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露鱼肚白。
倪昆掀开门帘,走出帐外,看了看井井有条的营地,满意地点点头,随手召来一位巡行的大内禁卫,问道:
“昨夜战况如何?”
那女禁卫右拳捶胸,满是崇敬地看着倪昆,语气铿锵地答道:
“禀教头,昨夜我军大胜!
“敌以千余尸兵为前驱,冲击营地,与我军鏖战半个时辰,未能攻入我营中半步。
“敌主力被我军战力震慑,略作试探,便欲撤军,却被我军出营反击,一击打崩。
“敌军撤退当场变成溃退,我军则衔尾追杀,始终保持与敌接触,不给敌喘息重整之机,我等大内禁卫更绕敌侧后,阻敌归途,将敌军悉数堵在山谷之中,一战全歼!”
倪昆对这战果毫不意外。
五百陷阵营如今本就已经是以一当十的强军,又有一百位全员宗师的大内禁卫截敌退路,在这种进出只有一条道,地形又崎岖曲折,北蛮骑兵完全无法发挥的山谷地形,全歼区区一两千北蛮当然毫无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北蛮此次放弃骑兵优势,追入山谷深处,还真不能算是犯错——蛮将已尽可能高估了这支周军的实力,专程请来一位蛮巫,带一千尸兵作前驱,又有一千出头的北蛮正兵,蛮巫还可以现场唤起战死的敌我尸体作炮灰,兵力可以说占据了绝对优势。
就算弃马步战,剿灭一只数百人的小军队,本来也该毫无问题的。
只能说,倪昆这支小军队挂开得太大。
五百不朽道兵本就极强,又有一百接受了道兵训练的大内禁卫,还有多位武圣级的高手隐藏其中,在不知道这支小部队根底的情况下,就算是当世第一流的名将,只怕也要被“初见杀”。
所以这真不是北蛮不给力,实在是倪昆这支小部队藏得太深。
“北蛮那个巫师如何了?”
“那蛮巫在山谷中纵马逃窜,不小心跌落马背,摔断了脖子。”
好吧,这倒是让倪昆稍微有点意外。
他本以为巫师这种东西,至少也得去个秘卫,或是张威、师琪他们出手才能解决。
没想到竟然自个儿落马摔死了。
不过仔细想想,北蛮的巫师,跟大周的旁门异人差不多,其炼尸、唤尸的巫术,也是靠烧本源来施展的。本源有亏,身体自然脆弱,落马摔死还真不足为奇。
“我军伤亡如何?”
“陷阵军士有一百多人受伤,不过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伤。经郎中、师小姐治疗,皆已无大碍,很快就能归队。”
倪昆满意点头:
“不错。你继续巡视吧。”
那本该是皇帝绝对心腹的大内禁卫,又啪地一锤胸口,带着无限景仰给倪昆行了个军礼,转身巡视去了。
接受了倪昆道兵训练,用不朽道兵呼吸吐纳术,练出可彼此连接的气机之后,即使是自幼被皇家栽培的大内禁卫,也会在潜移默化之中,渐渐变成倪昆的道兵。
现在这些大内禁卫还只是对倪昆崇敬景仰,随着修行愈深,她们对倪昆的态度,就将变得唯命是从,连皇帝的优先级都要往后挪一挪。
当然,倪昆是讲究人,不会做下作事。
小皇帝既信重他,那他也不会真个夺皇帝的兵。
这些大内禁卫,就算将来都变得对他惟命是从,他给她们的命令,也只会是以服从小皇帝命令,保卫小皇帝安全为第一优先级。
反正他自己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
至于当他与小皇帝发生冲突,比如要打她屁股时……大内禁卫们当作听不到就好。
相信小皇帝被他按在膝上痛揍屁股时,除了她亲姑姑之外,她也是没有脸面再喊其他人帮忙的。
经过昨夜一战,这山谷自是不能再呆。
吃过早饭,队伍便带着缴获,离开山谷,启程北上,一边继续劫杀小股北蛮游骑练兵兼收集情报,一边前往昭王大营所在的北昭郡。
昭王手下有强兵。
但他遇刺中毒,至今昏迷未醒,麾下大军只能坐困北昭郡,与一支蛮军万人队对峙。
小皇帝想去接收昭王麾下军队,以作逆转战局的筹码。
其实倪昆从一开始就觉得,昭王遇刺、北疆军情泄露、蛮族装备霹雳火炮之事疑点重重,感觉北昭郡恐怕并非善地,掌控昭王军队之事只怕也不会一帆风顺。
但小皇帝执意如此,长乐公主也赞同天子意见,倪昆也就遂了她们的意愿。
反正就算北昭郡是龙潭虎穴又如何?
屠了那龙,宰了那虎就是。
接下来,陷阵营直趋北昭郡。
沿途又陆续全歼数支北蛮抄掠小队,还与一支两千人的北蛮骑军列阵硬战一场,大胜之。但因是在开阔地交战,未能全歼那支北蛮骑兵,被其四面星散,逃走大半。
之后再也没有小股骑兵出现在陷阵营行军路线上,可也没有遭遇大股北蛮骑兵围剿。北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像是放弃了对付这支小部队,专注于在它处收割战果了。
而陷阵营边行军操练边以战代练,几天下来不仅连战连胜,战力日益高涨,队伍也膨胀了不少。
倪昆将一路救下的男女青壮,统统编入预备营,又收拢了不少被打散的边军、乡兵,皆以道兵之术整训,又给他们配上缴获的武器铠甲,至抵达北昭郡地域时,不计那一百大内禁卫,五百人的陷阵营,已膨胀至一千二百人。
且新编的预备营、散兵也在老兵集体气机带动下,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这一天,北昭郡首府,昭王王宫兼北军大营所在的昭城,终于映入倪昆一行眼帘。
倪昆带队绕过城外北蛮万人队的大营,就在北蛮游骑、讯鹰监视之下,大摇大摆来到了昭城城下,出示天子令旨,要求守军开门,放队伍进城。
城门倒是叫开了。
可当倪昆带着一千三百多人的队伍,进入瓮城之后,守军却是拒不开启瓮城城门,叫军队在瓮城就地驻扎,只允许将领携不超过二十人的卫队进城探望昭王。
理由也是冠冕堂皇:这支军队虽然自称是来自京师的援军,也有天子令旨,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周奸假冒的?
在昭王遇刺,昏迷不醒,城外又有北蛮大军虎视眈眈的当下,城中自然要严加戒备,提防奸细,不可能放不熟悉的外军进城。
看着瓮城四面城头上,那些手持上弦重弩,并隐隐将弩矢对准己方军队的昭王军队,倪昆微微眯起双眼,对身边只着普通甲胄的天子与公主说道:
“理由虽然说得过去,但城上的昭王军敌意未免太重了些。”
一旁的德一也道:
“城头的军士已做好开战准备,他们是真敢一言不合就放箭的。”
天子肃然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朕是不是该亮明身份?我觉得他们如此紧张,应该是因昭王昏迷不醒,军心惶惶所致。若知道朕这天子亲身犯险,千里来援,一定会纳头便拜,山呼万岁,军心大定……”
呵呵。
对于天子天真的想法,倪昆只是随意应付两声呵呵,说道:
“天子、公主、苏荔、八秘卫随我进城,其他人留下。张威,我等进城时,陷阵营由你代管,有没有问题?”
张威眼角抽搐两下,沉声道:
“放心,交给我,绝不会有任何问题。”
倪昆一点头:
“好。师琪、偃师、郎中、蚁王,你们辅助张威,一旦昭王军有任何异动,不用犹豫,给我放手大杀!”
“遵命!”师琪等也是慨然应诺。
作出安排,倪昆这才命令陷阵营就在瓮城扎营,自己则带着天子、公主、苏荔、八大秘卫,在瓮城上下昭王军虎视之下,策马穿过瓮城门洞,正式进入昭城之中。
……
昭王府,书房中。
一位高大魁梧,留着短短髭须,五官线条硬朗,予人刚强坚毅之感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桌之后,静静看着手中书卷。
这时,一个披挂全副战甲,古铜皮肤,身形矮壮,眼神沉着的年轻将领大步来到书房门口,拱手一揖道:
“王爷,来自京城的那支援军到了。”
“嗯。”被称为王爷的魁梧男子,正是号称遇刺中毒,至今昏迷未醒的昭王。
他随意嗯一声,问道:
“那支援军可曾闹事?”
那前来通禀的年轻将领沉声道:
“不曾。其主将服从安排,将军伍留下,只带了十一名侍卫进城。”
昭王轻笑一声:
“居然如此识趣?那支小军,自入北疆,转战千余里,全歼近十支北蛮抄掠骑队,聚歼一股试图剿杀他们的北蛮千人队,还正面击破了一支两千的北蛮骑兵……我还以为,他们会仗着战力颇强,闹上一闹呢。”
那年轻将领道:
“那只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遇上北蛮汗帐狼骑,更未曾遭遇北蛮鹰狼妖兵。打的都只是些中小部落的军队。”
北蛮并非大一统国家,而是部落联盟形式。
北蛮大汗相当于总盟主,其下各部族,相当于实封诸侯。
所以此次入寇的十万铁骑,归北蛮大汗赤虺直属的,仅四万余人。
其余五六万骑,都是响应赤虺,聚在他麾下共同入寇的各个中小部族兵。
这些部族兵战力虽然不弱,可比起赤虺直属的汗帐狼骑,就远远不如了。
至于那支大肆催发妖魔血脉的“鹰狼妖兵”,就更加可怕。
每一员鹰狼妖兵,基础素质都相当于大周的武道宗师,且生命力更加顽强,还有种种血脉异术,综合战力直追武圣。
当然,如此强大的妖兵,代价自然也大。
每一员鹰狼妖兵的使用年限,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年,平均只有三到四年,且随时会有失控的可能,一旦失控,便将六亲不认,被妖魔兽性支配,在自家营中掀起腥风血雨。
因此鹰狼妖兵虽强,数量倒也不多,总共才千余人,且一直被北蛮大汗赤虺带在身边,亲自镇压驾驭,不敢将之放出独立作战。
“赤虺看似粗鲁野蛮,实则也是个老奸巨滑的奸贼。”昭王淡淡道:“明知大周天子就在那支小军之中,居然不曾亲率鹰狼妖兵、汗帐狼骑前去围剿,反而刻意让开道路,任他们来我昭郡……”
那矮壮将领道:
“赤虺的父汗就是死在先帝神凰火之下,赤虺自己八年前也在军中,亲眼见识过神凰火焚灭万军的神威,自然不敢带兵去杀大周天子。”
昭王冷哼一声:
“北蛮这是学乖了,知道该怎么应付神凰火了——既无法压制,便远远避开。仗着蛮骑来去如风的优势,始终处于大周天子视野之外。只要不聚兵一处,给大周天子火焚万军的机会,大周天子神凰火无敌又如何?
“反正北蛮马匪习性,所求不过钱粮女子,避开大周天子所在,去其它地方尽情抄掠就是,何必与周天子硬碰?”
说到这里,他叹息一声:
“蛮子都学精了,我大周自诩文明,却连天子亲征,都拿他们无可奈何。现如今,想要抵挡北蛮,仅靠大周天子的威慑力已经不够了。必须强国、强军!必须用实打实的军力,让北蛮不敢南下牧马!而想要强国、强军……”
他冷冷一笑,“就得先换个足够铁血强势的皇帝,将国中那些趴在大周肌体上吸血几百年的蛀虫,统统一扫而空!”
那矮壮的年轻将领单膝跪地,肃然道:
“臣愿誓死追随王爷,荡清国中污浊,还大周一个朗朗乾坤,强国强军,使北蛮不敢南下,令边疆百姓,亦能安居乐业!”
“很好。”昭王淡淡道:“若大事能成,你韩擒龙,至少会是一个世袭国公。至于你父,提供情报亦有大功,我也不吝世袭国公之赏。一门双国公,将来青史之上,也是一段佳话。”
文臣做到极限,封国公是有的,死后追封为王也是有的,但那只是流爵,只本人能享,无法世袭子孙。而世袭国公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能够与国同休的的勋贵。
听得昭王慷慨许诺,韩相长子,昭王心腹重将韩擒龙顿时重重叩首:
“臣,谢主天恩!”
昭王嘴角微挑,悠然一笑:
“你先下去准备吧。”
“是。”韩擒龙站起身来,正要退下,忽然略一迟疑:“京中消息称,那支军队主将乃是天魔倪昆……”
“无妨。”昭王挥了挥手:“天魔倪昆虽强,却也不是绝对无敌,自有人能对付他。”
见王爷胸有成竹,韩擒龙没再多言,抱拳一揖后退了下去。
书房又恢复安静。
稍倾,一道难辨雌雄的奇异声线,在书中凭空响起:
“你真有把握擒下天子?她若情急搏命,凰焰焚城亦不在话下。你麾下血麟骑也好,铁甲军也罢,都只能作人形柴禾,与她添油助火。便是我,也须避开神凰火锋芒。”
昭王淡淡道:
“神凰火自是无人能敌,我那皇帝侄女虽然年幼,但若豁出去,也确实能将我昭城化为灰烬。可是,炼气士时代,我家太祖固然纵横当世,横压天下,却也是吃过亏的……”
那奇异声线道:
“哦?能令大周太祖吃亏的手段,想必一定非比寻常。”
“阵法而已。”昭王淡淡道:“九子真龙锁凰大阵,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那奇异声线道:“这我还真没有听过。”
昭王轻笑道:
“我家太祖对此役讳莫如深,事后斩杀了所有目击者,所以此事并未流传开来。但为防子孙吃亏,太祖倒是留下了一份秘录记载此事。我当年离京出镇北疆之前,得我那皇帝哥哥准许,至皇家宝库挑选一件宝物,幸运读到了那卷秘录。
“那九子真龙锁凰大阵,乃是用九头真龙血祭成阵,可在三个时辰之内,压制神凰血脉一切神异,连我大周太祖,都险些因此殒落,好不容易才捱过三个时辰,拖到了大阵失效。”
那奇异声线叹道:
“竟能陷大周太祖三个时辰,此阵果然厉害。但大周太祖虽录下此事,却也不会在秘录之中,留下此阵的具体布阵之法吧?你,是从哪里学到布阵之法的?”
昭王笑而不语。
那奇异声线道:
“好吧,你不说,我便不问。不过我想知道,你如今,该上哪里去寻九头真龙血祭,布下那等大阵?”
昭王哈哈一笑:
“封镇我家太祖,自是需要九头真龙血祭。可我那皇帝侄女,身无半点修为,全凭天赋血脉逞威,封镇她,哪里需要杀真龙血祭?九块曾经被真龙常年枕着打瞌睡,经龙诞多年浸染,内敛了一丝真龙气息的奇石,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那奇异声线道:“即便如此,此等灵性材料,在当今之世,也几乎难以得到。你能找到那样的九块奇石,想来也筹备了不知多久。如此一来,大周天子似乎在劫难逃?”
昭王微微一笑:“却不能杀她。杀了她,她的兄弟姐妹当中,又会有神凰血脉觉醒。只需将她封印便是。”
那奇异声线道:“那我要的神凰血……”
昭王道:“放心,只要你能挡住倪昆,你要的,都不会少了你的。我自有法门,可取我侄女的神凰之血,却不令她殒命。”
“如此我就放心了。”那奇异声线渐渐低沉下去,临消失前,忽又隐隐传来一声略带讥讽意味的轻笑:“呵,天家……”
昭王听出了那讥讽之意,却只无谓地一笑,自语:
“尔等蠓虫,又如何知晓我之壮志?大周太祖未曾建成的地上仙朝……未来,将由我来实现!尔等修者,就算自诩人间逍遥仙,届时也要跪倒在我面前!”
说话之间,他身上隐隐响起低沉龙吟,竟有一道似真似幻的黑色龙影,自他身上浮现,围绕着他盘旋不休。
……
倪昆带着扮成他亲卫的天子、公主、苏荔、八秘卫,在一队浑身披挂厚重黑甲,从头到脚都遮掩得密不透风的“铁甲军”护送或者说押送下,向着昭王府行去。
途中所经街道,无论居民还是商家,皆都紧闭门窗。又有一队队铁甲军,乃至身披赤甲,骑赤红大马的“赤麟骑”来回巡逻,一副全城戒严的架势。
倪昆也不言语,目不斜视,一路前行,对街边巡卒时时投来的,警惕审视的目光视若无睹。
“护送”他们的那铁甲军百人将,则偶尔回头瞧上倪昆一眼,眼神之中隐含轻蔑——倪昆这十一位“护卫”,个个都是女子。
哪怕长得五大三粗,比男儿还要健壮魁梧,相貌也颇豪迈的秘卫们,也能看出女子特征。德一更是秘卫中的一枝花,虽然身高比倪昆还要高出一头,可相貌也颇为俊美。
更别提里边还有公主、苏荔、天子这三位大小美女。
带兵打仗时,身边亲卫居然全员女子。那支驻扎在瓮城之中的队伍,一千多号人当中也有不少女子,哪怕不曾细数,一眼扫过去,也能看到不下两百的女子面貌。
在这铁甲军的百人将看来,倪昆这位援军主将,必是荒淫无度的世家公子无疑。
只是不知这位世家公子,是怎么把一千多人的队伍拉到昭城的。
又或者,他们真是北蛮的奸细,所以才能一路行到昭城,没在途中就被北蛮铁骑绞杀?
昭王图谋,并非人尽皆知。
即便昭王在北疆经营多年,可大周天子毕竟是威压天下八百年的正统,神凰火的可怕更深入人心。就连昭王倚为心腹亲卫的一千血麟骑,也不会人人都要铁了心跟昭王干到底。
更别提这支步军主力铁甲军了
所以昭王不能明刀明枪起兵清君侧,必须得先将天子控制在手,才能再图谋其它。
在城中行了两刻多钟,倪昆一行才终于来到昭王府前。
面对门禁询问,倪昆自取出天子临进城前,现场写就并用了天子印的令旨,宣称是京师来的援军,奉天子之命,前来探视昭王。
门禁验过天子令旨,也未多加阻拦,只叫倪昆等人下马,便将他们迎进正门。
那队护送的铁甲卫完成使命,自是原路返回,继续去监视那支很可疑的援军。
昭王乃北军大都督,王府不显富丽堂皇,反倒营建的有如军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更甚城防。
直至此时,倪昆仍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威胁,在一位王府管家引领下,带着众“侍卫”前往昭王休养之地。
倒是苏荔、公主,皆隐隐生出不安之感。尤其公主,总觉似有十八双古怪的无形之眼,正高悬天际,若有若无地瞧着自己。
德一、顺一等秘卫也隐隐有些不安,不觉将手落到了各自佩戴神兵上。
就在这时,一座格局好似大帅节堂的楼宇,出现在倪昆等人眼前。
而那大帅节堂正门前,站着一位高大魁梧、蓄着髭须的锦衣男子,正背负双手,含笑看着倪昆等人。
瞧见那锦衣男子,公主、天子同时低呼出声:“昭王?【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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