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关门雨说:“祥少爷可是咱惹不起的主……可不能得罪了他。小山东，你去安排一下吧。我这儿还有事，抽不开身。“
小山东答应着转身走了。
经过关门雨的一通说道，几人表面上像是放下了仇怨。
关门雨问马行空:″兄弟今天来，应该是找大哥有什么事吧？″
马行空瞅了瞅龙世杰几人，说:″我是有事想求大哥出出主意……可这……“他觉得这事当着龙世杰等人说出来多有不妥，所以也就支支唔唔的。
关门雨察言观色，已知其意，说:″没事、没事。这不都冰释前嫌自己人了嘛？有事你就说吧。没准大家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马行空依然犹豫了半晌，这才将此行的来意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在叙述的时候留了个心眼，把事情的原委换成了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而且把关于福寿膏的事情完全省略到只字未提。他只是简而言之地说自己遇到了一个神秘人，名唤东方龙，说东方龙到码头盗取船上货物，被自己发现后便与之交起手来，那东方龙武功实在是高得出奇，自己拼尽了余力仍在他手底下没过上数十招便即败下阵来。最后那东方龙仗着武功高强，硬逼着我三天之内给他凑足一千大洋，若是三天期到，我……他就取我项上人头……你说，这码头关系到上千号弟兄的衣食身家，唉！我若是撒手不管，真不知会……
龙世杰等三人听马行空说完心里不由有些幸灾乐祸，心道:″你小子狂妄自大心狠手黑，没想到也有今天？这就是报应……″但嘴上却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说:″这哪儿成呢？咱码头不易，决不能妥胁于他。″
关门雨说:“东方龙？我咋没听说过这等人物？“.停了一停，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说:″只是听说十余年前在一次斧头帮与洪门的火拼中，曾出现过一位神秘人出手救下了杜老九的命，当时江湖中曾传得沸沸扬扬，说是那人好像就是复姓东方什么的。不过事后杜老九却抵死不认，大家也就无从得知……也不知这个东方龙是不是那人？若然是他事情就比较棘手了。“
马行空听关门雨这么一说，也觉得事态严重，陷入了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儿，关门雨又问马行空:″兄弟打算怎么做？“
马行空说:“挡我者死，顺我者生！“说这话时，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龙世杰等人瞧在眼中不觉突然间打了一个寒颤，后心里凉嗖嗖的汗毛直竖。
关门雨也是为之一震，嗫嚅着说:″兄弟的意思是……“
″灭了他！“马行空语气中没有一丝犹豫。
关门雨说:″好！兄弟果然好气魄！不过，据你所言，此人功夫如此了得，要除掉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马行空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想借助大哥之力在暗中做了他。“
关门雨脸色阴晴不定，想了想，说:″这事嘛……得想个万全之策……倘若这东方龙真是十余年前救杜老九一命的那人，极有可能与斧头帮脱不了干系，毕竟前些天你曾得罪过杜老九。如果这是杜老九授意他找你麻烦，这事可就闹大了！你们也知道，在大上海，我们青帮、洪门和斧头帮三足鼎立，棋鼓相当河水不犯井水，若由我青帮出面，届时恐怕会引发一场腥风雪血，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在这件事上无论成败，我青帮都不便插手。不过我倒想起一个人来，如果能请得此人出马，不仅大功可成一举除掉东方龙，而且还能一石二鸟嫁祸洪门，让洪门与斧头帮两相血拼争个鱼死网破。我们便可坐山观虎斗，从而高枕无忧坐收渔翁之利……哼哼！到得那时，整个上海滩便非你我兄弟莫属！“
马行空听他说得有道理，也不失为一妙计，心想关门雨果然是老奸巨滑，难怪一统青帮二十余年在风雨飘摇中从无败绩。看来我只要死心踏地跟着他，将来能称霸大上海便指日可待。
当下，马行空就说:“大哥说得极是。只是不知大哥说的那人是谁？又如何请得他动？“
关门雨扫视了一眼马行空和龙世杰等三人，然后沉声说道:″当年洪门三大元老之一、大上海最大赌场乐不归主事邵重阳。他可是前清慈禧老佛爷钦点的武状元，昔年昆仑不老神仙的嫡传门徒。有他出马，此事必成！“
关于邵重阳其人，马行空自到上海后，也曾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传闻，对其人其事无不大为叹服，曾一度希望有朝一日能向他讨教不老神仙冠绝天下的″玄冥神功“。只可惜其时邵重阳已不知去向，这许多年来马行空都无缘与他相见，直至今日仍被马行空引以为生平憾事。
提起卲重阳，马行空不禁热血沸腾，刹那间满腔豪气就涌了上来，随后转瞬间却又荡然无存，不无惋惜地说:″只可惜那邵重阳也失踪多年，如今却到哪儿找去？“言下颇多遗憾和失落。
关门雨望了望马行空，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笑，笑得莫名其妙，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里雾里的瞪着眼睛直发愣。
关门雨笑过之后，鹰鹫似的双眼紧盯着一脸懵逼的马行空，说:″兄弟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的那个老相好便能知他所踪、请得他动。“
″什么老相好……“马行空忽然面上一红，没想到这关门雨消息灵通得很，连自己与花若兰之间的那点破事都瞒他不过，支唔着说:“大哥说的可是……可是花若兰……您是如何得知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关门雨嘿嘿一笑，说:“我说的正是邵重阳的夫人花若兰。怎么？兄弟和她的关系已有些时日了，她就没跟你提起过她和邵重阳的关系？“
马行空额际冷汗直流，说:″这个……我倒真没听她说起过。她……她不是洪门李宇天的女人吗？“
关门雨说:″是啊！在她成为李宇天的女人之前，她却是邵重阳的结发婆姨……所以，兄弟。不是老哥要提醒你，你可要处处留心哪！红颜祸水，这花若兰可不简单吆……不过，只要你找到花若兰，要她去请邵重阳，东方龙的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马行空将信将疑，说:″那我就试试看吧。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如若不成，咱也好另想办法。“
关门雨又问:″兄弟是不是有个师弟名唤杨雁飞的？“
马行空点了点头:″他怎么啦？″
关门雨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师弟大闹匣北码头打伤了虹口道场的东洋武师龟本三郎，这个事你是知道的，并且你也在我这儿借了五百两银票作为赔偿金去赎他。这就不必说了，你可知他还闯了什么祸？“
马行空说:″委实不知。他……还能闯什么祸？“
“闯什么祸？″关门雨说:″这次大着呢。火烧虹口烟馆、劫走洪门福寿膏、又打死东洋武士山口宏一以及洪门四金刚之一的霹雳先锋袁仁杰……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个死罪？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现在洪门、东洋人乃至督军府熊大帅有哪个不想要他的命？你还是最好让他躲着点吧。“
马行空惊得合不拢嘴来，心想，这福寿膏是我劫的不假，算是别人冤枉了他，可此外的那些事呢？难道真是他做的？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这祸可惹大了。
马行空说:″就算是这样，这又与督军府有啥关系？熊大帅还能要他命？“
关门雨说:″你有所不知，他劫去的那批福寿膏乃是洪门、虹口道场和熊大帅三方共同的货物。熊大帅何许人矣？能放得他过？“说这话时，双眼始终没离开过马行空的脸，并且脸上还透出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诡谧，像是看透了马行空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
正在这时，一名青帮兄弟突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说:″关爷，不好啦……祥少爷正在找燕子小姐的麻烦……″
众人一惊。马行空率先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