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廷烨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愁眉苦脸的千春楼小厮赶忙上前。
“二哥儿，只求你把这账簿本子销了，好让小的回去交差。”
小厮低声下气，就差给顾廷烨跪下磕头了。
“不急，今儿个，不止你一家，先把这本子拿来我看看，我到底欠了多少账，等人齐了，咱们一起算。”
顾廷烨看见小厮这般作态，就想起了前世的自己，为了业务也是这般的低三下四，给客户当牛做马。
知道他也不过是个棋子，作不得主，所以也就不与他为难。
小厮一听顾廷烨愿意销账，顿时愁容尽去，恭恭敬敬的把账簿本子递到了顾廷烨手上。
还给顾廷烨仔细地讲解这账簿上所记录的一笔笔账目。
“哟，这五日前，我吃酒花了二十三两，晚上还与萱萱姑娘、翠箩姑娘欢度一宿，又花了二十两。”
“八日前与花魁娘子瑾娘共度良宵，花费六十两。”
“十日前...”
“够了！你的糟烂事自己清楚，别念出来污我与你母亲的耳朵！”
“你不嫌丢人，我顾家还有脸面呢！”
老顾听不下去了。
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玩意儿，就知道吃喝玩乐，女票女昌押女支。
顾廷烨也是看的一肚子火，自己都还是黄花大闺男呢，这群王八蛋打着自己的旗号吃喝不说，就连押女支的钱都要记在自己的账上！
这简直就是茅坑里跳高—过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廷烨看完之后皱起了眉。
这本子上最早的账目可以追溯到一两年之前。
之前的账倒还好，都是些吃酒听曲儿的小钱，左右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多两银钱。
可自两个月前，也就是自己从扬州回来以后，这本子上欠账的数额是越来越大，吃喝耍乐一次少则几十，多则上百两银子。
名目也是种类繁多，数不胜数，什么仙女奉桃、冰火两重天、美人卷珠帘和电光毒龙钻，有些花活儿顾廷烨别说见识了，听都没听过。
看得顾廷烨直发愣，都想问一问小厮，他们千春楼怎么还有这些服务项目，怎么从来都没有人给他介绍过。
就凭这些，短短两个月下来，便有了上千两银子的花销。
怪不得之前千春楼人从未上门来要过账，偏偏今日上了门，实在是因为赊的账太多，千春楼纵是家大业大的也顶不住了。
“最早的账目是一年前的？”
“是的，二哥儿，这账一笔一划都有记录在册，做不得假，再说小人也不敢欺瞒您不是？”
小厮陪着笑脸，只求顾廷烨能把账结了。
“这账我算了一下，共计一千二百五十七两，是吧？”顾廷烨充分展露数学功底，掐指一算。
“对，对，我们东家说了，给您抹了零头，只收一千二百两即可。”
“你们东家可真大方。”
“二哥儿说笑了。”
千春楼还给了顾廷烨优惠，这一点，必须五星好评。
老顾一听这账目总额，竟有一千二百两之多，脸色越发阴沉，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
“仗着你外祖父母给你的银子，你就这么糟蹋？”
“吃的是龙肝凤胆，还是喝的琼浆玉液？”
“商门禄气，不可救药！”
小秦氏见缝插针，用团扇给老顾扇了扇，说了一句：“千多两确实多了点，不过，只要二郎用心读书，这点钱也值了。”
“还读书？在女人的肚皮上读书，这个书它正经吗？你少给这个孽障找借口！”
小秦氏面上受了斥责，心底却很高兴。
顾廷烨苦笑，享乐的是自己那些堂兄叔伯，挨骂的却是自己，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至于这个书它正不正经，顾廷烨也想知道，一会儿得好好问问他的那几个兄弟叔伯才行。
小厮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不说读书的事还好，一说起来，老顾就更生气了。
“你个混账东西！做人要有信义，说是出去读书，哄的你母亲全心护着你，今天又弄出这样的事来？”
“父亲放心，儿子还是有信义的，是我的账，儿子一分都不会拖欠，今日就给他们结了。”
“最好如此。我怎么会真就信了你改邪归正，哼，烂泥扶不上墙！”
“父...”
看着老顾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顾廷烨有点忍不住了，刚想开口辩解几句，门外却有吵嚷声传来。
“怎么回事？外面的都是死人吗？吵成这样！”
“侯爷，外面来了十多家青楼女支馆、茶楼梨园的人，说是来...来...”
门房看了看顾廷烨，有点不敢说话。
“你看这个孽障做什么？来干什么的？讲！”
“都说是来找二公子销账的...”
“什么？岂有此理！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老顾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原来这千春楼的账不过是冰山一角，外头还有十数家等着呢。
小秦氏却心头暗喜。
自己不过找了这家千春楼，没想到还有其他家呢，真是天助我也！
你顾二这次怎么也要脱了层皮才是。
“父亲莫急，这些人都是我叫来的，有些账，儿子也想算清楚。”
“行了，你去把人都放进来吧。”
顾廷烨似是话中有话，语含深意。
老顾闻言一愣，这孽障又在耍什么把戏？
而小秦氏眉毛都快打起了结，突然发觉事态有点失控，脱离了自己预定的方向。
这还有人上赶着找不痛快的？
“去，把人叫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个孽障准备玩什么花样。”
门房小厮得令，不一会儿就领了十余个人进来，尽皆是各大秦楼楚馆的管事和掌柜，可以说是汴京城里稍有名气的娱乐场所管事都到齐了。
这些人一进来，就给老顾见了礼，随后围住了顾廷烨。
“二哥儿，您说今日可以销账，是真是假？”
“是啊，是您的小厮来报的信吗？如若不是，我便报官抓了那个无耻小贼。”
“二公子，我们万芳阁有一千七百两的账，上面签的是您，宁远侯府顾家二郎，这还有您的宝印呢！”
“我广云台也有，....”
“我翡翠坊亦是如此....”
“还有我春香园...”
这个说赊了五百两的账，那个说欠了八百两的钱，统统都是他顾廷烨耍乐的花销。
.....
一时间屋里吵吵嚷嚷，热闹极了。
这边才吵着，门房又来报，府衙的官差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