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话

　　殷芷城微微点头，抬眸间春风和煦：“前日多谢南大人相助，我那日是饿着了，吃些东西便痊愈了。『可*乐*言*情*首

　　南锦渊一手前一手后而立，说话间谦谦有礼：“殷姑娘这病大概不是一时来的，怕是多时的积聚，殷姑娘日后还得多保重身体才是。”

　　殷芷城浅笑，面色红润了几分：“南大人不仅为人直耿，还懂得医术，实在难得。我这身体我知道，看南大人那几日也是夙兴夜寐，我的心境与南大人相仿。”

　　南锦渊微楞，又摇摇头笑道：“既然有同样的心境……也罢了，日后殷姑娘多注意身子便是。”

　　殷芷城颔首淡笑，眼睛无意间落在了大堂内康连观的身上，康连观也恰好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来，眸子先是深邃的警惕，随即又温婉如水地对殷芷城笑了笑。

　　殷芷城眯眯眸子也回礼一笑。

　　南锦渊见此，便对殷芷城道：“那位是我的仁兄，这几日恰逢于江平，我便留他小住几日。殷姑娘可否愿意一起进去喝杯茶？”

　　殷芷城又看了看康连观，见他正淡然地酌着茶。随即又收回目光，道：“今日不知南大人有客，冒然闯入实在叨扰，我一个女子掺在二位之中怕是会扰了二位的雅兴。喝茶就罢了，以后喝茶的机会倒也多。”

　　南锦渊微怔，低了低头道：“殷姑娘今日特来道谢的？下官担当不起。”

　　殷芷城挑挑细眉，又颔首笑道：“南大人可是江平百姓的大人，日后要上门感谢的人不知有多少，如何我一个小女子的感谢都担当不起？”

　　南锦渊目光幽锐，额前一缕发线挑逗着他的眉宇，一时竟不知如何说。

　　“南大人还是快进门去吧，置下客人可是不好，今日我想起还要去街上购置些零碎，得先告辞了。”

　　南锦渊眨眨眼，微微低头道：“既然殷姑娘要走那便下次再喝吧。”

　　殷芷城听此淡笑着朝南锦渊拂了拂腰肢：“南大人留步。”说罢便往后退了两步，朝官府大门走去。

　　直至殷芷城出了官府大门南锦渊才走进厅堂坐回到康连观旁边的椅上，顺手将腿上的长袍摊平。

　　康连观放下茶盅，语气中似有调侃之意道：“方才那位女子可是南兄之友？”

　　南锦渊端起茶盅，揭盖而饮后道：“是我来江平后与我共事的女子，是否为友……我也难说到。”

　　康连观越发笑得爽朗，眸子眯成细线：“瞧着你们俩个互相有礼恭敬，倒像是浅薄之交多一些。”

　　南锦渊听此，面色不变，心中倒有些别的感觉：“康弟人见得多，自然便是康弟所说的那般。”

　　康连观抿嘴道：“那女子桃红粉衣，面若素莲，雕如白玉，身影纤纤，模样娇美，眼里却不是娇柔造作之色，反倒有几分女子少有的刚烈。”

　　南锦渊楞楞，有几分不解道：“康弟说这么多赞美的话，是……有意？”

　　康连观看看南锦渊，便将脑袋凑过去些，道：“是，我有意让南兄有意。”

　　南锦渊一愣，深意地看了一眼康连观，便笑了两声：“我无意，真的无意。”

　　康连观也笑笑又坐直了身子，道：“好！无意便无意吧，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好！况且南兄如此俊秀，还不怕没有女子相伴吗？”

　　南锦渊无奈地笑笑：“罢了罢了，儿女情长还待缘，哪怕日思夜慕也是没有法子急来的，何况我一点也不急，独举酒樽对孤月，与影常伴为相识。”

　　康连观笑声爽朗，：“南兄好兴致，4对诗我自然对不过南兄，下棋倒有几分把握，今日也得切磋切磋啊！”

　　“那是自然，昨日输你三子，今日定要扳回一局。”南锦渊说着便起了身。

　　康连观紧跟着也站起来，理了理长袍道：“好！哈哈，南兄的棋子紧跟不让，今日我心中悬得很！”

　　………

　　殷芷城从官府出来后便去了常去的绸布店。

　　这家店在江平镇店五年，卖的虽不是皇宫贵族所穿的绸子，但是它的衣服做工精细，刺绣功夫无与伦比，价格也不像别的珍绸那样昂贵。更主要的是，这家店铺的掌柜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蒙氏姓，名子谦，非江平本地人。虽女扮男装，但这里头的所有刺绣都是她一针一线自己引上去的，手法极为细腻，生动逼真，熟稔内涵，并非几日可以成就，深遭人喜爱听说宫中曾有人特招她进宫为娘娘们绣着，但她不愿，只是送布匹两车以表辞意。宫里的娘娘们头上有南序时压制着，便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何况蒙掌柜已经送了两车布匹，理应无求了。宫里的娘娘们都喜爱的布匹，在百姓之中定是无与伦比。所以，蒙子谦几乎垄断了整个江平的绸布生意。

　　殷芷城自然是这家店铺里的常客，一是这里的布匹刺绣当真堪称叫绝，这其二，便是因为这里的蒙掌柜。

　　殷芷城第一次进来店铺的时候便已发线蒙子谦是女身。那日蒙子谦的店铺开张，绸布又便宜，于是进出的人源源不断。那日殷芷城正在大街上晃悠，见此景便也想进去探探究竟。于是殷芷城便一眼看到了被挤在角落里贴假胡子的蒙子谦。蒙子谦恰巧抬头也正看见殷芷城笑笑地看着自己，似是不情愿给人看见，蒙子谦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紧接着便没入人群中。

　　那日殷芷城便觉得蒙子谦有几分意思，于是便等到店里的人空些了就进去。

　　蒙子谦再次见到殷芷城脸上始终有些不悦的神色。殷芷城倒是挺会卖乖，便俯身到蒙子谦耳边道：“我不会说出去的。”蒙子谦听了有些质疑地皱了皱眉，便低头算起账来。

　　那日后，殷芷城便对这个面目冷淡而且假扮男装的女子生了兴趣，于是便明里暗里查蒙子谦，但是未果，对方似乎是故意将身份隐藏，甚至无一点线索，甚至名字也都是假的。那时殷芷城便隔三差五地来店铺里看，所有的衣物都是在这里购置，想着看能不能瞧出个花样来，但是行不通，蒙子谦如待所有一般客人那样待殷芷城，让人瞧不出一丝异样。直至一次偶然的机会，殷芷城为蒙子谦办案抓偷布的凶手，殷芷城这才明白，蒙子谦虽外冷，但是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从那日后，她对殷芷城的态度有所变化，虽然一切行为都是男子的模样，但已经接受殷芷城发现她是女儿身的事实。

　　殷芷城进门便见蒙子谦在清算钱财，只见她戴着麻布帽子，粘着假胡子，一身正巧合身的男装。只是她的身体不像男人那般高大，腰肢本是纤细的，但她又用宽大的束绳生生遮住。只是她那眼睛亮堂亮堂的，不免让人心生怀疑。

　　店里现在还没有人，只是现在时辰很早。

　　架子上已经摆放好新的布匹，每种花样每种颜色都分别摆放在不同的架层，一眼望去像真的五颜六色的花似的。

　　殷芷城一脸笑意，蒙子谦也停下手中的活儿，道：“殷姑娘今日来得真早。”

　　“今个儿出来得早，天气不好，睡不着。”殷芷城像是对着架子讲话一般，抬头环顾着。

　　蒙子谦先没说话，绕过柜台朝殷芷城走过去。压低嗓子用粗狂的声音道：“今日看你脸色苍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殷芷城听蒙子谦如此说话便心里想着有些不对，平日里若是只有她们两人蒙子谦倒是不故意假装出男人的声音，可今日似乎是故意的。殷芷城见蒙子谦对自己谦笑，便顺应着回答道：“是啊，这两日病了，脸色确有些不好。”

　　蒙子谦点点头，又似乎是故意放大声音道：“姑娘脸色苍白，穿粉衣不合适，我给你拿匹新的布料。”

　　殷芷城挑挑眉，迎合着：“有劳掌柜了。”

　　蒙子谦的个头比殷芷城略矮，她顺势去拿殷芷城头上方的布匹，微微踮起脚尖，脑袋恰巧附在殷芷城的耳边。

　　蒙子谦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用极小的声音道：“有人跟踪你。”

　　殷芷城听此，便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眼睛正好看向门外，又无声地避开。

　　蒙子谦也拿下来了一匹深桔色的布料，递给殷芷城。

　　殷芷城笑着结婚布匹，上面绣着深色的兰花，绸布丝滑，很是上手。