，我不知道李华是如何来到春明门前。”李世民回答道。

　　“现在，我也奇怪李华是如何来到春明门前。”李渊道。

　　“因尚未掌握李华的底细，我不能对李华用强制手段。”李世民道。

　　“二郎，你刚才对我说李华已给了你火药等东西。”李渊道。

　　“我刚才是对您说李华已给了我火药等东西。”李世民道。

　　“大唐有了火药等东西后，没必要再用国土换李华还没给出的交易筹码。”李渊道。

　　“您的意思是，先吞了火药等东西，再宣布交易作废？”李世民问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李渊回答道。

　　听见李渊的回答，李世民眉头一皱。

　　把李世民的表情看在眼里的李渊问道：“你拉不下脸？”

　　“我不是拉不下脸。”李世民回答道。

　　“你为什么皱眉？”李渊问道。

　　“不合适。”李世民回答道。

　　“哪里不合适？”李渊问道。

　　“翻脸后，李华身后之人很有可能和突厥展开合作。”李世民回答道，“父亲，突厥得到火药等一应东西，大唐危矣。”

　　“确实不能让突厥得到火药等一应东西。”李渊脸色严肃的开口道。

　　“所以，我无法按照您的意思行事。”李世民道。

　　“二郎，李华提前把火药配方告诉你还真是一招妙棋。”李渊道。

　　“确实如此。”李世民道。

　　“鉴于突厥得到火药等一应东西会危及大唐社稷，我不再反对李华据有巴蜀两地和长江南岸入海口。”李渊道。

　　“父亲，我想请您支持我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李世民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支持？”李渊问道。

　　“我想请您对外宣布您支持我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李世民回答道。

　　这一刻，李渊才真正明白李世民把他和李华之间的交易内容告知自己的真实用意。

　　“二郎，我不过是退了位的太上皇。”李渊道。

　　“父亲，您是大唐的开国天子。”李世民道。

　　“现下，你才是大唐的主人。”李渊道。

　　“在我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一事上，我想获得您的公开支持。”李世民语气诚恳的开口道。

　　“有无我的公开支持，都一样。”李渊道。

　　“不。”李世民道，“您的公开支持很重要。”

　　“你确定我的公开支持很重要？”李渊问道。

　　“我确定。”李世民回答道。

　　李渊想了想，开口道：“二郎，我可以公开支持你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

　　“多谢父亲。”李世民一脸喜悦的感谢道。

　　“你先别忙着谢我。”李渊道。

　　“怎么了？”李世民问道。

　　“我不是无条件支持你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李渊回答道。

　　闻言，李世民双眼微眯。

　　“父亲，请您说出您的条件。”李世民道。

　　“我的条件是以王礼改葬建成和元吉。”李渊道。

　　“好。”李世民道。

　　见李世民迅速答应自己提出的条件，李渊心中一跳。

　　“你真的愿意以王礼改葬建成和元吉？”李渊问道。

　　“我愿意以王礼改葬大哥和四弟。”李世民回答道。

　　“好！好！好！”李渊一脸欢喜的开口道。

　　“父亲，您还有其他条件吗？”李世民问道。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善待建成和元吉的妻女。”李渊回答道。

　　“我会择日册封郑氏和杨氏为王妃、大哥和四弟的女儿为县主。”李世民道。

　　（唐制，王之妻封王妃，王之女封县主。）

　　“你册封建成和元吉的妻女后，建成和元吉的妻女是不是就不用继续留在宫中了？”李渊问道。

　　“大哥和四弟的妻女需要继续留在宫中。”李世民回答道。

　　“不能让建成和元吉的妻女出宫居住？”李渊问道。

　　“大哥和四弟的妻女不适合出宫居住。”李世民回答道。

　　“这样——我住哪里，建成和元吉的妻女就住哪里。”李渊道。

　　“父亲，我会在宫中择一合适之地安置大哥和四弟的妻女。”李世民道。

　　李世民的话语表明了李世民的态度。

　　“二郎，我今年六十一岁了。”李渊道。

　　“您说这话是想表达什么？”李世民问道。

　　“六十一岁是含饴弄孙的年纪。”李渊回答道。

　　“父亲，建成和元吉的女儿可以跟您一起住。”李世民道。

　　“听说李华只有六岁。”稍作思索的李渊话锋一转，道。

　　“李华是只有六岁。”李世民道。

　　“二郎，我想让郑氏和杨氏去照顾李华。”李渊道。

　　“父亲，您怎么会生出如此怪异的想法？”李世民一脸惊奇的问道。

　　“李华年幼——让郑氏和杨氏去照顾李华有利于李华亲善大唐。”李渊回答道。

　　（李渊让郑观音和杨氏去照顾李华的真实原因是他认为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女儿可能会因郑观音和杨氏对李华的照顾而获得一个好结局——出于安抚李华的需要，李世民不可能无视郑观音和杨氏对李华的照顾之恩。）

　　（另外，知道被人软禁是何滋味的李渊还希望郑观音和杨氏脱离被人软禁的命运。）

　　“大哥和四弟的女儿也很年幼。”李世民道。

　　“什么意思？”李渊问道。

　　“让郑氏和杨氏离开各自的女儿去照顾李华，郑氏和杨氏有可能会不愿意。”李世民回答道。

　　“要是发生你说的情况，我会出面说服郑氏和杨氏去照顾李华。”李渊道。

　　（考虑到资料的缺失，本文设定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女儿皆为庶出女。）

　　（鉴于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女儿皆为庶出女，李渊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是分离骨肉——即便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女儿因宗法关系而成为郑观音和杨氏的女儿。）

　　“父亲，李华是一个重实利的人。”李世民道。

　　“你的意思是，感情影响不了李华？”李渊问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李世民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李渊道，“我相信郑氏和杨氏对李华的照顾会打动李华。”

　　“父亲，如果您执意让郑氏和杨氏去照顾李华，我就不能册封郑氏和杨氏为王妃。”李世民道。

　　“为什么？”李渊问道。

　　“让两个王妃去照顾一个外人，不合适。”李世民回答道。

　　“你应该清楚王妃的身份能起到一定作用。”李渊道。

　　“我当然清楚王妃的身份能起到一定作用。”李世民道，“可是，得不偿失。”

　　“你可以不用册封郑氏和杨氏为王妃。”李渊道。

　　“李华去巴蜀两地时，郑氏和杨氏需要跟随李华去巴蜀两地。”李世民道，“李华重回长安城时，郑氏和杨氏不能跟随李华重回长安城。”

　　“李华重回长安城是十几年后的事。”李渊道，“十几年后，郑氏和杨氏跟随李华重回长安城不会掀起任何风浪。”

　　“好吧。”稍作思索的李世民开口道，“十几年后，郑氏和杨氏可以跟随李华重回长安城。”

　　言毕，想到什么的李世民开口道：“父亲，李华去巴蜀两地前，郑氏和杨氏不能踏出芙蓉园半步。”

　　“李华去巴蜀两地前，郑氏和杨氏有必要出一次芙蓉园。”李渊道。

　　“不明白。”李世民道。

　　“以王礼改葬建成和元吉时，郑氏和杨氏需要以家属的身份出席葬礼。”李渊道。

　　“不行。”李世民道。

　　“郑氏是建成的妻子、杨氏是元吉的妻子——以王礼改葬建成和元吉时，郑氏和杨氏不出席葬礼算什么事。”李渊道。

　　“以王礼改葬大哥和四弟时，郑氏和杨氏不能现身葬礼。”李世民道。

　　李渊先深深的看了一眼李世民，然后问道；“以王礼改葬建成和元吉的第二天，郑氏和杨氏可不可以去建成和元吉的墓地祭奠建成和元吉？”

　　“郑氏和杨氏只可以去一次大哥和四弟的墓地。”李世民回答道。

　　“行。”李渊道。

　　“还有，郑氏和杨氏去大哥和四弟的墓地时，需要隐蔽行踪。”李世民道。

　　“可以。”李渊道。

　　“父亲，关于您公开支持我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一事，我们算是谈妥了吧？”李世民问道。

　　“谈妥了。”李渊回答道。

　　“好。”李世民道。

　　“二郎，你回去后，我会对外宣布我支持你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李渊道。

　　“父亲，我还没把我和李华之间的交易内容告知朝臣。”李世民道。

　　“待到你把你和李华之间的交易内容告知朝臣，我再对外宣布我支持你和李华签订交易条约？”李渊问道。

　　“对。”李世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