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剑鸣 第八章 白衣卿相
作者:孤城墨语的小说      更新:2021-06-13

  张三在张翊来到明德山庄几个月之后,终于找到了这,其中还费了好大的功夫,因为南院只是江湖称呼,南院的入门处只有明德山庄几个大字,所幸最终还是打听到了,并见到了张翊。

  又是一年春季,再过几天,张翊便是及冠之龄了。这些年来,张翊除了在明德山庄学习之外,便是查询当年那个杀了父亲的人,以及妹妹的行踪……

  南院是禁止传授非本院弟子内功心法的,但外家拳脚倒是没有什么约束,因此张翊时常下山,教张三外家功夫,并且让张三除了习武之外,还组建了自己的势力,以探情报信息。

  张翊组建势力除了探寻消息以外,希望日后能够帮助天下百姓,故而以神农命名,叫做神农帮。

  加入神农帮从不看身份,无论你是贵族、寒门或是乞丐,只要来此一并收下,帮中规矩只有一点,不准打家劫舍欺侮百姓,违抗者有死无生。

  虽说如此,倘若有鱼肉百姓的土豪,劫富济贫的勾当神农帮还是没少做的,对于这样的情况,张翊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因为神农帮心向百姓,收人又没什么条件,这短短几年里竟有着不小的起色。

  这日,张翊下山找到张三,与他说道:“三哥,我准备过几日及冠之后便拜别先生,离开南院。”

  张三面带恭敬,询问道:“公子准备去哪里?”

  张翊缓缓回道:“我打算去北边先找大哥。这些年了,我们也只有书信来往,今离开此地,当先去见大哥一眼。况且,这些年不仅没有杀父贼人的信息,连妹妹的消息也没有…”说罢,张翊不由苦笑几声。

  张三略显愧疚,低头沉声说道:“公子,确实是我办事不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张翊摇了摇头,说道:“这也怪不得你,我神农帮势力毕竟还不够,只是在东边一带有些名声。况且当初闯张府的贼人不知是谁,只知容貌,此人武功之高,平常人定然接触不到。”

  “而至于我妹妹,别说她了,这十几年连黄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有时候我都怀疑,他们是否还在人世。”张翊说到此时,不禁心中难受。

  张三抿了抿嘴唇,抬头说道:“公子放心,你妹妹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况且当初黄生说不会害他,就算黄生这老头子老死了,小姐也会平安的。”

  顿了顿,张三又说道:“前些年江湖始终不太平,而最近一两年,反而平静的可怕。此番离开,公子要多加小心。”

  张翊的心性本就不同寻常,听完张三的话,当下便调整了心神,说道:“确实平静的不同寻常。近几年来,各路豪杰相继崭露头角,这也正是暴风雨的前夕。”随即转头对张三笑道:“不过三哥放心,咱张家也不是好惹的。”

  张翊紧了紧手中的剑鞘,心中响起父亲曾说的话:“要心有大仁,言行一致,始终保持这颗侠义之心。”

  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张翊心中暗道:“父亲之言,先生教诲,时刻不敢忘却。今后,无论如何,我定会用手中三尺剑,鸣尽天下不平事!”

  及冠之后,次日一大早,张翊便来到南宫治住处,行至门外驻足,躬身行礼道:“先生。”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一声回应:“进来吧。”待张翊行至南宫治面前,尚未说话,南宫治便笑呵呵问道:“翊儿,今日你是来请辞的吧?”

  张翊闻言,心中一愣,暗自奇怪:“除了三哥,我从未曾与人说过此事,先生又怎会知道?”随即坦然,先生自有通天彻地之能,想必从我一言一行之中,已猜到了大半。

  心念至此,便随即说道:“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我今日便是来请辞的。”

  要是往常,南宫治听得张翊说他料事如神,定会笑嘻嘻的再自夸一番,可今日,只是抬头望着窗外,久久不曾言语…

  见先生不说话,张翊只好在一旁候着,过了好一会,南宫治好似回过神来,只听他轻轻说道:“嘿,屁的料事如神。”而后转过头来,脸色已恢复如常,问道:“你此番离去,打算去哪里?”

  张翊答道:“此次出去,打算先去北边关找我大哥,一别十几年未曾相见了。”

  南宫治听后,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确实该去瞧瞧,听说当朝二皇子也在北边关,你大可去见见。”张翊恭敬答道:“是。”

  然而南宫治话锋一转,却是说道:“不过,此番北上,不必着急,这十几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张翊心中一动,知道先生定是有事吩咐,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南宫治沉默了会儿,然后问道:“你听过酒剑山庄么?”

  张翊点了点头,说道:“当今江湖上有三件奇事。”

  “第一件是缥缈城立于法度之外。城主姬元夕订立规矩,城中之人无贵贱之分,一切以法制为准,任何人不得坏了规矩,听闻前两年姬元夕最喜欢的第九位弟子,因坏了规矩,被逐出缥缈城。”

  “而且,这缥缈城并非人人都可进入,不管任何人什么身份,只要想入城,需得回答三个问题,什么问题不一定,答案也不一定,只要让提问之人满意,便可入城,倒也极为有趣。”

  “这第二件奇事,是影冥杀手组织,影冥的人出手从未失手,可他们接单子做事,从不收取钱财,但要雇主为其做一件事,倘若办得到,便是成了。”

  “而这第三件奇事,便是这酒剑山庄了。”

  “此庄主将山庄命名酒与剑,但听闻他却从不使剑,也不饮酒。可他打造的剑却都是好剑,酒更是天下闻名,这倒奇了怪哉。”

  “酒剑山庄外布有阵法,若有人能进入,便剑与酒可选一件,可当世恐怕没几个人能入得了其中。不过,庄主时时出庄与人相谈,谈的高兴,便会赠与其一,因此而传的开来。”

  南宫治听张翊说完,点了点头道:“看来你这些年准备的很充分,对外边的势力有些了解,这很好。不过,有些事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江湖险恶,你需时刻小心。”

  “对了,你的那个神农帮处事行事我已有所耳闻,却该如此,当以民为重。”

  张翊恭敬答道:“弟子谨记先生教诲。”

  南宫治抬头望着窗外,悠悠说道:“那酒剑山庄庄主,其实是你的小师叔,此次出门,我希望让你先去寻他。”

  张翊听闻此言,当下一惊,心中琢磨:“这十几年来,我南院莫非虽身居一偶,但耳目遍布天下?当中心下对掌门和先生甚是敬佩。”这样想着,嘴上却没说什么。

  可南宫治下一句话,却是更为震惊。只听南宫治继续说道:“我小师弟是酒剑山庄庄主这件事,除了我知道之外,再没别的人知晓了,连师兄也不曾知道此事。”

  震惊、不解、好奇等多种情绪充斥着张翊的脑海,可先生做事,定是有他的道理。当下只能问道:“小师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宫治听他问此,当下笑了笑,抬头神思,仿佛回到了当年之时,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沉声说道:“他是个旷世奇才,古今少有!”

  张翊沉默静听,南宫治继续说道:“小师弟名叫陆飞文,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阵法造诣更是高超,学问便是我也有所不及,非单我儒家学问,百家之学他皆有研究。”

  “他为人英俊潇洒,剑术也深得我南院真传,饮酒仗剑天涯,当年不知多少姑娘为其倾心,不过这都是当年的事了...”

  说道此处,南宫治摇头笑了笑。“不过最后,他还是与那位苍云宫,也就是北宫的程芸溪成了伴侣,可谓男才女貌,天下绝配。倘若他不离开,这掌门之位定是他的。”

  “当初他曾自言:‘吾既白衣卿相,风流剑术无双。’,此并非其妄言,确实当得此评。如今大启王朝龙椅上的那位,也曾让他入朝为官,可惜他心不在此,便拒绝了。”

  张翊听闻至此,问道:“既然如此,那他最后为何离开了南院,听先生的意思,似乎是于酒剑山庄隐居了。”

  南宫治叹了口气,说道:“当初我师父不仅各方面能力超群,还总是为天下社稷奔波,为百姓做事,提及我师父乐哲,江湖中人无不敬仰。”

  “那几年,我朝南边官员频频遇害,我师父便带领小师弟前往探个究竟。”

  “当时南平国的南山剑派掌门,名叫曲良平,据说此人剑术很高,在南平国被尊称为剑圣。”

  “在那时缥缈城主姬元夕已然剑术大成,被誉为当世第一剑。这位剑圣想要挑战他,可又自负于前辈身份,最终便找上了我师父,因为我师父曾指导过姬元夕的剑术。”

  “那次,我师父恰好在南边,而曲良平在江湖上名声也不错,只不过是痴迷武学,好胜心强,我师父便想成全他。因此,便与他约定相见。”

  “小师弟平日好酒,在前一晚喝的有些醉,第二日清晨师父便独自前去了,然后师父便遇害了。”

  “小师弟为此自责,始终怪自己自负自大,饮酒误事,发誓此生若不查出缘由,报得此仇,终生不可饮酒,后便与师兄及我告别,再未回来。”

  “可与那位程姑娘的不告而别,却是可怜了这位程姑娘。苦苦寻了数年,都不知小师弟去向,几次来我南院寻求消息也未曾得知。我也是两年前才得到消息,他藏身于酒剑山庄。”

  张翊听后,也是心中感慨万千,不知对这位小师叔是该敬佩还是怜悯,或者都有吧。不过随即调整了心神,又是问道:“不知到底是谁害死了师公,听先生言语,师公遇害定是南山剑派无疑了。”

  南宫治苦笑道:“若是如此倒轻松了,可那位曲剑圣,在师父遇害前便已经死了。”

  张翊心中震惊,不由得脱口问道:“凭那位剑圣的功夫,当今天下谁能杀他?可他既然死了,那又是谁约的师公前去?”

  南宫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此中关联甚多,应当并非一二人,我有了些线索,不过也只是猜测。你此番外出,还是要格外小心南山剑派的人,当今南山剑派掌门人叶青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顿了顿,南宫治继续说道:“有些东西我是教不了你的,此去酒剑山庄,师弟未必会见你,能否入山见到他人,便看你自己的了。我这有一封信,不可拆看,你若见到他人,便交与他。”

  张翊接过信,躬身行礼道:“学生遵命,谨记先生教诲。”

  南宫治摆了摆手道:“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免了吧。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直接下山,便不必再来此行礼了。另外,一路小心,若是有麻烦,就回来找老头子我。”

  张翊听闻至此,眼圈微红,抬头瞥了南宫治一眼,觉得先生好像有些苍老。当下便不在看,又是行了一礼,说道:“学生告退,先生珍重。”

  说罢便转身离去,只剩南宫治一人站在屋中,久久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