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回

　　有情人终成婚典

　　无意宦始来庆宴

　　（太白编年：玄宗开元15年/27岁）

　　许府后花园有翡翠亭，紫烟在前面左转右转，最后上了此亭，上有紫藤缠绕，旁有彩绳系索的秋千，看来是她常来游玩之处，平日只有蜂蝶花鸟相陪，很少有人来到这里。李白随之走上亭子，紫烟正靠在亭柱上等他。他们面对面看着，最后紫烟低下头，不胜娇羞的样子，纵有千言万语，只低低地说出一句话：

　　“李公子，你……婚配否？”

　　“没有。”李白肯定而迅速地回答。

　　紫烟舒一口气，明媚地笑了，美目盼兮，李白情不自禁，走上前拉了她的手。紫烟抖一下，还是任他握了。她的纤手是那样滑，那样软，让他一旦攥住，此生再不想松开。

　　半个时辰后，紫烟已倒入李白怀中，喃喃道：“李郎，奇怪，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我好像早就认识你……在哪呢？我想，在前生，或者在无数个梦里……”

　　李白的两臂拥得更紧些，说：“我的紫烟，佳期缱绻，良宵苦短，我已经出来太长时间了，再不回去，可是失了礼数。我先走了，你随后再到，设法求孟夫子、胡道长、李刺史他们当场做媒，千万别让裴长史他们抢了先。”

　　“他家已经抢先……李郎，我不怕，咱俩一起找我父亲，当着三位叔伯的面，父亲他或许能答应的。”

　　紫烟说完，拉了李白的手，快步向前面走来。李白本是性情豪放之人，也不忸怩，任她拉着，走进堂中。此时大家刚刚挥毫完毕，又坐回原处喝酒。见烟紫拉着李白进来，连胡紫阳、李邕也都怔住，但孟浩然随之欣赏地笑了：

　　“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还有比他们更郎才女貌的嘛？紫烟贤侄女好眼力！”

　　许文思面沉似水，表情僵硬，半天憋出一句道：“还不松手！这……成何体统！”

　　紫烟拉得更紧些，回答父亲道：“父亲，你心里也知道，那裴家公子不是紫烟所要的，事有凑巧天作缘，让在座的叔伯评一评，我和这位李公子是不是天生的一对，我们已经亭下盟誓，我非他不嫁，他非我不娶，我们情设意合，没人能将我们分拆开。”

　　“对对，”胡紫阳赶忙打圆场，转头对气咻咻的许文思道，“许大人，实不相瞒，我们此次来，就是专门给眼前这两个孩子做媒的，他们一见钟情，不正是我们长辈期冀的吗？”

　　“才一会儿工夫，就山盟海誓了，不觉得荒唐可笑嘛？真是有辱家门！”许文思愤愤地说。

　　孟浩然道：“许兄差矣，昔日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不就是一见钟情嘛？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女貌男才一旦聚合，便难分开，那是月下老早就牵好线的，我们饱读诗书，难道连这些还看不开吗？”

　　李邕也说：“李白这孩子年轻才俊，前路不可限量，这我们都看到了，他们是难得的好婚配，许大人若真心为女儿幸福着想，还求什么呢？只要你点头，这便是喜酒了！”

　　许文思默然了半天，又看看两位年轻男女，只好叹口气道：“只是这样一来，裴长史那边……哎，我就不好回话了。”

　　胡紫阳笑道：“原来许大人担心的只是这些，和你女儿的幸福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抬头招呼李白和紫烟，“两个孩子，快过来给我们斟酒，呵呵，到底不虚此行，我们三位其实都是你们的媒人，须敬我们每人三大杯！”

　　“哈，这酒越喝越爽啦！”孟夫子已端起酒杯。

　　“呵，我得抢喝第一杯！”李邕也笑道。

　　紫烟始终未松手，将李白拉到席前斟酒，许文思想不答应，高朋在座，也是无可奈何。

　　李白暂在安陆落脚，与紫烟愈见情投意合，分拆不开，许文思无奈，只好为他们准备婚事。

　　冬去春来，许家在安陆寿山为一对新人举行结婚庆典。许圉师虽然已经过世，但余威尚在，他曾因罪被贬为襄州刺史，政存宽惠，曾经有位官吏犯赃事露，他不令推究，只是赐一首《清白诗》激他自省，犯者愧惧，于是改节成为廉士。他离开襄州后，当地百姓曾立碑纪念。至今许府但凡有个大事小情，当地名宦便前来济济一堂，以染风雅。婚礼就在寿山新房举行，那真是当地的一件盛事，男才女貌，人人羡慕。

　　“裴长史和李长史驾到！”司仪在院门口大声唱道。

　　李白披红挂花，刚刚把新人送入洞房，正在接待客人，听见司仪唱名，往大门处一看，进来一胖一瘦两位官员。唐时长史品级高下视所属机构而异，从三品至七品不等。裴长史身着绯色圆领窄袖袍衫，李长史为绿色，看来前者当在五品以上，后者居于六品之下，许文思赶忙过来相迎，寒暄过后，将李白介绍给他们说：

　　“这是小婿李白，他父母不在跟前，只好由我全面操办了，今后全赖两位大人提携栽培。”回头对太白道，“快见过裴长史、李长史。”

　　李白上前从容施礼道：“李白见过两位大人。”

　　裴长史官威端得很足，只是淡淡地对许文思道：“许府喜气盈门，我等特来拜贺。这位年轻人倒也倜傥风流，看去比紫烟姑娘总该大上七八岁吧！”

　　许文思听他话中有话，也不计较，毕竟裴长史提婚在前，只管陪笑往里面礼让。胡紫阳、李邕、孟浩然等早到了，贵宾席上又添两位，大家寒暄过后，重新推让坐定。李白拜席答谢，即从此桌开始。三位媒人满面生辉，那裴长史、李长史只是略尽礼节，喝一杯酒，便欲退席，正巧听胡紫阳说起司马承祯当初如何在江凌与李白相见，太白借机说道：“赶巧，司马前辈当时将在座的各位前辈都提到了。”裴长史、李长史才又坐下，直至终席。

　　送走客人，李白迫不及待回到新房之中，依礼揭盖头，作诗却扇，合髻结发，欢爱无限，自不在话下。太白筹躇满志，以为从此可在这里平交王侯，然后北上长安……可计划不如变化快，这是后话。有诗曰：

　　万里漫游终有家，

　　朝暮东西现绮霞。

　　何故功名驱人走，

　　风尘满面肩霜花。

　　连太白自己也未想到，走到安陆这得遇红颜，这样快就娶亲安家。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请看下回。

　　【著后手记】

　　李白与紫烟一见钟情，有情人终成眷属，牵手走进婚姻殿堂，细节都是作者想象出来的。其间插入裴长史、李长史两个人物，目的是与后面情节相勾连，完成必要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