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养仙途 第五百五十五章 易公与
作者:乌山夜行人的小说      更新:2023-07-28

  清晨,河面上水雾逐渐消散。卢通攀在围栏上,运起法力,浑身上下每一寸都闪出雷芒。几息后轻吐一口气。掏心虫,本名游血蛭,血不干、命不绝,除非找到所在,连血、带虫一起挖出。可是此虫又可以与血相融。幼虫半实半虚,成虫完全变成四尺至一丈的长虫,但是成年之前已经再次产下幼虫。水雾全部散开。两个侍女提着饭匣走近。“前辈,现在用饭吗?”卢通盯了一眼饭匣,道:“送上来吧。”早饭很简单,虾米粥、三种素菜,还有两碗半透明的胶装汤羹。他看着嫩红汤羹,下意识觉得里面藏着掏心虫。“这是什么?”“牛尾红鲫的鱼卵,味道极鲜,程供奉专门派人送来的。”“好,下去吧。”“是。”一个侍女收起饭匣,准备告退。另一个道:“另一位前辈不在,要不要把粥放入饭匣里保温?”卢通盯向说话的侍女。侍女眼神闪了两下,很快神色开始慌乱。卢通收回视线,重新盘在椅子上,道:“程供奉用过饭了?”“应该正在用饭。”“把东西收起了,随我一起去找程供奉。”“是。”三人离开木楼。水榭后一处幽静院落。“程道友!”卢通直接推门飞入。院子左右数丈,左侧种了一棵石榴树,树下坊了一个小木桌程藻正坐在桌后,抬头看见卢通,脸色先是一惊,接着很快镇定下来,起身道:“卢道友怎么来了,可是招待不周?”卢通瞥了一眼桌上。一碗虾米粥,三份素菜,除了没有鱼卵外,其他的一模一样。“一个人没有心思吃东西,此地又没有熟人,只好来打扰道友。”“程某也正觉孤寂,请坐。”二人坐下。侍女取出一样样吃食。等到鱼卵取出后,卢通叹了口气,道:“本以为这种鱼卵只是寻常吃食,道友这里竟然没有,看来一定十分珍惜。”“道友是贵客,当然要以道友为重。”卢通笑了下,道:“多谢道友美意!正好我那师妹有事离开,我就借花献佛,请道友尝一尝这美味。”说着探出爪子,把一碗鱼卵推过去。程藻低头看了一眼,抬头笑道:“那程某就却之不恭了。”“请!”“请。”两人分别喝下鱼卵。程藻舔了下舌头,回味道:“鲜而不俗、香而不腻,只有从小在水精中长大的红鲫之卵,才有如此脱俗的美味。”卢通咽了下喉咙。鱼卵经过喉咙时,直接被一束火焰燃烧一空。掏心虫要不了他的命,有血灵傍身,最多元气大伤。但是对于普通大修士,足可以折磨到半死难活。他看着程藻,有些怀疑鱼卵中有没有幼虫。程藻喝了一口茶水,道:“道友的师妹何时离开的?”“天刚亮,家中有人传召,事情紧急,请道友莫怪。”“无妨。”阙玉也没能幸免。虹英布下的活尸阵法,经过这些年的消磨,已经散了一大半。凌晨时分,血液流转时,残阵内又冒出了几只掏心虫吞噬精血。阙玉连夜离开,去求助阙真人。卢通吸入一口茶水,道:“我记得,道友此前是散修?”“不错。此前在各地游历,近年无处不乱,孤身一人无法安稳度日,只好托身在易家。”“可以打动道友,易家出手肯定十分阔绰。”“哈哈,家主向来大方。”卢通眨了下眼,道:“有多大方?”“嗯?”程藻有些狐疑,道:“道友什么意思?”卢通咧开嘴唇,笑了下,道:“我若答应加入易家,担任供奉一职,易家可以拿出什么宝贝?”二人对视几息。程藻道:“恕我直言。道友修为不凡,又出自宗门,怎么会看上区区一个供奉之位?”“供奉当然无法入眼。”卢通仰起头颅,道:“不过修行之道乃是鲸吞一切,易家如果愿意供我修行,我又何必拒绝。”“道友此言当真?”“自然。”“好,此事干系重大,我这就去禀告家主。”程藻直接起身。卢通也腾空飞起,道:“有劳,我在楼中静候道友佳音。”……日升又日落。入夜时分。程藻终于出现,站在楼下,脸上带着笑意。“卢道友,二老爷亲自来了。”旁边,一个颧骨高耸的青年人,拱手道:“易公与,见过卢道友!”卢通从楼下腾飞而下,道:“见过道友。”进入厅内坐下。卢通看着易公与,仔细找了几眼,没有找出任何与童竟威相似的痕迹。相貌、高矮、气质,连眼神也截然不同。他不禁心中暗道:他、镜心,还有易家人,有胆量两头吃饭的,到底少不了保命本命。“卢道友?”卢通眨了下眼,道:“易道友眼蕴神光,含而不发,实力一定不凡。”“卢道友面前,易某的那些手段不值一提。”“道友听说过卢某?”“当然。道友一连击杀数名地府的大修士,另外还参与诛杀一名鬼司司主、一位比仙盘家的族老,还救下阙真人之女。外人虽然不知道,我等却早有耳闻。”诛杀魏虎、救下阙玉,这是阙真人放出的遮掩。卢通道:“传言多有夸张,我只是随行而已。”“传言有假,东西却假不了。”“什么?”他意识到易公与知道不少东西,捏了下龙爪,心中提起几分防备。易公与神色平澹,道:“那日之后,真人之女一直追随道友,若是道友仅仅随行,岂会如此?”卢通眯了下眼眸。易公与继续道:“还有,盘家修士携带了一件至宝‘泰泽雷山’,听说出现在浪歌山,也归道友所有。若是仅仅随行,真人岂会平白舍下重宝?”卢通咧开嘴唇,露出几根獠牙。“知道的不少。”易公与和卢通对视一眼,道:“不多。易某知道的越多,心中就越疑惑,道友为何偏偏来易家?”“你不知道?”易公与缓缓摇了下头,道:“烦请道友指点。”厅堂内突然陷入死寂。太阳刚落山,一股风吹入厅堂,裹着一些残存暖意,还有十分潮湿的水汽。卢通嗅了下,眼神一凝。风里夹杂着一股陈年腐泥的味道。“哗啦……”河中传来几声水响,接着一道更浓郁的腐泥味飘来。他看向靠河的窗户。易公与道:“一条大鱼而已,不必理会。”岸边的巨像瞬间钻入脑海。卢通笑了下,道:“会使叉的大鱼?”“鱼大成妖,想来应该会使。”他笑了下,挨个盯了易公与、程藻一眼,道:“二位可曾写过日志?”“没有。”易公与依然十分冷静。程藻不明所以,不过已经意识到氛围不妙,一脸戒备地摇了下头。卢通道:“魏虎写过。”易公与眼角一紧,颧骨附近勐地抖了几下。直到此时,卢通才断定,易公与就是童竟威。“魏虎?可是那个鬼司之主?”“哈哈……”卢通张口笑了几声。不说明白时,易公与一直追问,真的说明白了,反而开始装湖涂。易公与脸上的平静终于消散,几个犹豫后,道:“程老,你先出去。”“是。”程藻退出厅堂。易公与深吸一口气,端正神色,问道:“鬼司之主的日志,价值不菲,道友想必没有交给别人。”“没有。”“易家愿意买下此物,需要多少丹药,道友尽管开口。”“不卖,也不能卖。”易公与咬紧牙关,右手暗暗握拳,掌下露出一截玉符。河底腐泥的臭味更浓了。卢通瞥了一眼窗户,道:“那本日志已经被我烧了。”“什么?”易公与十分意外,勐地站起来。“吱呀!”一道污水冲破窗户。卢通神色不动。易公与踏出一步,一掌打出,污水炸开,黝黑泥点沾满墙壁、地面、房顶等。“滚回去!”“哗啦啦……”窗外,一个巨大黑影一闪而过,再次消失不见。一股恶臭散开。卢通端起茶杯,慢慢吸了一口。易公与道:“你想做什么?”“我?”卢通放下茶杯,一爪踩在椅背上,俯视着易公与,道:“你们易家想做什么?”易公与瞪眼愣了几息,突然眼睛一亮。“道友所说的,愿做易家供奉,可是真的?”“哼!那要看你们易家的实力如何。”易公与神色一松,瞥了一眼门口,传音道:“程老每月一枚盈脂星眸丹,可抵月余修行。道友,每月十枚!”“不够。”卢通重新盘下,硕大龙躯把不足两尺宽的椅子,完全盖在身下。“此外每天水精百斤。”“不够。”易公与蹙起眉头,传音道:“小城后有一处金行异象,道友可以取百斤回响金精。此金可以祭炼钟、铃类法宝。”“不够。”“道友莫非在戏耍易某!”卢通缓缓抬起爪子,道:“游血蛭,百年未曾出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还奈何不了我。”“你知道……”易公与心底的筹码被直接说破,一时间心神失守。“我乃雷龙!区区血蛭,吞得下龙血?”卢通闷声吼道。头颅后,鬃毛勐然炸开,一道道雷芒跳出,墙上的字画、木料纷纷引燃。易公与退出一步,道:“你,你想要什么?”“一半。”易公与瞬间脸色一阴。卢通道:“易家的东西,一半归我、一半归你们。有我在,保证易家安然无恙,即便事发,也可以让易家安然退走。”“你不是洞海宗弟子,如何保证?”“你可听过角竹筝?”“知道,三千大山派出的狐女。”“她听我吩咐。”卢通说完,担心易公与怀疑,立马接着道:“阙真人想必也知道。”“知道。”“我与真人关系匪浅,所以才把阙玉委托与我。”易公与陷入思索中,许久之后,突然道:“听闻万喜小王也是道友麾下?”“不错。”“万喜小王与易家关系匪浅,能否等候几日,我邀请万喜小王前来,我们一同商议?”“可以。”卢通摆了下鬃毛,扑灭蔓延开的火焰。易公与理了下衣裳,平缓神色,道:“这里不宜居住,请道友跟我回府,我另外安排个住处。”“不急,还有一件事。”“道友请讲。”“祭炼游血蛭的法门,此法有些精妙,拿来给我看看。”易公与嘴唇动了几下。卢通抬了下眼皮,道:“我已经按下魏虎的日志,你们易家连区区一道法门也舍不得?”“不会。”易公与吐出一口气,道:“请道友随我回府,我让兄长送来法门。”……六日后。易府,院落深处传出阵阵轰鸣。“卡察!”“轰!”大片焦木、残枝中,一座十丈雷山耸立在阴云下。一道道雷电落下。近一炷香后,雷声逐渐稀疏,阴云也变得十分稀薄。卢通缠在雷山上,大口吞咽电芒,借助雷电淬炼血肉,以及血肉中的游血蛭。一个两丈傀儡被带到林外,纵身飞到山前。“师兄。”“回来了。”卢通张口收起雷山,道:“如何?”傀儡胸口打开。阙玉摘下面甲,疑惑地看向易家府邸,道:“师兄怎么在这里?难道被易家挟持了?”卢通哑然失笑,摇头道:“凭他们,还挟持不了我。”“那……”他摆了下手,道:“晚些时候解释,游血蛭能不能根除?”易家有法门。可是法门残缺不全,只能养,不会杀。唯一的针对手段,调制药液使游血蛭陷入昏睡。“可以,不过十分困难,”“无妨,怎么除?”阙玉递过一个瓷瓶,道:“这是‘万气水’,吞下后遇到掏心虫会裹着一起。然后用笨法子,把虫、肉一起挖出来。父亲亲自出手,挖了十三块血肉,这才扫清掏心虫。不过……”阙玉看着卢通,眼中闪过一些担忧,继续道:“我体内的都是幼虫,幼虫只有天性,容易找。而师兄体内已经有成虫,尤其成虫入颅的话,更加棘手。”“它吗?”卢通抬起爪子,从下颌撕开一道伤口,抓出一条绿豆粗的红虫。红虫一分为二,两节身躯摇摆了几下,分别钻入肉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