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门口来了七八个汴京城府衙的衙差，说是有人用咱们侯府的名头招摇撞骗，特来查案。”
门房小厮的话刚说完，顾廷烨就说，这报案的人还是他，让小厮把官差请进来。
“孽障！你到底要干什么？”老顾越发看不明白了。
而一众管事、掌柜心里也打起了鼓。
“二哥儿，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有账簿为证，你不会是报官来抓我们吧？”
“我们只是要个账，怎么能抓我们呢？”
“不是您让我们上门收账的吗？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见官差真的进来了，顿时吵成了一锅粥。
“诸位，诸位管事少安毋躁。”
“放心，我顾廷烨说话算话，你们确实是我请来销账的，今日必定给各位一个交代。”
“官差也不是来抓你们的，要抓的另有其人。”
说到这里，顾廷烨还眼含深意的看了小秦氏一眼，差点没把小秦氏惊的心都跳出来。
见众人被安抚下来，官差之中便有两人上前见礼。
“卑职王朝。”
“卑职马汉。”
“见过侯爷。”
顾廷烨看着这两个浓眉大眼，身材魁梧的衙差，感觉这两个名字甚是耳熟。
便问了一句：“你们大人可是姓包？”
“府尹大人姓王，并不姓包，二公子有事？”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二位名字耳熟。今日有劳二位了，请稍等片刻。”
王朝、马汉二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带着其余衙差退到了一边，隐隐有包围一众掌柜、管事的意思。
“来来来，大家把账本给我，我一一对账，好把账给销了。”
见一旁有官差在虎视眈眈，一众管事也不吵吵了，挨个把账簿交了出来。
顾廷烨又让石头和稚阙搬来书桌，将所有账本打开平铺，一本一本的翻看。
一时间，堂上只剩下了顾廷烨翻账本的声音。
“哎，吴管事，这八日前，我在广云台睡了一宿，是真的吗？我怎么记不太清了？”
“二公子想是喝多了，您看，这账上不是写着，与云娘喝了五瓶玉清酿，能不醉吗？”
“哦，这样啊，看来我真是喝多了。”
顾廷烨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吴管事则在一旁陪笑。
“还有这五日前，我于万芳阁点了百花宴，一直吃到了半夜才离开，是这样吗？赵掌柜。”
“那是自然，我万芳阁讲究诚信为本，自是不会记错。”
赵掌柜拍着胸脯担保。
“那十日前....”
......
顾廷烨一连问了七八笔账，得到的回答都是有账簿为证，并未作假。
顾廷烨幽幽叹气。
“我是有分身术还是有三头六臂，一个人可以同时在两三处酒楼、女支馆吃酒作乐。”
这时不光老顾看出来了，就连后来的官差也明白了前因后果，上前把一众掌柜、管事围了起来。
“冤枉啊，我万芳阁可不敢在这账上做假！”
“嘿，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广云台做假了？”
“老赵，你这话说的，我还说就是万芳阁有问题呢！”
“你们...”
广云台和万芳阁同为汴京最有名的秦楼楚馆，早就相互看不上眼许久了，此时赵掌柜的话像是一根导火索，两人差点没打起来。
其余人也各有账目撞上了，吵的是不可开交。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老顾这下坐蜡了，也明白了自己冤枉了顾廷烨。
而小秦氏则是快要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乎意料。
“好了，不要吵了，再吵这账我可就不管了！”
顾廷烨嘴角含笑，声音虽小，却宛若惊雷在众人耳边回荡。
一听这账还有机会要回来，一众管事都是眼巴巴的看着顾廷烨。
“来，吴管事，赵掌柜，你们再来认认我这张脸，当日吃酒，与花魁娘子耍乐的到底是不是我？”
“若是你们还不说实话，就只能请你们去府衙里说个清楚了。”
吴管事和赵掌柜互相看了一眼，竟似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的说：“不是，不是，那人确实不是二哥儿（二公子）！”
随后又觉得与对方说了相同的话，实在难堪，都是尴尬的笑了笑。
“那究竟是谁？用我的名义签的账？恩？”
此时一屋人都看着二人，吴管事和赵掌柜登时冷汗就冒出来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赵掌柜先开了口。
“这...那日吃酒的其实是顾四爷......账也是他让记在二哥儿头上的......这顾四爷也是顾家的人，我万芳阁可没做假账......”
见赵掌柜带了头，吴管事也说话了。
“玉清酿是顾五爷喝的，云娘也确实陪了他一宿......既然顾四爷能把账记到二公子头上，那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其余管事也都豁出去了，纷纷把账到底是谁记的说了出来。
“老夫这儿也有一笔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挤了出来。
“这不是回春堂的李郎中吗？怎么还有你家的事儿？”
一众掌柜都稀奇了，要说他们都是风月场所的管事，中间竟然还夹了个杏林好手，这就奇了怪了。
“劳驾各位让让。”
老郎中这才整了整衣冠，开口说道。
“顾二公子，老夫这回春堂也有宁远侯府的账......”
“前些日，你家大公子取了一只百年的老参，价值五百两，之后又说来的匆忙，银钱没有带够，便也让老夫一并记到了二公子账上。”
“今日听闻二公子要销账，老夫这才跟了过来。”
老顾听到这里坐不住了。
“老先生可有认错？大郎他体弱多病，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
“侯爷说笑了，老夫虽已年近七十，但还未老眼昏花，大公子经常来我那里看病，自不会认错。”
老顾本来听这些掌柜、管事说的都是四房、五房的人，虽然不满，但对此也并无太多怒气。
只因四房、五房那几个兄弟子侄是个什么德性，他老顾心中也还有数。
毕竟这些年给他们擦屁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是老顾万万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自己大儿子的事，这就让老顾不能接受了。
“无妨无妨，算我孝敬我大哥哥的，来，老先生，我先把你的药钱结了。”
顾廷烨憨厚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在老顾看来多少有点打脸。
自己曾无数次说大郎的好，还要顾廷烨多向他学习，兄友弟恭，却未曾想到，这榜样却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表率。
“好啊，没想到我顾家竟是这般模样！”
“去，把大公子和四房五房的人都叫来！”
老顾失落过后，余下的是满腔怒火。
王朝、马汉等官差见公事变成了顾家的私事，想走，却不好开口，只得和一众掌柜站到了一块，准备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