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黄嫂血淋淋的人头滴溜溜地几个翻转，滚到了杨雁飞面前，殷红的鲜血溅了他满脸。

　　杨雁飞又惊又怒。

　　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夭折了！

　　杨雁飞双眼血红，恨不得一巴掌便即呼死了她，这个道貌岸然的少女，不，这个冷血到恶毒的女人。

　　“这就是和我作对背叛我的下场。“熊小姐的语气冰冷得碜人。她当着杨雁飞的面杀死黄嫂，多少有些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杨雁飞说:“你草菅人命，就不怕天人共怒遭受报应么……我真看错了你！“

　　熊小姐忽然嘻嘻一笑，说:″你倒说说看，怎么看错我了？“

　　杨雁飞气忿忿地说:“姑娘看起来美**人，想不到却心如蛇蝎。“

　　“是么？″熊小姐脸色微微一变，放轻了语气说:″古话说得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这是在遵循古训，何错之有……倒是你，烧了东洋人的虹口烟馆也就罢了，干嘛非得还要抢那批福寿膏？RB人的烟馆烧了也就烧了，反正那与我没多大利益关系，只要你把那批福寿膏交出来，咱们之间包括你与洪门的种种恩怨便一笔勾销。“

　　杨雁飞心说你杀人就是杀人了，居然还冠冕堂皇地强词夺理，说什么遵循古训，简直是有辱斯文，那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偏偏要混为一谈为自己的恶行开脱，真是岂有此理。当下淡淡的道:“我再说一遍，我既没烧洋鬼子的烟馆，也不曾抢你们的福寿膏。你们这是张冠李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也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简直胡说八道。“

　　这时，洪门的袁仁杰走了过来，说:“大小姐，这小子嘴硬得很。他既然不肯认账，不如就让我把他杀了，以雪心头之恨。“他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的，牵动了胸部伤痛，忍不住蹙眉咳嗽了几声。

　　杨雁飞见他似乎对熊小姐敬畏有加，颇甚忌惮。心想以袁仁杰在洪门的地位，竟然也会如此惧她，料来她的来头着实不小，只是不知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熊小姐白了袁仁杰一眼，冷笑一声，说:″你着什么急？姑奶奶自有办法。“回头向洪门那帮人招了招手，大声喊:″把那乡下妹子带过来。“

　　有人答应着，随后就把梁翠莲带了过来。

　　梁翠莲见了杨雁飞，不由悲喜交集，心中的委屈霎时就倾倒而出，哭泣着扑到他的身上。

　　″雁飞哥……“

　　杨雁飞受她感染，不觉鼻子一酸，苦于手不能动，挣扎着说:″莲子别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熊小姐说:“杨少侠，你瞧，这丫头可是好好的在这儿毫发未伤……不过，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不将那些福寿膏交出来……哼！我可不敢保证洪门的这帮兄弟和这两位东洋朋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杨雁飞怒道:″你敢？“

　　熊小姐哈哈大笑，说:“在上海这个只箭之地，还从来没有过我熊丽婷不敢做的事。你要不信，可以尽管试试！“

　　杨雁飞曾见她杀黄嫂于言笑之间，知道她此言非虚，倒绝不是空口恫吓之语，但奈何自己又的确未曾动过他们的福寿膏，也并不知是何人所为，教他如何承认？又从哪儿给他找出来？再者说来，纵是自己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也绝不可能再让这些害人的东西落到他们手上的。要知道若是让那些福寿膏重回他们手中，正不知要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呢？然而此际却苦于自己身体被缚，空有一身功夫而无法施展，倘若一个应对不策，不仅会害梁翠莲无辜遭殃，而且还会令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当此两难境地，杨雁飞苦无良策，不知该如何是好，直急得他汗流满脸。

　　熊丽婷察颜观色，知他内心正在大费踌躇，不由面露得意之色，说:“怎么样？交还是不交？“她一面说着一面绕着杨雁飞一圈又一圈地踱着方步。

　　杨雁飞怒道:“有事冲我来，是杀是剐小爷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你要敢动莲子一根头发，我姓杨的便跟你没完。“

　　熊丽婷呵呵一笑，用挑衅的口吻说:″我就动她了，看你能怎样？“口中说着，实然抓住梁翠莲手臂将她拉了过去，伸手从右腿骑马靴中拔出一柄匕首作势在梁翠莲的脸上划了划。

　　梁翠莲吓得闭上了眼睛。

　　杨雁飞心下大急，怒声道:“你这妖女，快放开她！“

　　熊丽婷看着杨雁飞又气又急的样子，像是在欣赏一件自己亲手刨制的艺术品，脸上露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笑容。

　　熊丽婷收回匕首，放在鼻下闻了闻，说:″嗯，好香！有股女人皮肤的味道……只是其中混杂了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的味道就没那么好闻了！“一边说，一边又将它插入靴中。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没留心，那匕首并未完全藏入靴筒，露出长长的一截刀柄在外面。

　　杨雁飞暗暗留了心。

　　熊丽婷顺手将梁翠莲推给身旁的东洋武士，用RB话说:“等一会这妮子就交给你处理了。“

　　″嗨！“那武士答应着，拔出腰间的武士刀架在了梁翠莲的脖子上。看来他杀人是砍惯了人头，每一次拔刀都不忘瞄准别人的脖颈。

　　熊丽婷缓步走到杨雁飞身后，用手按住他的双肩，说:“杨少侠杨大英雄，你最好把眼睛睁大了，看看你的心上人是如何人头搬家的？”有意无意地将插着匕首的右腿往杨雁飞反剪的双手上靠。

　　杨雁飞正想张口大骂，突然手上触碰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正是刀柄。心中一动，不知熊丽婷是否故意的，她此举倒底有何用意？当时情势危急无暇细想，也顾及不了那许多，便用两个手指夹住刀柄把匕首轻轻从她的马靴中拔了出来，迅速挪动双手割起了身上的绳子。

　　熊丽婷将手从杨雁飞肩上缩了回去。在缩手的同时，故意放低了身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以我为质。“

　　杨雁飞一愕，没有说话。他觉得云里雾里的实在是搞不懂熊丽婷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葫芦里装的是啥子药。

　　随后，熊丽婷又走回到梁翠莲面前，回头对杨雁飞说:“姑奶奶再给你一个机会。我再问你一遍:那批福寿膏现在何处？你再不说我就杀了她。“

　　说完，她口中就开始数数:

　　″一……二……“

　　″……“

　　她故意将数数的声音拖得很长，一方面是起到震慑作用，另一方面似乎是在有意无意的提醒杨雁飞。

　　就在她″三“字即将数出口时，杨雁飞已然割断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那绳索一经割断，立即就松了开来。被杨雁飞只一用力便即震断为数截。

　　杨雁飞一旦挣脱了束缚，就好比出笼的猛虎，身未动拳先至，呼地一拳击向那名用刀架住梁翠莲脖颈的RB武士。

　　他心中积怨已久，这一拳怒极而发，事前又毫无征兆，其威力更是惊人。

　　但听得风雷之声隐隐而发，震得在场诸人耳鼓发麻。

　　那名RB武士猝不及防，被杨雁飞这一拳着着实实击在面门之上，身体立时倒飞出去撞在数米开外的墙上惨呼一声，脑浆迸裂而亡。

　　杨雁飞紧跟着一脚踹向龟本三郎。这一脚去势劲疾，若被踹中龟本三郎也势必性命不保。

　　站在旁边的袁仁杰见势不妙，揉身而上，在这千均一发之际挥拳击向杨雁飞大腿。他这一拳情急挥出攻敌之必救。杨雁飞若是不将踹出的右腿收回，纵然能重创龟本三郎，自己的一条右腿也势必立废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