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八百年的记忆

　　两日后，楚家军休整完毕，启程返回了重庆府。

　　本来按照姚若愚他们的商议，是打算跟随楚家军一起前往重庆的，但是楚家军毕竟是军队，非楚家军众人不能随意进出，好在最后由徐静淼出面，邀请众人跟他同行，这样就不会触犯军规了。

　　这个世界的军队制度，与姚若愚他们原来世界的宋朝不同。

　　在姚若愚他们原先的世界中，宋朝军队制度可谓是将如流水，不停轮转着，还有着文官或太监参与，如此一来固然不必担心将领造反，但是对军队实力无疑会大打折扣。

　　而在这里，宋朝的军队由将帅府统一管理，其中设立一帅二将八使分管各处军队。

　　八使由宋朝治下八州的太守担任，他们负责管辖自己所治州地的卫队，但是除去各州府城外，州内其他城池卫队却由城池镇守负责统领。

　　例如，徐静淼身为重庆府太守，整个重庆的军队尽数由他负责，但是其中只有重庆主城的卫队由他管理，像涪陵、合川、武隆等城池的卫队却由各城镇守管理，徐静淼只能监管，而无直管之权。

　　一帅二将则是将帅府的最高层级，其中楚狂歌任元帅，岳飞与杨业担任二将，他们率领大宋境内三大军团，分别坐镇在西北、北方与西南三处，用以警戒金国、蒙古与南蛮。

　　这些是姚若愚在应邀乘坐徐静淼的马车后，从这位重庆府太守口中得知的。

　　事实上当知道后，姚若愚还颇为惊讶，因为他心想，如此一来，每州的太守岂不是除了要管理文政外，还有拥有武略，否则如何能够同时掌管好一州之地的文和武？

　　而徐静淼知道后，则解释说他们各州太守有的擅长文政，有的擅长君略，的确甚少有双全之辈，但是他们麾下也有擅长其他领域的亲信，他们会交由这些人去负责。

　　就徐静淼所说，像完颜勇进攻涪陵城这类事情，本来是不会惊动楚狂歌这位五阶强者亲自出征的，因为楚家六子正值锻炼，所以楚狂歌才会亲自跟随出征，用以坐镇。

　　姚若愚想想也是恍然，完颜勇身为四阶强者固然可怕，但是徐静淼毕竟也是四阶，照理来讲完全不必出动楚狂歌这等强者，多半是楚轩等人从军不久，需要楚狂歌从后坐镇。

　　这一路走去，姚若愚大半时间都在徐静淼的马车中与之交谈。

　　徐静淼身为重庆府太守，学富五车自然不必多说，目光见识当然更是非凡，相比之下，来自后世的姚若愚倒显得有几分才疏学浅了。

　　好在从小好文的姚若愚虽然算不得诗词大家，但是毕竟各种类别的络小说看了无数，加上混迹学生会四年，言谈间倒也自有其风格，勉强站住了脚。

　　这一天，众人停车后用过中饭，姚若愚刚刚跟徐静淼回到马车上，就笑着问道：“如此说来，楚轩他们其实参军不过半年？”

　　“正是，大约只有七个月的时间，”徐静淼淡淡一笑，回答道，“虽然他们出身楚家，自小就接受各种军事训练，但是真正参军却只有七个月时间。”

　　转头看向车窗外的楚家军，徐静淼感叹道：“不过虽然只有区区七个月，但是他们已经被誉为自杨家八健和岳家双雄之后的第三批军方少杰了。”

　　“杨家八健？岳家双雄？”姚若愚闻言微微一怔，不过随即他就反应过来，失笑道，“莫不是杨业的八个儿子，和岳飞的两个儿子？”

　　略略奇怪地看了眼姚若愚，徐静淼回答道：“岳家双雄倒的确是岳将军的两名儿子，但是杨家八健的前七健是儿子，第八健却是名女子。”

　　姚若愚这才明白对方先前眼眸间的狐疑，当即苦笑着一抱拳，无奈道：“我们一行人出身山村，若非战火牵连，我们都不知外界情况，小子见识浅薄，倒是让徐太守看笑话了。”

　　“岂敢，”徐静淼也是释然，笑道，“出身能代表什么？姚兄弟你们这些人虽然出身平凡，但是言谈间的气质却比许些世家子弟都要来的好，如今既然已有张子强在先，你们不出数年，想必也是我大宋顶梁啊！”

　　姚若愚闻言眼神一闪，倒也没有接茬，而是笑道：“对了，前几日晚上翻看了太守大人所赠书籍，我大宋朝廷招贤纳士的方法倒是与古时颇为不同啊！”

　　“这是当然！”谈及招贤纳士，徐静淼眉宇间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飞扬与欣喜，“我大宋选才以天赋技为主，若是一阶，则能担任一村之长，而二阶天赋技，便可成为一乡之长，至于三阶天赋技，就如屈枫那般统领一城。”

　　姚若愚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笑道：“至于四阶天赋者，则就能如太守这般担任一州之长了吧？”

　　“没错，”徐静淼微微颔首，感叹道，“我大宋地域辽阔，人才辈出，天赋者乃是四国之中最多，所以才能够凌驾于华夏大地，成为最强之国。”

　　姚若愚闻言点头以表示赞同，有着从武隆贼宝库中得到的地图，加上这些日子与徐静淼的交谈，他也大致摸清楚了华夏四国的地域情况。

　　其中宋朝地域最为辽阔，目前占据有浙江、江苏、江西、福建、重庆、安徽、湖北、湖南八州，蒙古略少，只有宁夏、内蒙古、山西、山东、河南、河北六州，金国则位居第三，拥有四川、陕西、甘肃、青海四州，南蛮最少，只有云南和半个广西。

　　因为地域大所以人口最多，宋朝凭借着人口基数的优势，所拥有的天赋者也是最多，也难怪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对抗其他三国。

　　正想着，姚若愚就听见徐静淼说道：“可惜，我大宋虽然人才辈出，但是大多更喜欢浪迹民间，而不愿意报效朝廷，若是能够将之尽数集齐，何愁金蒙不灭，南蛮不降呢？”

　　姚若愚眨眨眼睛，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大宋民间还有极多的天赋者，只是这些人心思复杂，大多和自己一样不愿意投靠朝廷，只想着游戏人间。

　　思忖着，姚若愚笑道：“太守大人，虽说我们兄弟姐妹个个都有天赋技，但是左右不过一二阶的实力，放到军中，也不过是十夫长和百夫长，也忒没劲了些啊！”

　　“我看姚兄可不像是贪恋权势之辈啊？”徐静淼闻言倒是莞尔一笑，调侃道，“凭你们中四人拥有三阶实力，纵然还不够资格进入将帅府，却也足以在随意一州成为高层官员了呢。”

　　姚若愚闻言顿时大奇，疑惑道：“若是我们不懂诗书，不会行军打仗，更连基础的行政之事都无法解决，这也能成为高层官员？”

　　“若是法师，自然饱读诗书，否则何以能发挥出自身天赋技的实力？”徐静淼摇摇头，笑道，“至于武将，古往今来也不缺白地将军，只有手下幕僚聪慧，就不必担心这些。”

　　听见徐静淼的话，姚若愚心头猛然一震，一个奇怪的念头猛然浮现在他心头，因为这是他之前从未意识到，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天赋技有了某种想法。

　　见他神色古怪，徐静淼以为他在思索着如何投靠朝廷，便笑道：“各州府中均有人才台，只要在其中亮出天赋技，便会有专人接引介绍，根据其天赋技等级功能安排官职。”

　　姚若愚回过神来，赶忙淡淡一笑，回答道：“多谢太守大人介绍。”

　　徐静淼呵呵笑道：“听各位口音多有我重庆味道，想来自小也是居住在我重庆境内，若是报效朝廷，不如都来我重庆府，正好徐某这些年也感觉手下日益紧缺啊！”

　　姚若愚想不到对方竟然提出招揽之意，自己一群人因为在重庆读大学，说话多多少少都会带了点重庆方言，虽然跨越了数百年的时间，但是想必口音中多少还是有着的，也难怪对方会误解自己一群人都是重庆人。

　　正当姚若愚措辞打算如何转移话题的时候，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吴雪的惊呼声，紧接着就是文艺部众人的欣喜叫声，顿时他就皱起了眉头，转身掀开马车帘子望了出去，顿时他整个人身子就是一震，旋即二话不说就冲下了马车。

　　就在车队的前方，赫然是两条水面宽阔的浩荡大江，其中水流湍急，走势汹涌奔腾，好似有无数水龙在其中张牙舞爪，其中意境甚是壮观雄伟。

　　然而其中再是壮观，再是雄伟，两条大江却只是如护卫一般稳稳拱卫着交汇处的那座城关，江水再是凶急，也不敢侵城关半寸之地，水面纵是辽阔，也比不得城关高耸之威严。

　　那是，重庆府十余座古城关之一的，朝天门！

　　这一刻，姚若愚眼前的景色已经不再是朝天门，他仿佛回到了八百年后，那个山城已经被绚烂淹没的时代，无数高楼大厦在夜晚绽放出让人惊叹的灿烂光华，解放碑的十字街口，磁器口的幽森巷道，还有观音桥的四通八达。

　　这一切的一切，都似乎从他的记忆中汹涌而出，取代了眼前的城关，让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回到了那个他已经生活了四年，快要成为他第二故乡的地方。

　　莫名地，无论是姚若愚，还是杨仁杰、符峰、蒋思羽、吴雪，还是李懿霖、侯静茹和陈萌，他们都浑然不顾四周众人，一个个的眼中满是泪水，满是哀伤。

　　不是哀伤于这熟悉的山城画面，而是哀伤于……

　　他们似乎真的已经，回不去了啊！

　　ps1：我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穿越了，会伤感吗？会难过吗？会痛苦到无比挣扎吗？当时觉得自己肯定会痛哭到满地打滚的。但是随着自己毕业后独自远行，突然发现，自己穿越后未必会哭的那么难过，那么挣扎，那么死去活来，可能只是会表现的很平淡，只是偶尔当看到了某个熟悉事物的时候，会突然跟个疯子一样泪流满面。

　　ps2：州、镇这种行政区域划分是我虚构的，就不要执着在意了，反正也说了这个世界和真的宋朝不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