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平息了码头风波，马行空突然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众叛亲离的感觉。在上海要打下一片天地，显然光靠自己沙煲大的一对拳头是不行的。有些事应该恩威并施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而对于有些绊脚石，当铲除的必须当机立断予以铲除，例如那位神秘老人东方龙……此外还得有钱！有了钱才会巩固势力，才会得心应手，才会扬眉吐气只手遮天呼风唤雨。
眼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妥善处理好这批福寿膏，换句话说就是得想个法子对付武功高强的东方龙。要不然三天期至，福寿膏不保不说，弄不好还真被东方龙废了。想起东方龙一副雷厉风行疾恶如仇的样子，马行空心里居然感到有点发怵。
他知道要想除去东方龙这颗眼中钉、绊路石，光靠自己和民生帮是决计不行的。至于师弟杨雁飞嘛，还是先别让他知道这事为妙，他那个人为人耿直，认准了的死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杀人越货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况且他又常伴师父身边得师父熏陶，对福寿膏本就十分忌讳，更别说杀人了。就算我以师兄弟的情面老着脸皮求他，他也未必肯插手……我须得另找帮手。可找谁呢？目前，自己在上海人脉有限，所熟识的人不多，一个是新近拜把子的青帮关门雨关大哥，青帮财大势大，有关大哥出马或是得他一声令下，定然事半功倍手到擒来；除此以外，就是铁叉会的黄东奎黄少帮主。黄东奎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为人机警足可独挡一面，又加上手下能人众多，铁叉会帮众也不在少数，料来只要得他相助，要料理区区一个东方龙自是不在话下。说起来，这黄东奎还欠下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那是马行空当年无意中一拳打死了恶霸王充后，为躲避官府缉捕从安徽老家逃亡来上海时的事了。
他那时通过铁叉会在杭州湾的蛇头，搭乘了一艘货船到上海。
船至中途，突然驶来几艘渔船挡住了去路。铁叉会的货船被迫停了下来。
等货船停稳后，从那几艘渔船上跳上来了几十个蒙面大汉，他们个个手提长刀，凶神恶煞似的叫嚣着，把货船上的船工、护卫以及乘客赶到舺板上，将船舱中的货物洗劫一空。
那时铁叉会的势力还不大，只是偷偷摸摸帮一些货主做做护送保镖之类的工作。这次负责押运的正是铁叉会帮主黄三刀的儿子黄东奎。
其时，黄东奎年方一十八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血气方刚的年龄。这是他第一次替父押运货物，哪里遇到过这等劫船越货的事？
他知道今日遇到了海盗，也知道船上铁叉会的人与这群蒙面汉子众寡悬殊，但眼睁睁让人把货劫了去，总叫人心有不甘。面对悍匪，黄东奎凛然不惧，当即指挥船上铁叉会仅有的十余人，纷纷操起钢叉和众蒙面汉子撕杀起来。
怎奈这群蒙面海盗个个武功高强，又是有备而来占了人多势众的优势，没几个照面便砍死砍伤了铁叉会数人。其中领头的被人称作“邵爷“的蒙面人更是功夫卓绝，一身″玄冥“罡气刀枪不入堪比金钟罩铁布衫。
黄东奎功夫虽然不赖，可毕竟年幼功力尚欠火候，又怎是那″邵爷“的对手？仅过得三几招，便被″邵爷″一刀砍伤了手臂。
那“邵爷″乘势而进，挥刀斩向黄东来头颈。黄东来避无可避，眼见就要命丧当场。
马行空眼见此等情形，心想这些海盗好没道理，你只管劫去财物便罢，又如何要赶尽杀绝取人性命？勾起了他的侠义之心，在“邵爷“挥刀的一刹那，突然运起神力蓦地一拳击向他握刀的手臂。
“邵爷“不防有此一夷，被马行空这一拳击个正着，当即手臂吃痛，一柄长刀″哐当“一声脱手掉在了舺板上。
″邵爷“吃了一惊，正要揉身来战马行空，却听不远处驶来的一艘海謦巡逻船上传来一声枪响。蒙面人中有人大声呼道:″邵爷！风紧，扯乎！“
“卲爷“微一愣神，冲马行空说了声:“小子好拳力。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转身率领众人跃下渔船，仓皇而去。
马行空举手之间便即救了黄东奎一条性命。黄东奎自然感激不尽，从此便与他结为莫逆之交……
想到这些，马行空心胸豁然开朗，遂下定了决心。他决定先去百乐门探探关门雨的口风然后再另行定夺。
马行空来到百乐门，先去见了见师妹司徒燕，然后便径直去了会客室。
会客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似乎有几人在低声说着话。
马行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举手轻轻敲了敲房门。
″谁呀？“屋内传出关门雨的声音。
“大哥，是我！马行空。“
房间里嗦嗦的，屋中人似乎有些慌乱。过了一阵，关门雨说:“是马兄弟啊！进来吧！“
马行空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抬眼一看，不觉微微一惊。
只见关门雨坐在主座上，旁边客位上坐着三个人。这三人中一人是白龙帮帮主龙世杰，他的右臂还用白绫吊在脖颈上；一人是巨鲸帮帮主黄飞鱼；另一人是鲨鱼帮帮主李白鲨。三人斗然间见到马行空，不由面色微微一变，露出了一丝惊恐和愕然的表情。
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三个鬼鬼祟祟的齐聚在这儿，所为何事呢？马行空心下疑惑不定。
关门雨笑容满面地说:″兄弟来得正好，快请坐，快请坐！大哥有话对你说。“
马行空依言在他旁位上坐下，当着三个手下败将的面，他反而显得有一些尴尬。
关门雨说:“今天龙帮主、李帮主和黄帮主三位到我这儿来说道说道与马兄弟之间的事……依我看来，你们之间也没什么太大的恩怨，俗话说不打不成相识。这不，梁山好汉还越打越亲呢！个中曲直、是非恩怨大家彼此心照不喧……既然已经过去了，事已至此，大家都不必介怀，今后就是好兄弟团结一心共同进退，岂不是好？你们说呢？“
马行空沉默不语。
黄飞鱼说:″如此甚好。“龙世杰和李白鲨二人嘴唇翕了翕，却没吱声。
关门雨收了笑容，说:″各位就当是给我关某一个簿面，这段梁子就此揭过了可好？“他用眼光紧紧盯着龙世杰和李白鲨。
龙世杰伸手轻轻抚摸着伤臂，抬眼望着关门雨，目光中似嗔似怨。关门雨冲他微微噘了噘嘴角。
龙世杰会意，说:″既然关爷开了口，世杰依了就是。”
李白鲨见此，便跟着附和说:′只要马帮主不记前嫌，我便没啥意见。″
关门雨说:″那就好！“转头望着马行空。
马行空心想，原本是我打伤了他们，吃亏的又不是我，眼下用人之际，正求之不得呢？还有何话可说。冲龙世杰三人说:″马某行事太过冲动，向三位赔罪了。“
三人抱拳说道:″马帮主不必客气！″
……
这时，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青年推开了房门说:″关爷，大帅府的祥少爷问小燕子何时出场？“见了马行空，先是一愣，随即不动声色地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马行空也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这鸭舌帽是关门雨的司机，也是铁叉会新近接纳的弟兄，身份十分特殊。马行空和黄东奎等人到霞飞路二十三号劫福寿膏时正是他赶的马车。只是这些事他们都瞒着关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