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村委会门口,村里有个叫刘斌的小男孩,举着奖状跑向他们,在市里的书画展得第一等奖。刘轩在省里得第二名,点多的女儿朵朵得优秀奖。俊杰接过他们的奖状,一种不可抑制的荣誉感,化成一股无形的热浪,涌向每个人的心头。他们抱作一团,旋转起来,俊杰的记忆也跟着旋舞起来。他想到当年的自己,也像现在的学生一样的心境,阳光格外明媚地照在奖状上,闪闪发光,照在每颗获奖的童心上。伊墨接过闭上眼睛,亲吻着奖状,体味这纯真的荣誉。
倾刻间,她觉得俊杰无论走到哪里,都给她带来荣誉,激动的泪水涌向心头,挂在她脸颊。突然,一辆毫车穿插在他们中间,俊杰妈不由他解释,把他拉上车。
俊杰受伊墨感染,上山村的幽静,他再也不想回城里,坐在车上的他,时刻想到城里人,对他鄙视和讽刺的眼神,他只想沉浸在这片绿野中,他能得到乡下人对他的尊重和敬佩。他妈苦苦地求他:“儿子,别长期生活在,这群没素质的人群中。”
他也苦苦地求他妈:“妈,我求求你,别控制我的自由。求你了!妈,我不要什么家业。”
他道出三十多年来深藏在心中,让人鄙视的痛苦,他母亲苦苦地求他:“这么大的家业,你姐只会败。”
他说:“谁想要给谁,最大的伤害在人群中,最好的慰藉在画中。”
望着离去的车子,伊墨脸上好久都荡漾着骄傲的微笑,邻人投来敬佩的眼光,这是她失去几年的眼光,她怀着期望坐下来看书,不知天黑,忘了关门,被黑油闯进来:“走正道的人遍地都是,干吗找个走歪道的人。我真佩服你。”
伊墨笑说:“路走歪,可以纠正,心歪,让我跟你换掉。”伊墨从柜子里拿出剪刀,黑油慌忙要伊墨放下。
伊墨把剪刀放到枕头底下,笑说:“你总有一天要让我解剖,更换你那颗黑心。”
黑油笑说:“来呀!”他借机抱住她说:“我是法海,把你捉到宝塔底下,省得你在人间兴风作浪。”
伊墨想挣开他,用尽全力,还是没挣开他,只得咬他,黑油捂着耳朵骂着:“怪不得别人骂你属狗的,多少人踩过你的尾巴?”
伊墨跑到**前,又抽出剪刀吼着:“你真想让我解剖?”
黑油狼狈地跑出去,屁颠摇摆着走来,笑说:“兄弟,你拍马背,拍到马嘴上,这鲜红的情,确实有滋味!”
俊杰去帮小区的小男孩子提水,不小心被绊倒,回到家里,他妈心疼地说:“儿子,你自己都要别人照顾,你别去帮人家倒忙。”
“妈,可怜的是梓乐妈,她常年躺在**上不能动,心里着急,至少我摔倒了可以爬起来。”
“儿子,你别去,我每月给了他们生活费。”
“妈,看着七十多岁奶奶和七岁的孩子,我不忍心,哪怕是只能帮到一点点。我看到他妈,每次拿到钱都痛苦一场,然后又唱着《男人真累》。她的头脑清醒,躺着不能动更痛苦,她说,她时时浮现当挑夫的丈夫,一根光秃秃的扁担,压着他矮小的身子,每次挑回的钱都送进了医院。”
“妈没时间和你谈别人。你一个人在家小心点。”
俊杰无心在家画画,想着梓乐的艰辛生活,如何改变他的生活状况。他带着画画的工具,不由得又来到他家。他妈像一堆枯柴蜷曲在病榻上,布满皱纹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凹陷的眼眶里溢出了泪水,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有气无力地吐出“谢谢!”
俊杰把梓乐领进自己的画室,他想:我唯独能奉献的,只有画画,他教梓乐画画。
他妈回来,不高兴地说:“别带脏孩子来家里。”俊杰也有些不高兴:“除了他,谁还愿意理我?”他想起七岁时,拿着挖土机,到钟怀家花店门前玩,小伙伴们、大人都笑他,叫自家孩子别跟他玩,还抢走了他的玩具。俊杰妈抢过梓乐手中的画笔,把梓乐牵出去,然后关上门说:“这些太贵,怎么能给别人用。”
梓乐蜡黄的小脸上突地,红一阵,白一阵,大眼睛一眨一眨地闪动,尽管感觉到极大的委屈,但坚强的他不让眼泪掉下来,门牙紧紧地咬着没有血丝的嘴唇。对于艰辛的他来说,有些东西他确实不敢奢求,他已经不知道哭泣,像一个用石头雕成的小孩子,立在俊杰家的门外。
重重的关门声,惊醒俊杰,他突然惊叫着:“妈,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在这个城市里,有谁不嫌弃我,就连我的儿子都不愿意叫我,我渴望这声爸爸多少年,你知道吗?”
然后蹲下抱头痛哭起来,像哭出二十几年的委屈,这哭声触动了***心,让她看到儿子的内心痛苦,不再认为,给了儿子富有,就是幸福。她的眼泪随着儿子的哭声,滚滚而落,她的心也随着一下一下刺痛。她突然之间想到,赶走伊墨的情景,想到当晚儿子的悲痛,她内心颤动得让身子摇晃一下:我是不是做错了?
俊杰抬起泪眼:“妈,你理解理解我行不行?”她抹去眼泪,开门把呆立的梓乐牵进家,扶起俊杰:“儿子,妈再也不管你,妈不该剥夺你的心里需求,你不是最坚强的吗?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妈,我要的是尊重,只有在伊墨家乡和梓乐家才能找到,你懂吗?不是每个人拥有财富,都会得到尊重。”他妈忙着端来水果给梓乐。俊杰会心地冲他妈一笑。
端午节,伊墨的诊所忙开了,她和许宁忙到很晚。他们开门想出去时,被黑油反锁在里面。他叫来村民,俊杰妈和钟怀赶到时,黑油冲俊杰妈笑说:“平静的水面下,往往是涌动的暗流。”他们知道有口难辩,只得任由村民说。
许宁的女朋友杨丽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是谁锁的门?害得我在外站一个多小时,我到处找人,我的手机和包都在里面。”
她冲向黑油,漂亮的大眼睛,闪现机敏的光芒,指着黑油笑说:“我知道你是村里的名人,你专做好事。”灯光下衬托她清秀的面容,表情时而复杂起来。
黑油退开装作摔倒,起来高举着钥匙:“我刚捡到的,谁要?”杨丽丽抢过跑去开门,伊墨感激地冲她笑笑,她也回敬一个甜美的微笑。其实杨丽丽只比他们早到,她是为了救许宁的面子。黑油趁当儿跑开,俊杰妈要许宁一起回去,许宁谢了她。
伊墨在吧里上,点击出有关袖珍人的事迹,她不停地搜索,搜到袖珍医生、老师、歌星。
她来到点多家,把正在切猪草的点多拿来。刚到吧门口,老板挡住:“未成年人不肯进吧,这几天查得严。”
点多扭头就跑开说:“我出来也是现丑。”
回到家里接着做饭,她边做边哼着《我要我的世界》。伊墨靠在她厨房门栏上说:“为什么不去争取你的世界。”
“跟我走。”伊墨强行把她拿到吧,吧里所有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老板带着诡异的微笑,歪着头看了看,点多从未有过这尴尬。
伊墨再次按她坐下:“你看看,上有不少袖珍名人,作家、歌星、有雕工精巧的、琴艺惊人的,她们都认为只要不跪着,就不比别人矮。”
村书记提着购土地的钱,送到老村长家里,老村长说:“你想把钱砸死我,赶快去发给村民。”
书记从老村长家出来,不服气地说:“穷死胆小的。你们是我祖宗。我不会抛弃你们。”说完亲吻着钱包。
不到半年,上面来查,书记****三百多万。这时的老村长也要求退下来,觉得自己对不起党,没教好下一代,这下村里可热闹。外包工头刘栋提着钱来到村委会,镇里,二叔和志伟提着一箱钱走村串户,给村民买医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