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管理，地联中存在的一切人造的，以及被人类探明的天体都有一个唯一编号，这些编号存在在天枢内部几乎无限大小的寄存器中，用于整个地联世界的运行、管控和演进。
但这些编号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当某一个行星分裂，或者小行星相撞合并时，就会触发相应的程序，在寄存器中抹掉旧有的编号或者创建一个新的编号。
人造物体也是如此。
模块化建造让一些型号的飞船能够按需自由拆装合并，当一艘飞船进了船坞，没一会儿开出来两条船时，天枢就会抹掉原来的飞船编号，并注册两个新的。
这时，任何针对原先编号的地区性操作便会失效——只要这个操作并不是由天枢承认的。
这也是张一一的底气：天枢只是被借用了权限，它并不知道借用它权限的人究竟做了什么。
一副三维图跳了出来，是朱雀星门。张一一将视角微微拉远，便看到了那颗一直围绕星门环，跳8字舞的卫星。
团雀。
很可爱的名字。
“我要做的很简单。”张一一说道，“三步：
“一，我们乘坐的矢光级降落到团雀星上，与团雀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新的实体。
“二，这个新的实体的类型是一艘飞船，它将会申请星门激活，前往我们将要前往的星系。
“三，这个新实体会在目标星系发生裂解，重新变成一颗卫星和一艘船。”
雨燕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即将团雀星当做一艘天然航母，运输船变成舰载机，让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合成一个新的东西，而代价是朱雀星门从此少了一颗天然卫星。
计划很大胆，但想了想，她却摇了摇头，否决道：“做不到的，这种操作不会骗过天枢。”
“未必。”张一一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的舰船应该收到了跃迁拒绝和停航检查，但却没有被接管是吧？按理来说任何违法违规的舰船都会被天枢全权接管，而不会仅仅只是口头警告。”
“你怎么知道？”雨燕有些惊讶。
“猜的。”
“这也能猜？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这艘船一直在监视之下。”
雨燕一愣，“谁？”
“天枢。”
“……”
雨燕一脸你tm逗我的表情，可惜张一一看不到。
“虽然任务出发前你说封锁我们的是不法分子，不过想来是为了隐藏什么——大概因为封锁人的身份标注是天枢，一旦知道真相，小队成员们完成任务的决心有可能动摇。”
她不说话，但沉默印证了这一点。
“你说对了一点，封锁我们的真的是不法分子，他们只是借用了天枢的权限。他们甚至不敢直接监听这艘船上的通讯，因为这艘船上的所有事件一直都被天枢监控着。”
她露出些许怀疑，然而之前发生的一切又从旁佐证，让她一时间有些糊涂，好奇也滋生起来。
“你的意思是天枢封锁了星门却没接管飞船，是因为天枢知道天枢监控着飞船怕天枢发现？”雨燕古怪地问。
张一一理了半天，才堪堪理清，“差不多吧。”
“天枢和你是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
他差点脱口而出。
还好搂住了。
“没什么关系。”他打了个哈哈，将话题重新引回来，“所以说，重置编号的操作根本不会发送到天枢那，只需要让星门知道就行了。当然，星门收到编号更新的通知会询问天枢，不过别忘了，我们可是有A000的权限，询问同步这种低权操作随随便便篡改。”
雨燕沉默了下来。
她望着悬浮在眼前的星门模型，眼睛有些迷离。
很详实的计划，逻辑完备，可执行性强，最主要的是足够大胆，几乎破除了人类道德框架约束，在法律底线上左右横跳。
法律确实没有规定一颗无人行星一定要呆在某一个星系里，只要它还在地联地盘里，是地联公有财产，放在哪里不是放？
可是这手笔……确实大了些。
她虽然很想重新审视张一一，想要探究，看看这位思维天马行空，总是给人以惊喜或者惊吓的人，内里究竟是怎样一种复杂和深邃。
但现在不是做这个的时候，他还在等她的回复。
“稍等，我需要讨论一下。”
说完，她便挂掉了私人频道。
张一一抬起了头，并没有因为提议被采纳而兴高采烈，反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一种精神上的，步步紧逼地紧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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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疤有些莫名地看着张一一。
自刚才做完最后一个操作之后（什么操作他也看不懂），他已经坐在那，保持这个样子很长一段时间了。
没有后续的动作，频道里也没有声音，甚至连光屏上的字符也不再闪烁。
但他还是一动不动。
正当他等不及，想要上前拍拍他肩膀时，公共频道突然传来了雨燕的声音。
“计划变更，执行计划B。”
“计划B？”老疤蒙了，“我们还有计划B？”
“刚有的。”
老疤抬头，看见张一一不再保持那一副样子，微微蹲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爆破袋，小心翼翼地围在侵入设备周围，然后将爆破信号链接在设备上。
他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想要拦着他，“哎！你干嘛？这玩意儿可精贵着呢！你要毁了它么？”
张一一抬头，莫名其妙地说，“又不带走，不毁掉干嘛？”
“谁说不带走的？！”老疤瞪着他说。
这是，通讯里传来雨燕的声音：“我说的。”
“将军！”
“计划B，入侵机和接收机留在那，所有人撤出来，余下的工作交给专业的。老疤，猴子，你们的任务完成了，收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