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锦千年 第十八话
作者:宋久楼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南锦渊右指轻扣桌面,伴着香炉内袅袅青烟:“既为官则为民,此事与行医都是为保民安定,在这大堂之内肃静些也好,涂得个清净,只是有百姓求于官府时,是不得闭门不见的。『言*情*首你何时见到了神医?”

  康连观想了会儿,道“半月前,本想去碰碰运气看你和神医是否还在,去了倒是见到了神医了,神医依旧是老样子,十年前看着是个老顽童,如今活的倒也快活,只是他一个人住在那样的深山里难免有些孤寂了。”

  南锦渊自小跟从神医,神医对南锦渊而言就和亲爹一般,师傅并不因为他是皇子而宠溺他,反倒对他格外严格,不仅是学医时,神医会挑着下山时让南锦渊去说书的地方看看,买书让南锦渊识字,将南锦渊做亲生一般抚养。

  南锦渊定是不忘师恩,只是江平与芽山相距万里,怕是有心而无力。

  南锦渊依旧点了点头:“我早已将师傅当做我的亲生爹一般看待,神医也将我做亲生儿一般抚养,师傅之恩我定毕生难忘。令尊可还好?”

  康连观连连喝茶,缓道:“好倒是好,就是这些年过于操劳,两鬓白了不少,处身江湖,恩恩怨怨也不少,此实无奈啊……”

  无奈,南锦渊默笑,无奈世事多变,无奈人生苦短,无奈他的额娘惨死宫中,无奈他竟坐于官位之上,走哪一件是可以改变可以阻止的。

  南锦渊问道:“康弟可有娶亲?”

  康连观倒有些腼腆之色:“娶亲还未,倒是有了心上人。”

  “哦?可是哪家女子如此好福气?”南锦渊有几分调侃之意,但关心是出于真心。

  康连观默然了一会儿,神情变得有些沉闷:“虽说是心上人,但我知以我现在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攀比上她的,若我当了武林盟主,身位高了,那时我便向她提亲。”

  许是想着康连观心中竟有如此好的想法,南锦渊听着便笑了,连连点头。

  康连观倒是知道南锦渊不曾与人过于接触,乃知他也是只身一人,便道:“南兄过些时候也可以娶亲了,喝你喜酒时康弟我定送一份大礼!哈哈哈…”

  南锦渊点头笑道:“康弟这喜酒定是喝在我前头,到时候弟妹携三五幼儿,我可得听着他们叫我声伯父。”

  俩人便笑为一潭,十多年来,南锦渊也从未如此开怀过,南锦渊本身是个沉闷之人,又不曾与人交好,也难得有这么一个记得自己颇久的人。

  “康弟可有兴趣下棋?还记儿时你我用石子当作棋子,还嚷嚷着让你爹教我们下棋。”

  康连观一听倒也欣喜:“是啊,我爹后来回去后每日都叫我与他对棋,我与南兄也难得见一次,自然是要切磋一二了!”

  南锦渊起身道:“好!那我们便去后院儿里,那里清静些。”

  “哈哈哈,南兄倒还是同样爱清静,难得,难得啊,哈哈!”康连观俊脸抬起大笑,似是赞赏,似是欣慰。

  殷芷城回到府上时,便见到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衣持佩刀的人,他们神情冷冽,表情肃然,右边胸襟绣着一个特制图案,让殷芷城明白这是南序时的人。两名护卫见殷芷城便纷纷向她俯首,其中一个护卫把手中的包袱呈给殷芷城。

  殷芷城接过,那人便道:“这是皇上转交给殷姑娘的!”

  殷芷城没有打开便已嗅到一股药材的味儿,便知这是南序时送来的补品。于是笑道:“有劳,二位小哥辛苦了。”说罢微微俯身,然后便进屋去了,绿衣红衣楞了楞,便赶忙跟上并关上大门。

  进门后殷芷城便把手中的补品递给绿衣:“今个儿早上我们就拿这些煮来吃吧,大概是燕窝之类的,都好生补补身子。”

  绿衣倒是接得爽快,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红衣心中还有所芥蒂,便低下头道:“姑娘,这可是皇上赐的东西……”

  殷芷城伸手打断红衣的话,笑道:“这不是赐,是给,我与他之间没那么多君臣之礼。”

  红衣低下头,昨夜见到皇上时红衣便已经万分惊讶,寻思着自家姑娘原来后头真的有此等人,只见今日皇上派来的护卫还有皇上送来的补品,红衣一时有些接应不过来,怪不得平日里姑娘不怕恶人,知道姑娘的人怕是都要怕她的,虽不知为何皇上与姑娘如此要好,但其中必有一番故事。

  绿衣绕道红衣身旁,拍拍她的肩头,红衣便抬起头看她,绿衣道:“你不必惊讶,姑娘从未拿皇上来镇压过谁,所以有些时候我们应当知道当作不知道,看到也是没看到。”

  红衣又看看殷芷城,点点头,倒是明白绿衣暗示自己不要多说:“红衣知道了。”

  用过早膳后,殷芷城便躺在床上假寐,又因昨日睡了一天,又无法深睡。心里倒是想到了与南锦渊办案这几日,从前的知府大人是从不会与殷芷城一同出行寻线索的,更没有南锦渊这般上心,从前的知府大人,大都是只认钱,南锦渊倒是铁面无私般。殷芷城默笑,若南锦渊底子里也是如此,那倒也算对了殷芷城的胃口。

  寻思之中,便听见头上房顶的瓦片有被踩的声响。殷芷城倏地睁开眼睛,一个挺身便坐了起来,坐着听别的声响。

  可是再无其他。

  殷芷城呆坐了一会儿,便舒了一口气,纤指揉了揉眉心,小脸倒是没有多的情绪。

  许是昨日那人跟踪自己,殷芷城便有了警惕,但南序时派来殷芷城身边的护卫各个武功高强,昨日来偷窥的人已经栽了跟头,今日不可能再如此鲁莽。

  殷芷城顺势又躺下,长发垫在身后。

  可是那偷窥的人为何要自尽?见不得人?还是有不可说的话?

  人尸俱焚,不得而知。

  兴许那人跟错了人还说不定,殷芷城暗自解嘲。只是心中芥蒂依旧。

  夜凉如水,星光点缀,月撒满庭,人比月仙美。

  殷芷城下午时一觉便已夜幕逼近,倒还是绿衣叫她起床用晚膳。晚膳后与绿衣红衣寒暄了几句,回到房内又无法睡眠,便出来走动。春夜依旧微冷,殷芷城蓝底白花丝绸微披,长发顺于背后。庭院里点起盏盏烛台,又有树叶婆娑陪影,让殷芷城仙气外露。

  殷芷城双手置于背后,低着头围着石桌踱步,这是正在沉思之意。

  南序时一如往常越墙而入,站在树影中看殷芷城踱步。

  似是在刻意等着殷芷城发现自己,可是良久依旧没有回应。

  殷芷城大概也走累了,深吸一口气,正转身准备进屋。

  “这次我可要吓到你了!”

  殷芷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身体猛地一怔,差点惊叫出声来。连忙反头警惕地看着嘲自己走过来的人。

  只见南序时面带温意地走过来,金底红边衣,让他多了两分魅气,额前留出两鬓发线,头发便在身后绑起来,显得松散慵懒,但又英气逼人。

  只见南序时边走过来边柔声道:“为何又在屋外踱步,天冷。”

  殷芷城瞪了他一眼,假意生气,抚了抚云袖以掩方才失魂之色:“这不在等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