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教授是英国人，是享誉世界的植物学专家，有着许多身份。往远的说，他是伦敦皇家自然知识促进学会的高级成员，往近的说，他是国内多所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目前与北京大学只是雇佣关系，随时就能离开。所以，在没有充足的证据表明他就是凶手前，不能大张旗鼓地抓捕他。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厉害的心理学家，撬开他的嘴。“

　　“不愧是专家，考虑地就是周全。好，我们一起等他的大驾光临！”肖勇道。

　　“他的情况有些复杂……所以我们要……”潘磊娓娓道来。

　　事情决定后，张伟便急匆匆地去了法医实验室。

　　晚上七点，行动人员就已经在公安局门口等候了。

　　很快，远处突然传出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然后众人只见一道红影，在车流中穿梭而过，并且呼啸来到公安局门口，再一个漂移转身，稳稳地停在了众人的面前。随后，从红色法拉利上下来了一个叼着棒棒糖，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

　　“哈喽！老潘，我们又见面了。什么事情，这么急？我正在上晚自习，教校花高等数学呢！”

　　突然，他又发现气氛有些不对，连忙伸出手，说：“哎哟，这位警官是新人哟！你好，我是黄老板，一名普通高中生，很高兴认识你！”

　　潘磊给肖勇递了一个眼神。肖勇连忙拿起对讲机说：“请交警大队派十个人过来，这里有未成年人违章、超速驾驶，没错，拘留15天的那种！”

　　“别！我错了！不开玩笑了!”黄老板赶紧双手合十说道。

　　“嗯，叫他们等会儿来。”肖勇又说。

　　“好你你个老潘！一次比一次狠！真的！请把我请出来，一定是遇到了特别棘手的事情，快！说一说，让爷乐呵乐呵！”黄老板又开始嬉皮笑脸地说。

　　潘磊又给肖勇递了一个眼色。肖勇拿起电话便说：“喂？是黄有成的家长吗？这里是交警大队，您儿子刚刚因为违规驾驶，正要面临15天的拘留处罚，你有空过来签一下字！”

　　黄老板邪魅一笑说：“这个警官，你骗我。”

　　潘磊也是乐呵呵地笑着说：“你再吊儿郎当的，这马上就会变成现实！”

　　黄老板立刻收起了王世不恭的表情，沮丧着说：“都听您的！”

　　“车上说！人员到齐了，我们出发！”潘磊又说。

　　车上，肖勇依然开车，张伟坐在副驾驶，依然闷着，不说话。潘磊向黄老板简短介绍了本次连环死亡案件以及马上要进行的行动。

　　“如果我是他，早就躲在英国逍遥法外了。”黄老板撇撇嘴说。

　　“但是，他没有。我已经让熟人看过了，他现在还在办公室。”

　　“办公室？做什么？调戏女学生？”

　　“并不是，他在修改，一个学生的博士论文。他就在我们车上……唉……”潘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不会，是张伟吧？天呐，带着警察抓自己的老师……这也太刺，不，太悲剧了吧？”感受到潘磊不善的目光，黄老板赶紧改口道。

　　“可是，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呢？”黄老板问。

　　潘磊没有回答，肖勇也没有回答。黄老板感觉气氛突然尴尬的时候，副驾驶上的张伟缓缓地说道：“我在重新梳理这个案件到目前为止的全部过程，18遍。总觉得，太容易了，总觉得凶手太容易查到了，这不符合我的定位……”

　　“伟哥，这还简单啊？如果没有你们的介入，这次案件很有可能会变成悬案。”黄老板道。

　　潘磊的脑海里也重新过了一遍案情道：“从调查到现在，一切正常啊。如果没有你超常的记忆与观察，我们就无法联系到植物。也就不会发现人脸蘑菇与史密斯教授的线索。张伟，我知道你内心很纠结。现在不是还没完全确定凶手就是他吗？毕竟动机与犯罪过程不明，我们也只是过去碰碰运气。”

　　“或许，是我多虑了吧……”

　　“其实，我也有种遗漏了什么的感觉……肖队，把你手机给我。”

　　肖勇没有犹豫，就把手机递了过来：“别乱看信息哈。”

　　“肖警官，从心理学角度上来说，你越这么说，别人就越想看哟——老潘，你还真的登录人家QQ啊！啊哈，怎么全是美女头像？完了，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会不会被人杀人灭口啊？”

　　“闭嘴！我在布置任务，别打扰我，不然我先把你弄死！”潘磊冷冷地说。

　　“捂！”黄老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后面的路程，黄老板几次想开口，但是发现开车的开车，沉默的沉默，玩手机的玩手机，便只好假寐，装作自己是透明的……

　　十几分钟后，众人便来到了史密斯教授的办公室前面。

　　“咚！咚！”张伟敲了两下门。

　　“谁啊？”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老师，是我，张伟，来看看毕业论文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好的，等我一下！”房间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然后门口了，露出了一个不修边幅，有些疲倦，满脸胡茬的五十多岁的外国人。

　　他见到张伟一行人后，愣了一下，还是大大方方地迎了进来。

　　然后，他手忙脚乱地把到处翻找什么东西，最后在抽屉的一个角落里，找到出了一点茶叶，又开始烧水，准备泡茶。

　　其他人全程看着，一时间有些沉默。潘磊却注意到了，办公桌上，有一个背朝他们的照片，趁史密斯烧水的时候，他悄悄走了过去，快速看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又悄然后退了两步。

　　忙活完了，史密斯这才笑道：“好久没有客人来了，还有些不习惯。”

　　“老师，您，没必要这样。”张伟说。

　　“不，不，在中国，一种茶是中国的神奇东西，可以是迎客，可以是送客，中国我在好几年了，我清楚很。”史密斯又笑着说，“我的得意门生，方便介绍他们一下吗？”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一起来看看。不说这个了，老师，我的博士毕业论文，有问题吗？”

　　“没有！完全没有，精彩非常！特别数据，完美简直！只是有些地方的英语用词不够……”说道论文，史密斯的疲倦的脸上便激动了起来。

　　“地道？不像外国人的语法？”黄老板试探性地说。

　　“对！就像我一样，经常语法搞错，这是母语带来的痕迹，潜意识里的表达，很难搞定一下子。”

　　黄老板突然幽幽地说：“如果我像你这样子说话，我的语文老师一定会把我打死！”

　　“打死？为什么要打死？和平不是很好吗？”史密斯教授奇怪地问。

　　一向爱插科打诨的黄老板，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还是张伟紧接着说：“这次来，我还想问您一个关于植物学的问题。”

　　“请讲？”史密斯兴致勃勃地说。

　　然后，张伟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纸，摊开，面无表情地说：“像这样的真菌植物，老师，您见过吗？”

　　史密斯教授看完后，愣了一下说：“见过，也用过……等等！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了！这一天还是来了，没想到这么快……但请再稍等，再给我半个小时，你的毕业论文我还没改完。”

　　“可是，您，为什么这么做！”张伟的手紧紧地抓着纸，因为极力克制，声音都有些颤抖。

　　“改完了，发送过去，你的博士论文就能通过，下一步，参加答辩就可以了。现在半途而返，会导致你前功尽弃，又要花很多时间重新写。”

　　“呜——”开水烧开了，迎来的却是一屋子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