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的法穿棒 【0654】 跨越千年的对话
作者:夜隐枭的小说      更新:2024-03-31

  泽拉斯和瑞兹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对于世界符文,双方的认知和态度都是截然相反的。而卡尔亚要做的,则是居中调停,做仲裁的裁判。没错,这是他在见到泽拉斯的时候,就想好的——正如瑞兹从一开始就在提防着卡尔亚一样,卡尔亚和瑞兹也并非是一路人。卡尔亚承认世界符文的危险性,但并不认为应该如瑞兹所想一般,将世界符文完全藏匿起来,让人无法与之接触。在卡尔亚看来,世界符文是非常完美的能量之源,它的优点太多,所以自己应该做的是改善其缺点,而不是将其束之高阁。当然,泽拉斯现在就把世界符文当做自己心脏的行为也实在是太冒险了。这份力量需要监管,而且最好经过重塑之后再使用二次加工能量,像泽拉斯这么简单粗暴地使用,那早晚会出问题。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中间,求同存异。同的是瑞兹认为的世界符文非常危险,是泽拉斯认为的世界符文可以加以利用。吵吧,吵吧!瑞兹和泽拉斯随便吵,吵够了,卡尔亚就能站出来让双方各退一步了——纵观卡尔亚平生,他从来不好斗,唯好解斗。最终,瑞兹和泽拉斯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想要真的给出结论,一般都是要打上一场,用武器的批判去代替批判的武器。不过,由于之前的战斗,现在的泽拉斯和瑞兹都不愿意动手——所以,如同卡尔亚预期的一样,仲裁的任务落在了卡尔亚自己身上。对此,卡尔亚非常满意,他笑眯眯地收起了椅子,终于站了起来。“世界符文非常危险,符文战争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瑞兹脸色稍霁。“但是,它并非完全不可控,善加利用,也大有裨益。”泽拉斯的身上,奥术光华流动。“像是泽拉斯这样直接将其作为自己的心脏,这注定是不能长久的事情。”卡尔亚继续道,“正巧,我对太阳圆盘略有研究,对封印也还算了解,瑞兹也对于封印世界符文很有经验,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试着规划出一片亚空间,专门用以安置世界符文。”“……”x2泽拉斯和瑞兹都沉默了。这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似乎卡尔亚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期到了如今的局势——但事已至此,双方已经没有了继续坚持的余地。各退一步就算心有不甘,那也已经无可奈何。解斗大成功。在关于世界符文的问题上,和瑞兹、泽拉斯达成了共识之后,卡尔亚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见一见阿兹尔。对于自己的这个后辈,他还真的有不少想说的。而且,如果阿兹尔真的没有死,或许卡尔亚也有办法让他不必自我封印于这尊棺椁之中。所以,在说服了瑞兹和泽拉斯之后,卡尔亚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小世界,看向了被自己容纳进来的棺椁。】曾经为封印自己而准备的棺椁,如今却成为了末代皇帝自我封印的容器,这尊精凋细画、满是封印的棺材,承载了两个帝国的灭亡。轻轻地叹了口气,卡尔亚伸出手,抹过了棺材的盖子,然后勐然一推,打开了棺椁。……………………阿兹尔不记得自己沉睡了多久。记忆在太阳圆盘崩塌的时候定格,随后就是无尽的黑暗,以及一声宛若杜娟啼血一般的嘶吼。“恕瑞玛不配拥有一个英明的皇帝!”然后,便是身躯崩溃和重塑之间的无限轮回。或许,那些失去了高贵飞升者身躯的暗裔,面对的也是这种折磨吧?真是讽刺啊,自己恐怕注定了会成为恕瑞玛的最后一个皇帝——而恕瑞玛的最后一个皇帝,则是一个飞升失败的巴凯怪物。再然后,阿兹尔就再也听不见泽拉斯的话了,他只是在身体的无限重塑之中承受着永恒的折磨,直至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在这片黑暗之中,似乎连思维都会陷入停滞,这种感觉就仿佛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在这一觉里,阿兹尔一直在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回顾着那些自己还记得的、已经忘却的过去。他不能思考,只是机械地回顾着,封印的力量压制了他身躯的无限重塑,也压制了他的思维能力,但却阻止不了他本能地回想一切,如放电影一般漫无目的地回忆着一切。直到黑暗的边缘,出现了一丝缝隙。温和的光从那一丝缝隙里透了出来,封印的效果开始渐渐失效,阿兹尔停滞的思维开始活动,扭曲的身体即将再次重塑——就在此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仿佛老熟人一般,掸了掸阿兹尔身上的砂砾。“睡够了吧?”一个温和的、从未听过的、但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阿兹尔的耳边,“睡够了,就该醒醒了,尊敬的……阿兹尔陛下。”思绪微动,棺椁之中的阿兹尔在这双手的搀扶下,一点点地爬了起来。“你叫我陛下?”爬出了棺椁,阿兹尔有些茫然地打量着面前宛若海市蜃楼一般的恕瑞玛城,“帝国……帝国复兴了吗?”“恕瑞玛帝国吗?”站在阿兹尔对面的人非常恶劣地挥了挥手,而随着他的动作,阿兹尔面前的恕瑞玛城仿佛是一片沙尘一般,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轻轻地抹掉了,只剩下了地上和风中的漫漫黄沙。“恕瑞玛帝国,早就亡了。”阿兹尔失去了平衡,仰面栽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再一次开始了重塑,血肉生长之际,他隐约察觉到了血脉的共鸣,似乎面前这个戴着面具、脸上满是恶劣的笑容的家伙,居然和自己血脉相连。“不肖的子孙!”阿兹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声音里满是悲愤,“帝国的荣光,就这样消散在了你的手里——”“说得好。”对方并未因为阿兹尔的话语而暴怒,而是笑着摘下了面具,“恕瑞玛帝国最后的荣光,的确消散在了不肖子孙的手中。”下一刻,阿兹尔看见了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整个人仿佛再次陷入了封印一般,呆滞在了原地。“傻孩子。”看着阿兹尔的这副模样,卡尔亚将自己的面具扣在了对方的脸上,然后笑呵呵地抱住了他,“帝国早就该重建了。”阿兹尔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他的大脑似乎也再次被封印了起来,于一团乱麻之中陷入了停滞。“你是……卡尔亚?”“是我。”“您没有死亡?”“对于暗裔来说,死亡是一种奢侈。”“可您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回恕瑞玛来看看?”“……”卡尔亚没有说话。如果要解释的话,对于这个问题,卡尔亚其实有无数的理由。自己当时还没法隔绝虚空的侵蚀、自己当时的理智已经所剩不多、后来的乱局不允许自己重归统治者,等等等等。但面对着阿兹尔下意识的诘问,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在这么多的理由背后,有没有一条,是卡尔亚累了,不想继续走下去了呢?卡尔亚可以骗过很多人,拿出无数的理由,但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是骗不过自己的。“于我而言,恕瑞玛早就不是那个恕瑞玛了。”最终,卡尔亚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过是上个时代的余响,何必让自己成为新时代的主旋律呢。”“是他们背弃了你!”虽然卡尔亚言语之间已经默认了自己在一定程度上选择了放弃,但阿兹尔脱口而出的却是为他鸣不平,“我读过很多你的作品,你所希望的恕瑞玛,不应该是那副模样!”“……”卡尔亚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焦急的阿兹尔,忽然有点想笑。“小鸡崽子,还不用你教我。”卡尔亚最终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飞升仪式搞得一团糟,堂堂皇帝亲自飞升,却把自己飞升成了个巴凯,真是成何体统!”阿兹尔一时语塞。“行了,看看你这一团糟的魔力吧,我这个半路出家,三十多岁才开始学魔法的人,魔力都没有你紊乱!”“……”“魔法理论应该学过吧?”“嗯。”“那就快点梳理自己的魔力,我已经尽可能压制你身体的崩溃和重塑了!”“是。”“然后对自己进行魔法塑形,这里地上的砂砾都随便用,它们都是极稳态。”“好。”“关于飞升仪式的结构,接下来我和你讲讲,你自己判断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尽快自我改造。”“是。”“……”“……”当阿兹尔也以黄沙为躯的形态出现在了泽拉斯的面前之时,虽然泽拉斯早就是奥术身躯了,但在场之人却都感受到了他的激动。“阿兹尔陛下!”“泽拉斯!”虽然一个奥术生物和一个黄沙生物相拥而泣却一滴眼泪也没有的样子多少有点滑稽,但在场之人却没谁能笑得出来。而随着阿兹尔的“复活”——其实是解除封印——瑞兹陷入了空前的孤立。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寄希望于卡尔亚能信守承诺、封印世界符文,而不是把它干脆拿出来用。好在卡尔亚还是很清醒的,在激动人心的久别重逢之后,世界符文的封印工作正式展开。不过,封印这一枚世界符文的位置在卡尔亚的坚持下,被选到了纽格拉。原因也很简单,那里有一座符文培育实验室。……………………在安塔希尔的法师塔亚空间内,卡尔亚先是和泽拉斯一起,详细地修改了亚空间参数,配合着瑞兹,对世界符文进行了临时性的封印。然后,一行人带着世界符文,离开了安塔希尔,乘船顺洋流顺风而下,向东漂流了近千哩,抵达了纽格拉海角。这里是恕瑞玛帝国疆域的最南端,和艾卡西亚半岛隔海相望,不过和毗邻艾卡西亚、环境恶劣的可哈利塞不同,纽格拉的自然环境并不糟糕。这里降水充沛,气候温和,唯一的问题就是巨神南脉在这里结束,山谷交错,交通环境极其恶劣。卡尔亚的大隧道计划之中,第三条隧道原本就计划通往纽格拉,但最终未能成行。而在后来,当卡尔亚开始培养符文树的时候,纽格拉由于其气候温润,无人打扰,因而也成为了一处实验室的所在地。“恩纳凯是这座实验室的负责人。”在抵达了纽格拉海角之后,卡尔亚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森林,终于向其他人讲述起了这座实验室的往事,“他很可靠,我们都知道——不过听说在后来,他也离开了帝国?”“恩纳凯最后不知所踪。”内瑟斯补充道,“在新恕瑞玛帝国建立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没有人再见到过他。”“说不定他此时正待在实验室的深处,呼呼大睡地等待着我们呢!”卡尔亚乐呵呵地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还顺便又揭了一个飞升者的老底,“我记得在上学的时候,他就喜欢在上课的时候睡觉,那时候好像是亚托克斯?给他起了个睡神的绰号。”“……”其他人大多表情微妙,只有尹诺笑得没心没肺——她已经听过了亚托克斯的笑话,现在亚托克斯又出现在了另一个人的故事里,这真的相当有趣。“好了,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卡尔亚摇了摇头,在判断了一番自己所在的位置之后,终于向着东边迈开了脚步,“海岸线似乎变化不小,我现在只能利用星辰定位——希望之前的大荒星陨并没有干扰我对于方位的判断……”然后,一行人就在卡尔亚的带领下,在这片浓密的原始森林里,转悠了整整三天。第一天,所有人信心满满。第二天,不少人表情微妙。第三天,连阿兹尔看向卡尔亚的目光里都有了几分疑惑。在第四天夜晚,当卡尔亚对照着星辰的方向,再次来到了自己已经转了四圈的一处山坳之后,终于有些无奈地承认了一个沉痛的事实。他似乎可能,已经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