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开慢点。”王文学坐在副驾驶拿出对讲机问：“小戴，小戴，怎么停下了，是不是这一片儿？”

　　前面的面包车上，戴超用对讲机回道：“王所，王所，嫌疑人正在认路，还没确定下来。”

　　“是不是这儿？”坐在后排的戴超拍了拍跟他铐在一起的嫌疑人杜志敏：“想戴罪立功，想减轻罪行，必须老实交代，不然不光不能减刑，还要加重处罚！”

　　“是，是，我正在看，不是这里，再往前开。”

　　两辆车又往前方开了大概一百米，杜志敏盯着车窗外的房子忽然说：“是这栋楼，墙面发灰的那栋，就在一楼，进了楼梯间往东第二个门。”

　　“你弄清楚了，是那栋？”戴超问道。

　　“是，我去过，我骗你对我没好处，警官，别让我跟朱涛碰面，他要知道是我咬的他，说不定会报复我……”

　　“还用你嘱咐？”戴超让司机停车，按下对讲机说：“王所，王所，右侧那栋五层公寓，墙面发灰的，具体位置在一楼，进了楼梯往东第二个门，我再重复一次，一楼……”

　　“好，老戴，你们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王文学放下对讲机，命令道：“就是这儿，熄火，刘珉、文斌，跟我来。”

　　三人来到目标门前，曹文斌贴在门上听了听，屋内有播放歌曲的声音，对王文学点了点头，敲了敲门。

　　“开下门，我们是西城派出所的，节前大检查，检查身份证、暂住证，快点开门配合检查，我们听见音乐了，知道里面有人。”

　　“快点开门。”

　　“来了，身份证随便查，暂住证还没办，我去过一次，你们派出所不给办，说是让房东跟着去，房东又不得闲。”

　　“不得闲不是理由，我们先做个登记，等下通知房东抽时间配合，不然就要罚款。”

　　“罚房东，狠狠罚。”话音刚落，门打开了，一个二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子穿着秋衣秋裤，举着手机跟着音乐摇头晃脑地扭动着。

　　“音乐关了！”这是一处很小的公寓，只有客厅和一个卧室，王文学看了看屋内的陈设，只能用乱七八糟来形容，客厅内铺了两个地铺，到处是烟头和生活垃圾，墙角的矿泉水瓶竟然盛满了黄色的液体。

　　房东把房子租给他们也是倒了八辈子霉，王文学瞪了他一眼问道：“身份证拿来登记一下，你这儿住了几个人？”

　　“关就关呗，那么凶干什么？”男子趿拉着一双拖鞋，从地铺角落的脏衣服堆里翻出一张身份证，递过来说：“住了三个，还有两个上班去了。”

　　王文学接过身份证，拿出刚配发的警务通，对照身份证号查询，曹文斌和刘珉不无羡慕地看着王所手中只有领导和骨干才配发的“高科技”警用手机。

　　王文学没理他俩，不露声色地继续问：“这个是你的身份证，你叫朱涛是吧，在哪儿工作？还有两个呢？”

　　“对，还有殷广才和许栋栋，我失业了，还没找到工作，他们身份证不再这儿，都带身上呢，等晚上才回来。”朱涛从地铺下面翻出个皱巴巴的烟盒，点上烟抽了一口。

　　“你在老家因为寻衅滋事被派出所处理过。”

　　“那时候年龄小不懂事，现在改邪归正了。”朱涛并不关心警察怎么知道这些的，老家的事都处理完了，他依旧满不在乎地抽烟。

　　“殷广才和许栋栋在哪儿上班？”

　　“一个在酒店当传菜员，一个在洗浴中心售票。”朱涛有些不耐烦地说：“警官，你们想了解情况就去问他本人，我就知道这么多。”

　　“行，不问他们，问你。”王文学冷哼一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在徳意酒吧当过保安？”

　　“你怎么知道？”朱涛一愣，抬头看向王文学。

　　“郑华池你认不认识？”王文学笑眯眯地问道。

　　朱涛更迷糊了，他进酒吧工作还是通过老乡的关系，只知道给他们发工资的老板叫郑华池，一次面也没见过。

　　“殷广才和许栋栋的手机号你知道吧？”

　　朱涛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知道。”

　　“你给他们俩谁打个电话说一声都行，你晚上不能回来睡觉了。”王文学说完忽然变脸，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铺上，刘珉和曹文斌扑了过去把他控制住，王文学拿出手铐将他铐住。

　　“干什么？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法！”朱涛大声喊道。

　　“少废话，带走！”王文学喝道。

　　回去的车上，朱涛一直大喊大叫不配合，几个民警都被吵得不厌其烦。

　　“别叫了！”王文学大喝一声说：“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事实，隐瞒真相，骗取他人财物的行为构成诈骗罪，根据情节轻重，量刑为三到十年；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的构成抢劫罪，根据情节轻重，量刑为三年直至死刑，朱涛，你觉得你在徳意酒吧的行为能对上哪一条？”

　　朱涛张大了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违法了，不过是在酒吧当个保安，大部分时间跟着站脚助威，真让打人的时候也是在后面跟着大伙儿踢几脚，竟然违反了这么严重的法律！

　　刚清净一会，王文学刚靠在椅子上，口袋里手机又响了，是副所长翟立打来的。

　　“王所，三中队昨晚把偷电动车的嫌疑人送所里来了，小沈也把赃物电动车送来了，梁所把案子交给老冯了，给嫌疑人取笔录，发现他很不老实，应该是惯犯，偷了不止一辆车子。审了半夜，嫌疑人交代出了他和同伙的住处，我刚向分局申请了搜查令，现在要带嫌疑人体检送看守所，还要去抓捕同案，所里人不够用，就我和小周值班。”

　　“老冯和李达他们不是在所里？”

　　“两组人都出警去了，河滨大道附近多辆汽车玻璃被砸，车内财物被盗；太康小区电梯坏了，有两个业主困里面了。真是怪了，人多的时候上午基本没警情，人越少事越多。”

　　“都缺人，这边比所里还缺人，案子越查越大，抓个萝卜带出泥，一抓就是一串。”一个人掰成两半用，所里哪还有闲人，王文学考虑了一会，忽然想到个人：“那个沈天成不是没事吗？小偷是他抓的，让他去协助老冯。”

　　“他一个新人，没办过案，让他来能行吗？”

　　“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老翟，现在是非常时期，好不容易争取到联合侦办的专案名额，不可能从专案组再抽人回去，沈天成不懂，不还有你和老冯吗，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吧，我一会看老冯和李达他们谁先回来，再凑两个人。”

　　这个沈天成就会找事，呆在警务室搞搞巡逻、搞搞接处警不好吗？非要去清查外来人口，二轻局家属院那是什么地方，别说他一个民警，抽调派出所所有警力都不能保证将家属院的外来人口彻底查清！

　　昨晚和刑警三中队联合行动，沈天成带了一帮老头老太太瞎胡闹，差点在三中队刑警跟前出洋相，不是一直忙着办案，早就痛批一顿了！

　　当时三中队的曹文斌等人都掩嘴窃笑，私下肯定跟他们谢队说了，好在谢天还算仗义，今天跟马局汇报工作也没提这事。

　　全所都在忙着完成办案指标，就他沈天成闲，以前是闲着玩电脑，现在是闲到带领一帮老头老太太搞什么巡逻，竟然还制作了红旗让一个老太太举着！

　　沈天成抓的小偷就让他自己擦屁股！王文学想起昨晚的事就一肚子火，琢磨着找个机会跟马局商量商量，换个人。

　　……

　　“天成哥，起床了。”

　　又困又乏，沈天成感觉刚睡着就被杨志叫醒了，睁眼一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

　　“居委会吴书记找你呢，你怎么穿着衣服睡觉？”杨志看着上铺的沈天成，惊讶道：“你竟然连鞋都没脱？”

　　起床很简单，沈天成直接蹦下了床，差点摔倒，杨志赶忙上前扶了一下。

　　“哎呦，腿麻了。”沈天成扶着墙，龇牙咧嘴地说：“别动，腿没知觉了，我缓一下再走。”

　　“什么味？”杨志嗅了嗅鼻子，“是你身上的味，都馊了，脸上，哥，你自己照镜子看看，脸上全是灰道道，你昨天干什么去了，弄成这幅模样？”

　　“先是去搞外来人口登记，后来抓个小偷……刚好遇到所里抓捕，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王所凶了一顿，又蹬了半夜三轮……哎呀，别提了。”沈天成想起王所的表情就头皮发麻，甩了几下脑袋，尽量让自己清醒，“走吧，我先洗漱一下，看看吴姐有什么事。”

　　“再大的事也得先吃饭，给你买的豆浆油条在桌子上呢。”杨志看着沈天成的模样哭笑不得。

　　找了件干净长袖衬衫，拿了毛巾和盆，准备去打点水简单洗漱一下。

　　“吴姐，不好意思，你等会，我洗把脸……”来到前厅，沈天成忽然愣住了，不光吴敏在，还有一个熟人，师傅的妹妹邵小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